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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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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果 码格礼札 4014 2020-01-11 07:44:58

  大家好,我是斯巴达。

  虽然我的主人站在我身后(对,就是那个剪着男生发型的女生,小声点,别让她听见!),但说话的不是她,是我。

  是的,你没听错。我正看着你呢。我蓝色的眼睛是不是魅力十足,你有没有爱上我呢?

  不爱也没关系。我有主人的爱就足够了。

  话说今天发生了一件怪事。

  我本以为主人是带我出去溜达,但她却拉着我站在院子里。

  看到那辆红色车子靠近,我就知道女王回来了。女王从不带我出去遛弯,也没有和我玩耍过。我不敢靠近她,总觉得惹恼她的话,明天我的口粮会被冲进马桶,后天我可能就被赶出家门。

  女王从车里出来。然后,我的主人从车子另一边出来。

  那一刻,我感受到迫近的危机。

  主人明明还在我身旁,难道说女王想把我和主人一起丢掉,所以带回主人的复制品?

  我想起我还没吃午饭。我往屋里跑时主人拉住我,无论我怎么呼喊,主人都不搭理我。她呆呆望着那个人。我知道我的主人已经吓傻了。

  这时候我能做的,就是躲到主人身后。

  这时,我的未婚妻从屋里出来。主人喊她小姨。说实话,人类的某些东西已经超出我的理解范畴,我猜小姨和美女应该是同义词。

  她正向主人的复制品走去。难不成她喜欢上复制品了!?

  “主人,放开我!我要打倒敌人!”

  我前腿刚迈出,主人就把我拉回来。

  “放开我,我要和敌人同归于尽!”

  下一秒,我僵在原地。女王正朝我走来。

  女王蹲下身,抚摸我的额头。我看见她的笑容,上次见她笑已经过去很久了。我记得那是晚餐后,一家人在客厅看电视,女王说我傻,还扬言要把我扔掉。

  那晚我彻夜难眠。

  其实在那之后我才爱上现在的未婚妻。

  而现在,我的忠诚正受到考验!

  “乖,他是艾果的弟弟,别怕。”

  我用已掌握人类语翻译女王的话。呃,有点难,不过我在努力。

  忘了她……我爱你!

  我扑到女王身上,却被她一脚踢开。

  没关系,我已经理解她的心意。长久以来,她都是爱我的,只是我的未婚妻出现后,她才疏离我。

  不能再叫她未婚妻了。你看她,一直抚摸复制品的头,她这样对我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哼,薄情女!

  圆乎乎的女管家从屋里小跑出来,瘦巴巴的男管家跟在她身后。平时女管家负责做饭,而男管家负责抢我的饭。或许叫他园丁更合适,他喜欢摆弄院子里的花草,有事没事就弹我的耳朵。

  女王,管家,园丁,还有薄情女全都聚到复制品身边,而我的主人还站在原地。

  我决定陪在主人身边。

  其实她抓着绳子我也没法动。既然女王还爱我,那么主人可能要独自离开了。我想陪主人走完最后一段旅程。不过以后就算她拿牛肉干引诱我,我也不会给她开门。

  身后有人喊了我主人的名字。

  我恍然大悟。原来主人不是被赶出家门,而是要嫁人了!

  人类相爱之后不是要住到一起吗。最近主人总爱拉着我去那个人的家,晚上还盯着那个人的照片发呆,刷牙的时候一边念那个人的名字一边笑。每天早上他来找我的主人,然后坐着我未婚妻,啊呸,坐薄情女的车子出门。

  我是不是该改口叫他新郎官了。

  我扑到主人大腿上,“主人,以后记得给我带牛肉干!”

  主人看着我:“你今天怎么一直叫啊。”

  “一定要带牛肉干哦!一定哦!”

  主人扒开我的嘴:“你吃错药啦?”

  主人跟着新郎官走向复制品。我被硬生生地拖了过去。

  大家不要被表象迷惑。你们肯定好奇我在家里的地位。其实我已经告诉你了,我是斯巴达,上辈子统领过千军万马,这辈子是这个家的国王。

  终于到了我最期待的午饭时间。平常我会把碗叼到主人的座位旁,不过今天复制品坐在主人旁边,我怕他会在我的饭里下毒。

  于是我把碗叼到女王的座位旁边。

  女王给我的骨头都是带肉的!主人给我的骨头向来是光溜溜的。为什么直到今天我才发现女王对我的款款深情呢?

