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此去有大道

　　黄杉女子满眼不可置信的看着高风，大概没有想到自己会就这么死去。

　　对黄杉女子来说，江湖可能是一个名利场，仗剑江湖，求行侠之名，得行侠之利。

　　或许在她的江湖中，一直以来都是仗剑纵马白衣飘飘，行侠仗义快活逍遥，却从未想过江湖从来都是刀光剑影血染衣裳的。

　　其实高风也是如此，他幻想中的江湖亦同样是这个样子，只不过他从小就是一个混混，见多了人性丑恶，并没有那么高大上，所以会不由自主的带上一丝邪气。

　　正如此刻，当高风感觉到剑上传来的阻力时，他也有一瞬间的失神，但心底那一股气一上来，让他非但没有收剑，反而不信邪的又加大了几分力度。

　　等他意识到了什么，抬头对上黄杉女子不敢置信的眼神时，高风赶紧抽出了剑，想了一想，不好意思的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有心的。”

　　黄杉女子愣了一下，随后有点气急败坏的喊道：“你……，我……咳咳……”

　　话没说完，高风又把剑插了进去。

　　“你……我……咳咳……”

　　黄杉女子，卒。

　　……

　　……

　　走在小道上，高风一直在思考黄杉女子最后那一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临死之前都重复说了两遍，肯定是很重要的事情，可惜没能挺住说出来，成了一个千古谜团。

　　真是让人遗憾！

　　高风想了300米路都没想明白黄杉女子到底想说什么，于是就不再想了。

　　记得镇上打更的刘老汉在被孩子们嘲笑孤独终老时，总会莫测高深的说一句“女人心，海底针”，高风此刻觉得很有道理。

　　等高风感觉到自己迷路了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说起来也是奇怪，那么大一条官道，走着走着竟然不见了，也不知道是豆腐渣工程还是因为路总是越走越窄的原因。

　　好在高风虽然是初出江湖，但要说晚上在野外迷路这件事，他自己从流河镇出来时也经历过，不过当时是找的人家借宿。

　　后来从那帮苦力们口中听说，原来江湖儿女都是随身带着火折子，随便找个破庙凑合的，而且，发生在破庙里的故事那是说上几天几夜都说不完。

　　每次听那些人说到荒山破庙下大雨，侠客美女相偎依的故事，高风总是不由自主的将自己代入其中，心向往之。

　　此刻夕阳西下，身处荒山，若是能够找到一间破庙容身，再来一个美女投怀，岂不是又能留下一段江湖佳话？

　　唯一可惜的就是今天好像不下雨，不过也无所谓了。

　　想到这里，高风加快了脚步，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找到一间破庙。

　　然而很快高风就失望了。

　　太平盛世之下，寺庙道院香火鼎盛，和尚道士脑满肠肥，哪有什么破落户，好不容易看见一间寺庙，上前敲门求水，一沙弥开口闭口都在讨香火钱，比之村野农妇还不如。

　　没理会小沙弥那鄙视的眼神，和老和尚那状似偈语实则赶人的劝诫，高风在寺庙墙外点着了一个火堆，就这么将就了一晚。

　　要不是听说这些出家人都是狠角色，担心自己打不过，高风真想把寺庙后院里养着的那窝鸡给偷来烤了。

　　高风也不知道一间寺庙养鸡干嘛，不是都说出家人都不吃肉不沾荤腥，无欲无求清心寡欲的吗？

　　或许是为了养着生蛋吧！

　　毕竟蛋不是生命，出家人都能吃的东西怎么可能是生命呢？

　　吃着干粮，就着凉水，听着庙里飘来的饭菜香，高风越来越觉得难以下咽。想了一下，起身朝着后山走去，他想看看有没有什么野兔野鸡之类的可以抓，解解馋也好。

　　第二天天未亮，高风留下一地的鸡骨头扬长而去。

　　至于鸡怎么来的，那肯定是高风靠自己的双手和智慧，趁着半夜里和尚睡着的时候偷来的啊。

　　第二天一早，小沙弥开门打扫，看到地上的鸡骨头，大呼小叫的去叫老和尚了。

　　“这小贼，早知道就不给他水喝也不让他借宿了，不给钱不说，还偷鸡。”小沙弥愤愤不平的说道。

　　“痴儿，既然已经这样了，你就看开点，别气着自己了。”老和尚倒是表情平淡，有那么一点出家人的气质。

　　“可是师傅，这鸡是特意买来给你过生的时候煮的，现在没有了，附近又没有村落可以讨要，您明天过生日缺了一只就凑不齐九凤宴了。”小沙弥看了看老和尚，壮着胆子说道。

　　“当时不是买了十只鸡吗？少了一只怎么会凑不齐的？”老和尚一听急了，连忙问道。

　　“就……就您前两天出去化缘的时候，我自己在庙里煮……煮了一只，现在只剩下八只了。”小沙弥有点胆怯，说话吞吞吐吐的。

　　“什么？你敢偷吃？我打死你！”老和尚闻言大怒，夺过小沙弥手中的扫帚追着小沙弥劈头盖脸的打。

　　……

　　……

　　高风对于离开之后发生的一切毫不知情，对小沙弥的遭遇也不会有丝毫同情。对于一个混混来说，偷鸡摸狗是平常事。当然，他现在已经不会认为这是偷了，江湖人的事情怎么能叫偷？那是劫富济贫。

　　刚好，他现在也算是一个江湖中人了，又正巧比那两和尚贫了那么一点点。

　　所以啊，这都是行侠仗义啊。

　　经过一上午的赶路，高风终于重新回到了官道上。

　　这条官道还是比较热闹的，来往赶路的人有很多。

　　有些是官道附近的人家，或许是为了去隔壁村镇探亲或进城。

　　有些是骑着高头大马的江湖中人或者官府中人。

　　有些赶着几辆马车或牛车，上面装满了货物。

　　也有一些马车上坐满了人，这是一些来往于城池之间的驿站马车。

　　官道上人来人往，偶尔马匹奔驰而过时，扬起的尘土漫天，不过一般人对于那些凶神恶煞提刀挈剑的也不敢多有怨言，顶多私下里暗骂几句。

　　当高风踏上官道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我要去哪里？

　　这不是人生三大哲学问题。

　　别人出山闯荡江湖都是走到哪死到哪，或者是被人追杀，或者追杀别人。高风倒是完全不一样，他是毫无目的的，哪怕杀了人，可也没谁来追杀他，甚至可能都没人知道他杀过人。所以现在的他是真的不知道应该去哪里。

　　随手拉过一个路人问了下。

　　这是官道一头通往嘉兴城，另一头则是可以去到杭州城，高风一听就有了目标了，民间俚语都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既然这么巧，那就去杭州转一圈吧。

　　随后问明方向，谢过路人，朝着杭州城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