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还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水没了,粮食没了,现在连放个脚脚的地方都没了。
“阿晏······我们该怎么办啊······”在风浪里摇摆着安静了一会儿,桓风怯生生的开了口。
夏星阑凤眸一眯,“什么怎么办!都怪你!”
桓风委屈的瘪了瘪嘴角,“怎么怪我了······?”
夏星阑冷笑,“呵呵,要不是你我们怎么可能带上你这个累赘?”
桓风瞪大眼红彤彤的眼睛,“我怎么就是累赘了·······?我和阿晏才是一起的,要说累赘······殿下您······”
“放肆!”
桓风闭上嘴,不敢再说。
海上的风儿有些喧嚣。
景晏的白眼儿都快翻上天了,左边儿挂着一个暴躁皇子夏星阑,右边儿挂着一个林妹妹桓风,她夹在中间,像一颗海草海草,随风飘摇。
她没心情跟两个小屁孩儿说话,自顾自飘在水里。
两个少年见她不开腔,骂着骂着也没了兴趣。
三个人在水里漂了三两日,终于漂上了岸。
岸边巡逻的官兵在捡贝壳的时候捡到了他们,将发着高烧的三个孩子带回了海州府衙门。
景晏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她和桓风被关在潮湿的牢房里。
“咳咳咳!”她嗓子干哑发痒,嘴唇干裂,浑身虚弱,感冒发烧加饥寒交迫,再不吃点儿东西,只怕是真要归西去见阎王了。
只是可惜,重生之后还未能成就一番大业,就白白浪费这么一个机会。
“阿晏,你醒了?”桓风是个男孩儿,身体比她强健些,见她醒来,殷勤的将她抱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你好久天没吃东西了,这些水都是九皇子殿下命人送来的,你快喝吧。”
景晏动了动僵硬的脖子,她这是干啥了?一觉起来就被白色的锦袍包裹得跟个木乃伊似的?
她说不出话来,全身上下只有眼珠子能动。
她用眼神扫了扫自己这身非主流打扮,以目光询问。
桓风急忙道,“哦!阿晏你别担心,这是九皇子殿下亲自帮你包的,他说这样包起来你就不冷了。”
景晏嘴角一抽,用自己的目光问候了一下夏星阑的十八代祖宗。
桓风帮她喂了一些冷水,又学着之前夏星阑的动作,细心的将水沾在她龟裂的嘴唇上,见她能张嘴,眼睛能动之后,像个受委屈的宝宝一样哭了起来,“太好了,阿晏,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景晏脑子里嗡嗡嗡直响,烦躁的瞪他一眼,“哭尼玛呢,你晏哥还没死。”
桓风瘪着嘴唇噤了声。
景晏话说得不太好听,但到底事关她的生死大计,她也不能太过掉以轻心。
夏星阑身为九皇子,自然被海州府衙的官员们请到了豪华的院子里供着。
而她和桓风这种逃出海祭的男奴女奴,只有一个结果。
要么死在这牢里,要么死在海里。
她仔细观察了一下身边的情形,大概是那些官员们接到了什么密令,留下了他们的性命,不过,等她恢复意识,就不一定还会留着他们了。
童男童女里漏了她和桓风这两条漏网之鱼,海祭并未完成,那些丧心病狂的人不知道会不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桓风全然没有意识到危机,他傻乎乎的守在景晏身边,端起放在草堆里的粥碗,如同一个尽职尽力的保姆,道,“阿晏,你再喝点儿粥吧?”
景晏实在没有胃口,皱眉,“夏星阑呢?”
桓风唯唯诺诺道,“殿下他······他好像跟一个姓张的大人离开了。”
景晏心里合计了一下,以夏星阑这种身份,活着回到陆地上,只怕不是宫里某人想要的结果。
“那姓张的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人,不知道夏星阑现在还活着没。”
桓风微微惊讶,“啊?”
这世上,还有人敢对皇子殿下下杀手么?
景晏努了努嘴,示意他帮她把身上的白布解开。
桓风手忙脚乱的将她身上缠绕的东西解开了,愧疚的挠了挠头,“阿晏,为什么你和九皇子说的话,我有时候会听不懂?”
你听得懂那才是奇了怪了。
景晏白了他一眼,扯开身上的布条才发现她心口的位置上放了一块材质拙劣的护心镜。
“咦,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会在阿晏你的怀里?”桓风好奇的问。
景晏将那面陈旧的小小的护心镜取出来,握在手心里,心里头顿时有些不是滋味儿。
除了夏星阑那暴躁的臭小子,她想不出谁还会在她昏迷的时候动点儿脑子来保她的小命。
毕竟桓风这种靠运气活到现在的傻蛋······
她怨念的看一眼身边目光呆呆我是谁我在哪儿的桓风,算了,就当她什么也没说。
夏星阑定然也是察觉到了危险,所以才会将这面根本起不了多大作用的护心镜放在她的心口上,死马当活马医,求生技能虽然愚蠢了一些,但好歹也是一番心意。
她将护心镜重新收在怀里,动了动眉毛,“你知道夏星阑现在怎么样了吗?”
桓风露出标志性的傻样。
景晏叹了一气,“算了,当我没问。”
他们还活着,夏星阑不一定就已经英勇就义。
好说歹说也是个尊贵的龙种,想杀也得找个由头不是?
只是这天高皇帝远的——
“哐啷”一声,昏暗的地牢里传来一阵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
桓风霎时间浑身紧绷起来,躲在景晏身后。
景晏嘴角一抽,果然,你们男人在让女人失望这件事上从来不让她失望,怕死也不是这样的啊喂!哪有躲在女人背后的?这懦弱的蠢蛋!
她懒懒的靠在牢柱上,颇有一番英勇就义的雄姿。
等了一会儿没等来刀兵,却只见一个黑影蹿进牢里,动作奇快的开了牢门的铁锁。
“快跟我走!”
一身黑色锦袍的夏星阑一脸严肃的钻进牢房里,语速飞快,片刻也不耽搁。
“牢里的人都已经被我用迷药迷昏了,药效不好,他们昏不了多长时间,景晏,你和桓风赶紧跑。”他一面将一块竹节般的玉牌子塞进景晏手心里,一面将她拉起来往外推,“这是我在鄞州亲自去求的竹报平安,你拿着,说不定能保佑你度过这一劫,景晏,记住我的话,你和桓风出了大牢往西走,路过两个路口再往东跑,一步也不要停,在城外的城隍庙里找个隐蔽的位置等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