帝于琴棋书画造诣颇丰,终日吟词作赋,伤春悲秋,不理朝政。大权日益旁落,宦官当政,民不聊生。天有异变,清平王以清君侧之名发动政变。短短数日,改朝换代,江山易主。
夜沉如墨,斑驳星光。凛冽的寒风卷起树上飘摇的残叶,刮得房梁的灯笼吱吱作响。屋中人映着烛光,在宣纸上勾出最后一笔。他将笔搁下,看着面前墨迹未干的两个字。他不由得低低笑了出来,“蛰伏”。
十年后
时颜低着头跟在领路宫人的身后,时不时用余光打量着目光所及之景。穿过重重回廊,她们来到了一座不起眼的院子。院门口早已有人等候,领路宫人上前与之交谈,领了赏钱便离开了。
“你且随我进来吧,婕妤等你许久了。”门前人说完便领着时颜进了院子。
时颜这时才抬起头来观察这个院子的格局。院子不大,一眼就能看到底。胜在院子的主人对院中布置颇为讲究,庭院中种了一棵槐树,其下摆着一副尚未下完的残局。通往每个房间的道路皆由石砖铺成,其余空地种着不同品种的植物,其分布错落有致,颜色搭配得当,有着赏心悦目之效。
时颜走近便瞧见坐在屋中榻上的人儿,便觉书中所述的美人诚不欺我。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一举一动风韵浑然天成。此等尤物,想来世间鲜少有人会不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时颜突然便也理解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你们先出去吧。”
屋内的宫人们福了福身子应了声后便低头退了出去。房间之中只剩下了两人,一时之间气氛滞凝,仿佛屋外树叶飘落在地的声音都可闻。沈玥轻抿了一口茶,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来。她缓步走向时颜,不慌不忙,身姿摇曳,步步生莲,似踩在人的心尖上。她在时颜身前站定,伸出纤纤素手将时颜下巴抬了起来。
“希望你能谨记此番进宫的目的,从今往后我们便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沈玥白玉无瑕般精致的脸庞近在咫尺,时颜一时怔愣,待她回过神,只见沈玥微皱眉头,显然是对她表现不大满意。她赶忙垂下眼,正色道:“我知小姐的意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会恪守本分,竭力达成所愿。”
沈玥收回手,仔细地在手帕上擦拭。她漫不经心的说道:“时间紧迫,我替你安排了人教你学习宫中的规矩。”沈玥说到这里顿了顿,将手中帕子递给了时颜。
“本嫔便给你上第一课,以后见着本嫔得叫婕妤。你呢,得自称奴婢,勿要再称本嫔为小姐了。好了,你且出去吧。”沈玥说完之后便不再管时颜,自顾的入了里屋。
“奴婢告退。”
时颜刚一出门便瞧见了方才领她进院的人候在门口。
“我是你的教习姑姑,你可称我为赵姑姑,且随我来。”
时颜跟在赵姑姑身后来到了一个离主屋不远的房间门口。赵姑姑推门而入,将时颜领了进去。
“这里以后便是你的房间,衣服鞋子还有身份牌都在这里。”赵姑姑说着便将手上端的东西放在屋内圆木桌上。
“在宫里你是什么样的身份就该配什么样的物件,切勿逾了矩,造成不必要的麻烦。今日你第一天来,你且收拾一下,晚些时候我带你熟悉一下听风苑的环境。等你规矩学会了方能踏出去,以免落人口舌,说我们听风苑的人上不了台面。”
“是,谨记姑姑教诲。”
赵姑姑瞧着时颜乖顺的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倏地赵姑姑拉过时颜的手用针扎入指尖,然后点了时颜的哑穴。时颜尚未反应过来赵姑姑所做的一切为何时,她便感觉到有虫子顺着针尖钻进血肉,其所经之处犹如万蚁噬骨。剧烈的疼痛使她瞬间倒地,蜷缩着身子,面目狰狞无声地嘶喊。
整个过程虽未持续多久但却异常难熬,于时颜来说经此一遭仿若九死一生般。她瘫在地上,汗浸透了衣襟,只能凭着本能呼吸已无力再做其他。
赵姑姑蹲下身子欲为时颜服下药丸,时颜偏过头紧闭嘴唇一脸抗拒。赵姑姑见此也不勉强,收回手轻笑一声说道:“你若不吃,夜间蛊虫反噬可比此时痛苦的多,到时候自己可得憋着别闹出什么动静。”
听此一番话,时颜下意识的浑身一颤赶忙拉住正欲起身的赵姑姑,紧紧攥着她的衣袖防止离开。
“赵姑姑,方才是我不懂事,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赵姑姑重新将药丸拿了出来,时颜便迫不及待的取过服了下去。她深知此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别无他选,只能顺从。
“谢赵姑姑赏赐。”
时颜服下药丸后可以明确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仿若干枯沟渠注入新的水流。没过多久便恢复到正常状态,除被汗浸透的衣裳外看不出任何异常,刚刚一切就像幻梦一般。
赵姑姑已不知何时离去,时颜从地上起来收拾一番,不敢耽搁的换了桌上的衣裙便寻了赵姑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