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抉择前的风雨

　　张钢从馆主办公室出来时，脸色比刚才沉了不少。晨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脚步落在石板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不复往日的轻快。

　　徐柔连忙起身迎上去，刚要开口问，就见他抬手揉了揉眉心，语气带着几分疲惫：“馆主说，上面要调一批骨干去边境武馆支援，为期三年，问我愿不愿意去。”

　　“边境？”徐柔的心猛地一沉，“那地方……条件是不是很差？”她只在新闻里见过边境的艰苦，偏远、寒冷，信号时断时续，甚至可能要面对复杂的环境。

　　“是挺偏的，而且任务紧，估计半年才能回家一次。”张钢握住她的手，指尖有些发凉，“馆主说，这次去的人，回来后直接晋升高级教练，还能优先解决家属工作和落户问题。”

　　这诱惑不可谓不大。徐柔知道，“国家高级武术教练”的名额，张钢等了很多年，这几乎是最直接的晋升通道，连后续的生活保障都一并解决了。可三年的分离，加上边境的未知风险，让她喉咙发紧，说不出“支持”二字。

　　两人沉默地走回宿舍，房间里的空气像凝固了一般。张钢坐在床边，盯着地面出神，平日里话不多的他，此刻更是一言不发，显然也在天人交战。

　　徐柔坐在他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你心里怎么想的？”

　　“我想过留在武馆，等退伍后就回Love市陪你。”张钢的声音很低，“可这个机会……太难得了。老馆长为我申请了好几次高级教练，都因为名额有限没成。”他顿了顿，转头看向徐柔，眼里满是挣扎，“但我一想到要离开你三年，你一个人在Love市，我就放心不下。你刚毕业找工作，身边没个人照应，遇到事儿都没人搭把手。”

　　徐柔鼻子一酸，别过脸去。她想起两人异地时，深夜写小说遇到瓶颈，想找个人说话却只能发消息；想起上次发烧，室友陪她去医院，看着别人都有伴侣照顾，心里难免空落落的。这些画面在脑海里盘旋，让她怎么也说不出“你去吧”。

　　可她更懂张钢对武术的执念。那些奖牌、那些徒弟、那些年的汗水，武馆早已刻进了他的骨血里。他不是贪图名利，而是想让自己的努力被认可，想把一身本事教给更多人。她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让他放弃多年的追求。

　　“你要是想去，就去吧。”徐柔深吸一口气，转过头时，脸上已经带了笑意，“三年很快就会过去，我们可以每天打电话、发消息，我还可以给你写信，就像以前那样。我找工作也会尽量选稳定的，自己照顾好自己肯定没问题。”

　　张钢愣住了，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说。他伸手抱住她，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她揉进骨子里：“你真的愿意？我怕我走了，没人给你剥橙子，没人在你写小说累了的时候给你煮面，没人在你受委屈的时候给你撑腰。”

　　“我又不是小孩子，能照顾好自己。”徐柔靠在他怀里，声音带着点鼻音，“而且，等你回来，我们就结婚。到时候你当你的高级教练，我教我的书、写我的小说，多好。”

　　话虽这么说，心里的不舍却像潮水般涌来。她不敢想象，没有张钢的日子，遇到难缠的家长怎么办，写作遇到瓶颈怎么办，生病时谁来陪在身边。可她知道，真正的爱情，不是互相捆绑，而是彼此成全。

　　就在这时，张钢的手机响了，是曾玉容打来的。他接起电话，刚说了几句，脸色就变了。

　　“妈，你别急，慢慢说！”张钢的声音陡然拔高，“小表妹怎么了？摔得严重吗？”

　　徐柔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紧紧抓住张钢的胳膊。电话那头，曾玉容的声音带着哭腔：“惊羽刚才在小区里跑，没注意台阶，摔了一跤，额头磕破了，流了好多血，我带她去医院，医生说要缝针……”

　　“我们马上回去！”张钢挂了电话，拉起徐柔就往外跑，“快收拾东西，我们现在就赶去车站！”

　　两人手忙脚乱地收拾好行李，老罗已经开车在门口等着了。“快上车，我已经联系好司机，直接送你们去火车站！”老罗一边开车一边说，“馆主那边我已经帮你请假了，你先回去照顾孩子，调岗的事以后再说。”

　　车子在山路上疾驰，徐柔的心揪得紧紧的。方惊羽才五岁，那么小的孩子，摔得额头流血还要缝针，想想就心疼。张钢紧紧握着她的手，不停地安慰：“别担心，惊羽这孩子皮实，缝针肯定没事的。”可他自己的手也在发抖，眼神里满是焦虑。

　　一路颠簸，终于赶到火车站。买了最快的车票，两人坐在候车室里，徐柔忍不住自责：“都怪我，要是我没跟你一起来武馆，你就能早点回去陪惊羽了。”

　　“跟你没关系。”张钢擦了擦她的眼泪，“是我非要带你过来，还让我妈一个人带几个孩子，辛苦她了。”他看着徐柔泛红的眼眶，心里忽然有了答案。

　　火车缓缓开动，窗外的山峦渐渐远去。张钢看着身边忧心忡忡的徐柔，想起曾玉容电话里的哭腔，想起两人聚少离多的日子，忽然觉得，那些荣誉、那些晋升，都比不上身边人的陪伴重要。

　　他拿出手机，给馆主发了一条短信：“馆主，对不起，边境支援的名额我放弃了。我想留在家人身边，他们比什么都重要。”

　　发完短信，他把手机揣回口袋，伸手抱住徐柔：“别担心了，以后我再也不跟你分开太久了。等处理完惊羽的事，我就申请退役，回Love市找份稳定的工作，每天都陪着你。”

　　徐柔猛地抬头，眼里满是惊喜：“你说真的？”

　　“真的。”张钢点点头，眼神无比坚定，“武馆是我的青春，但你和家人，是我的未来。我不能再错过和你相处的时光，也不能让你再独自面对所有事。”

　　火车穿梭在群山之间，阳光透过车窗洒进来，温暖了整个车厢。徐柔靠在张钢怀里，心里的不安渐渐散去。她知道，这个决定对张钢来说有多难——那是他坚守了十年的梦想，是无数汗水换来的机会。但她更知道，这个愿意为了她放弃梦想的男人，值得她托付一生。

　　她轻轻握住张钢的手，轻声说：“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以后我们一起努力，在Love市安个家，把日子过好。”

　　张钢低头，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眼里满是温柔。他知道，未来的路可能不会一帆风顺，但只要身边有她，有家人，就什么困难都能克服。

　　火车继续前行，载着他们驶向家的方向，也驶向一个充满希望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