  午饭后我跑到院子里吹风。我趴在花丛的阴影里,等风儿吹干我舌头上的汗水。

  我察觉到有人正靠近我。他脚步轻缓,如同秋叶飘落草地。我安稳如山,等候突袭敌人的时机。

  没想到他先向我示弱。他轻抚我的额头,比午后的微风还要温柔。

  复制品和我的主人长得一模一样,但他们身上的气味不同。主人身上有薰衣草香,而复制品的气味更接近管家用的洗衣液。

  复制品坐在我身旁。轻抚我后背的柔软手掌,伴着淡淡的花香,惹得我的眼皮耷拉下来。

  不行,我不能对敌人放松警惕!

  这时,女王朝我走来。

  阳光下她的肌肤是接近透明的白,淡红的脸颊恍若初春的花蕊。我更喜欢她嘴唇上那撇嫣红,只用小指头轻点几许,就让全世界明亮起来。

  她屈膝坐在草坪上,复制品隔在我们之间。

  我跑到女王身旁趴下。我不会让敌人的诡计得逞。

  “你喜欢它吗?”女王说。

  “嗯,它很乖。”复制品说。

  原谅我不能把这些话翻译成通用语,因为我正享受女王的轻抚。

  “艾加,妈妈想让你搬回来住。”

  “我现在住的地方挺好的。”

  “你爸已经把房子退了,你想和他俩挤在一间屋子吗?”

  “什么时候……”

  “外婆烧的菜比外卖好吃吧?”

  复制品没支声。

  “家里比出租屋舒服吧?”

  他凝望草地,依旧沉默。

  “你成年之前,我不允许你一个人住外面。”

  “我住哪都无所谓,但没告诉我,就把房子退了,是不是太……太不讲道理了。”

  “生气了?”

  他没说话。

  女王浅笑,她竟然摸了摸他的头。

  我的胸腔里燃起怒火。他们刚刚说了什么,复制品用什么手段迷惑我的女王!

  她说:“房子没退,既然你说住哪都行,退没退也没关系吧。”

  这句话的意思是……有点难。

  复制品似乎也不理解这句话,脸上一副讶异的表情。

  “那我叫你爸把东西送来,你不用再回去了。”

  “可是……”

  女王的手离开我的额头。她把复制品搂进怀里,他的侧脸贴着她的锁骨。

  我愣了几秒。

  你能想象我眼冒烈焰,咬牙切齿的模样嘛?那曾令漫山铁骑胆寒!

  进攻之前,我发现复制品的眼眶闪烁了几下。

  他一眨眼,眼神又恢复平淡。

  我转过头。既然敌人已经感受到我的怒火,我就原谅他吧。

  我不介意女王养宠物。

  我料到女王下午会出门(因为车子没开进车库),我蹲在车子旁,等女王打开车门。

  我要和她享受二人世界。

  她一开门我就钻进去,跳到汽车后座。她打开后车门,想把我赶下车,但在她抓住我之前,我跳到了副驾驶座。

  她又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不过我早已转移阵地。她从前座的间隔中探进身子,我缩到角落里,她的手指只能触及我后腿的毛发。

  她关上车门,转身离开,只剩驾驶座的车门开着。

  我趴在后窗上,看不到女王的身影。我摇了十五下尾巴,惊觉女王可能步行出门。我从前门跳下车子。比起坐车,我更喜欢步行。

  我下车的瞬间,一道黑影从我身后闪进车子里。

  隔着窗玻璃,女王露出胜利的微笑。

  车子发动。

  “女王,为什么要抛下我!”

  我跟着车子跑出院子。车子加速前进,我也跟着飞奔起来。

  我几乎要遗忘在风中飞驰的快感了。阳光,疾风,森林,蓝天,还有缓慢移动的云朵。我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车子的速度不断加快,而我却渐渐慢了下来。

  终于,车子离我越来越远。我趴在马路中央,身体感觉被抽干一样。我在想,如果某辆车把我撞飞,女王会不会心疼我,后悔没让我上车。

  我希望每年她都能想起我。我祈祷我在家里的位置能永远空缺。

  一辆红色的车子向我驶来。我想这一定是幻觉。

  车子停在我身旁,车门打开,然后我看见女王在朝我拍手。

  “我要你下来抱我!抱我!抱我!抱我。抱我?”

