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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唐朝

第四十三章 一只钱囊

最唐朝 紫霄星河 3323 2019-12-17 08:48:09

  “我且问你,他如今的声名是从何而来?”

  兰子林不解其意,眨巴着眼睛没说话。冯子青自得的一笑,“你固然是在打听,我也没闲着,他两次县试中的科场诗赋我都见过了”

  “如何?”

  “中平而已,只能算不出错罢了,他两中县试榜首靠的全是《五经》”

  兰子林明白了,嘻的一笑,“再有半个月就是中秋诗会”

  冯子青站起身来绕室踱步,两手负于身后,像足了他阿耶在州衙中的做派,“科试场上考官阅卷时都是先看名字再审卷,由此名声越响就越占便宜,两份差不多的墨卷中必定是取名声大的;可取可不取时名声大的往往就取了,其中好处之大我不说你也明白”

  兰子林心有戚戚的一点头,“正因为如此本朝科举中才会干谒、行卷之风盛行,尤其是到了长安礼部试,欲中科举必先扬名竟成了铁律。不瞒学兄,我现在思及都觉心寒”

  “寒什么?”,冯子青眉眼间有着不加掩饰的嘲讽,“这是能到长安后才该有的烦恼吧”

  兰子林闻言心中一疼,连续两年州试未过实是他心中的大疮疤,没想到冯子青毫不犹豫的说揭就给揭了,还是当着他的面揭,偏生他还不能显露不快。

  咬牙忍了,只当没听到,毕竟明年州试时或许还能用得上他,这岂非就是自己结交他的目的所在,“冯学兄的意思是在中秋诗会上猛攻方星河不擅写诗的弱点,而后大肆宣扬,以此废了他凭借《五经》立起的名声?”

  “废名声只是第一步,先让他疼一下,以他那泥腿子的出身搏出点名声不容易”

  冯子青嘴角翘了起来,这使得他可称俊秀的脸上凭空多了几分刻薄,“其实也是闲着无事逗逗闷子罢了,一个注定出不了州学的措大寒家子,就是有几分薄名又能如何?”

  这是要让方星河在州学中憋死啊,兰子林心中一凛,此前涌起的不快藏的更深了。

  计议完毕,冯子青摆摆手示意兰子林退下,举止轻佻如对奴仆。

  兰子林退出后走了几步,蓦地想起此前打听到的一件事刚才竟忘了说。

  方星河在乐乡县学时曾与如今在张家私学春风得意的周博文斗诗,凭借“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的口占绝句将周博文当众绝杀,刚才忘说的就是这事。

  转身欲回,走了几步脑海中蓦然浮现出冯子青的嘲讽和他那如对奴仆的动作,兰子林的脚步停住了,片刻后再度转身直接回校舍。

  懒得看他那张自命风流不凡的脸,再则那次事后不是就连方星河自己都说写不出那样的诗了嘛,不说又有什么关系?

  两天后,州学迎新结束正式开课,方星河再度回到州学俨然成了名人,走哪儿都有人指指点点,好奇的眼神中带着畏惧,就连到灶房用朝食都有人主动让座。

  尽管那天已经在州学门口见识过卫南山的威风,此刻的遭遇让方星河知道他还是低估了“阎王”在州学的淫威,而自己俨然成了别人眼中狐假虎威的那只狐狸。

  州学学子也是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州城中新入学学子,如同乐乡县学的新生班,另一部分如同县学中的老生班,只是规模上要大的多,毕竟收拢了下辖各县的精英。

  人多势必就得分班,身为乐乡县试头名,方星河不出意料的被分到了甲班,与兰东海成了同班的同窗,方之仕分在最后的丁班。

  甲班不再有诵经和通经的课程,上来就是辨经。由是正式的州学生涯开启,除了同窗更厉害,每隔两天的下午需要教卫南山素描,并且下午的画画改成了晚上的笛师外,方星河的生活节奏其实与乐乡县学并没有什么不同,所以他适应的很快。

  刚刚开学十多天,州学中就开始弥漫起一股躁动的气息,学子们课余闲暇开始津津乐道起中秋诗会。

  襄州南门,吴可思挑开车窗帘幕看着外面车水马龙的繁华,唇角悄然抿出一丝笑意,历时大半个月她终于在一年之内故地重游,不仅殊无长程赶路的劳累,心中充满的满是欣喜与小雀跃。

  从来不曾有过这样的感受啊,“毕竟他是我唯一的弟子,为人师者关心学生是应该的,嗯,肯定是这样”,吴可思点点头,安心于自己找到的理由。

  客栈是由身为前导的随行护卫早就安排好的,包了襄州最好的望江楼后跨院,环境幽静,有单独的门户可供出入。

  住进望江楼后,公孙兄弟不堪旅程劳顿先行歇下了,吴可思命水洗浴梳妆后就要出门,小碧坐车坐的全身疼,闻言满脸发苦,“小姐,去哪儿?”

  “张家私学,见个人去,走!”

  小碧没看过方星河的信,也不知道小姐闹的是哪一出,见吴可思说完就走,也只能咬牙跟上。

  城郊张家很好打听,没多久就到了。吴可思抬眼打量着斑驳中透出岁月沉淀的宅子,小碧请示要不要投笺书,又该投给谁?

  吴可思正要说话,门口处走出三个人来,其中一个推着车的看样子像小商贾;另一个是个十五六左右的少年,微胖的身形白白嫩嫩,长着一脸的福相。

  第三个是个女子,吴可思只看了一眼便已确定她就是张玉池。

  素衣清浅,花容玉貌,再加上那空谷幽兰般的气质,长程千里总算是见到人了,第一眼的感觉居然是……不失望。

  张玉池给米商交代完,心有所感的一抬头,隔空恰好迎上吴可思的眼神。

  如此绝美的女子怎么穿着一身男装?女作男装是东西两京流行的风尚,襄州这还是初见。

  这女子身上好浓的贵气,她是城中哪家达官显贵的女公子,瞅我作甚?

  既在自家门前,张玉池向对方含笑致意准备上前,那女子却转身走了。来的突兀,走的更突然。

  “这是哪家闺阁?身上好强的贵气,就是穿的怪怪的”,周博文看着吴可思的背影遗憾的摇摇头,这不知来历的女子给人的第一眼简直惊艳的扎人,容貌之美可与张玉池分庭抗礼,就是那身衣裳着实有些掩了她的颜色与身姿之美。

  “这次来我的裙装可带了?”

  小碧完全懵了。小姐急匆匆的来,说是要见人结果连门都没进就走了,现在突然又问起了裙装,裙装哎,自打京中有了女作男装的风尚后小姐什么时候出门穿过裙装?

  吴可思看了小碧一眼,明白了,“回去就让客栈给我找针线人,我要襄州最好的”

  小碧忙不迭的点头,见小姐似是有些不高兴,又不明白她为什么不高兴,分明进城时还很开心的,遂没话找话道:“刚才那素裙女子也不知是谁家女儿,好美”

  “哦,多美?”,吴可思停住脚步,转头问道:“那你说我与她谁更美?”

  危险,极度危险,小碧似乎能清晰感觉到身周温度的下降,边悔的恨不能扇自己嘴,边强自道:“自然是小姐最美,满长安富贵之家早有公论的”

  “哼!等针线婆子到了你亲自盯着,指点她们些宫中尚服局的时新样式”

  小碧点头,而后鹌鹑似的一句话都不再说。

  回到客栈,公孙兄弟已经小憩完起来了,精神健旺不少,正拿着张泛黄的布告纸在看。

  “他们在看什么?”,问的是护卫前导。

  护卫躬身行礼,“方星河宣教全州的文书”

  吴可思知道这件事,但具体内容还真没看过,闻言也凑过来看,“两位公孙先生觉得如何?”

  “每一条都没什么稀奇,但将它们组合在一起由身及家再至行天下还是第一遭见,而且看文书上所写,他还是在仓促之间作答,以他的年龄而言着实难得”,公孙玉树捋捋胡须,“此子是个会读书的,以小观大,《礼记》算是读通了”。

  一旁的公孙玉竹也点点头,“世人言孝每每囿于一家一户方寸之间,此子言孝合乎修齐治平,已是跳出《礼记》从整个儒家来读《礼记》,兄长说的没错,这是个会读书的”。

  “我就说嘛,我……清长先生看中的人岂是庸碌之才?”,吴可思的得意溢于言表,心情莫名的变好了,“如此就不用再等了吧,我命人找他过来”

  二公孙一起摇头,“读书是一回事,人又是另一回事。你刚出门是不是通风报信去了?”

  吴可思“哼”了一声,不屑的一摆头,“我是食言而肥之人?”

  公孙兄弟知道她的为人与骄傲,闻言点点头,“如此就好,我们没看完之前,你不宜见他,更不能通风报信”。

  “我说话算话,不过你们可得快点”

  “知道他在哪儿?”,见作为前导的护卫点头,公孙玉树站起身道:“那就去吧”

  半柱香后,一辆式样普通的马车驶出望江客栈,辚辚前往州学。

  上午的课程结束,方星河吃完饭出州学赶往自己的赁处,边走边想着甲班学子们的群情期待,还有五天就是中秋诗会之期,个个都等着在诗会上一鸣惊人,州学里的气氛简直躁的人静不下心,多亏自己早早赁房出来了。

  不知不觉就进了僻巷,再走个十来步就是赁处的小门,前方忽听“嗒”的轻响,地上掉下个黑布嚢。

  掉布囊的是个大汉,他显然是有什么急事才会抄此小巷疾行,走的匆匆忙忙连掉了东西都不知道。

  “嘿,掉东西了,嘿!”

  连喊几声那人也没听到,转眼就出了巷子不知所踪。方星河上前,见地上的布囊已被震开条口子,里面露出的除了黄澄澄通宝,更有好几支缀有各式珠宝的黄金首饰,此时正反射着阳光熠熠生辉。

  前后看看,僻巷之中空无一人,除了他没有任何人看到这个钱囊,也没有任何人看到他。

  方星河俯身捡起钱囊,拿着自回赁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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