  算了,我还是乖乖上车吧。

  车里的冷气让我活了过来。

  车里在放音乐。“黑凤梨……那酸安冻英……秀森更美英……”

  虽然我听不懂歌词,但旋律听着像摇篮曲,我感觉身体在不断下坠,下坠……

  我醒来的时候,女王已不见人影。远处的海面漂浮着一层耀眼金光,微咸的海风从车窗灌进来。

  车子停在马路边,我环视四周,发现女王和一个男人站在车子后面。

  我从车窗跳下车子,跑到女王身边。

  男人看着我,说:“你家的狗?”

  “你是谁,是不是想和我对决!”

  女王蹲下身,她抚摸我的额头,“乖,刚睡醒发脾气么?”

  她对着我说:“你还是要和她结婚,对吧。”

  结婚!?你不是认真的吧(请想象我目瞪口呆的模样)。

  周围一片沉寂。涂满橘色光线的地面还留有余热。混杂着汗水和椰汁气味的海风,撩动着女王悬在耳后的发丝。

  突然,她眼里涌起泪水,如同夜里升起的大雾,将瞳孔里的光芒吞噬殆尽。

  不知为何,一阵前所未有的酸楚向我涌来。

  女王起身离开,“我回去了。”她说。

  离开前我看了那个男人一眼。他目光低垂,像一尊矗立在夕阳里的雕像。

  车子发动。后视镜里静止的男人离我们越来越远。

  比起喧闹的海滩,我更喜欢寂静的森林。看到连绵的森林,我就知道快到家了。

  女王把车停在路边,然后趴在方向盘上。

  她在哭泣。而我不知所措。

  如果我会说话就好了。我会告诉她,把她的车钥匙扔进马桶的是我,把她的一只鞋子埋在后山公园入口旁第三棵树下的是我,打翻她梳妆台上的瓶子然后又把瓶子叼到主人房间的是我。

  我知道女王会生我的气,她可能打我骂我,甚至把我赶出家门,那也好过让我傻傻地看她痛哭。

  我用鼻头蹭了蹭女王的腿,她没反应。

  夜幕降临,车子里漆黑一片。

  有人唱起歌“黑凤梨……”

  “喂,我快到了,你们先吃吧,嗯,都拿了,你们先吃吧。”

  车子启动。两道光柱照亮前面的马路。

  很久以前,女王把我从冰冷的铁笼里抱出来。

  那个夜晚我也和现在一样待在她旁边,而那时她脸上淡淡的喜悦却已消失不见。

  我只想让你知道我还在你身边。在你时隔两次月圆后回家时,在你沐浴后独自按揉脚踝时,在你摇晃着红酒杯,仰望孤寂的星空时,我都在你身边。

  或许以后我还会以车钥匙,鞋子,香水瓶,还有其他许许多多东西为敌。我只想让你知道,我一直陪在你身边。

  或许你永远无法理解我对你的爱。

  “你看,光昨天的事我都能给你讲一下午,还想不想听别的?”

  蕾欧娜眯着棕色的眼睛,一副快要睡着的模样。

  “我再讲点别的?”

  蕾欧娜舔了舔她腿上雪白的毛发,她说:“既然你这么爱你的女王,来找我干嘛。”

  请想象我一脸尴尬的表情。

  “斯巴达在你这吗!”我身后传来主人的声音。

  新郎官和主人走过来,我起身,而蕾欧娜还慵懒地趴在地上。

  “你喜欢哈士奇干嘛要养只母的!”

  “不然养只公的?”

  “晕,斯巴达,快点给我回家。”

  “主人,主人,你快搬过来住吧,我也想搬过来。”我说。

  主人给我系上项圈,“再叫不给你吃晚饭啦!”

  主人拖着我往家的方向走去。

  “蕾欧娜,蕾欧娜,明天我还来哦。”我说。

  蕾欧娜别开头,像一位高傲冷酷的女王。

  总有一天,我会用我炽热的爱意,融化她内心的坚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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