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之后,两个黑衣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一片狼藉的小路中,面色难看的望着已经成为烂泥的王忠。其中的矮个子俯下身体,看了下,将双拳握紧:“没错了,这是老大的手笔,毕竟只有将金刚铁骨功修炼到第三层,才能让老四手无还手之力。”
他看向高个子:“二哥,当年我们几人当时截获的东西里到底有什么?而且遇到的那个法袍俊俏青年,看起来弱不禁风,却能施展各种诡异神通,血河会中派出来接应我们的赵护法,也被他用一把小剑斩下了头颅。难道说那些人真的就是传说中的……”
被称为二哥的高个子深深的看了一眼矮个子:“七弟,不该问的就不要多问。虽然当时非常混乱,但我亲眼看到,那个病恹恹的青年被近身后的老大灭杀后,身上的一股黑烟瞬间没入了老大身体,然后老大瞬间苍老了二十岁。这种诡异法术,绝对不是凡人才有的手段。而且当时截获的物品中,唯一少了那个上面指定的玉盒。恐怕老大能修炼到宗师境界,也是靠着这个玉盒里面的东西。这些事情,不是我们能插手的。咱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上报上去。”矮个子只好应了一声,两人收拾了一下,然后匆匆离开了。
与此同时,姜离在一片小树林中不停地穿梭,脑海中的黑影突然轻笑一声道:“姜道友真的是好手段,修为到了这种地步,几乎堪比练气顶峰的连体士了,不过即使是修炼到凡人中的武学宗师境界,寿命也不会增长半点。道友选择夺舍,到是明智之举啊。”
姜离在心中回到:“多亏了李道友慧眼识珠,如果不是当时石铁为你我挡下那头妖兽的寒息,你我早就葬身于那头巨蟒口中了。而且还连带着找到了身具灵根的石冲,真的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黑影轻笑一声:“往日见到您师徒二人亲密无间,情同手足,就连我看上去都觉得于心不忍,道友当真要夺舍自己的徒弟?”
姜离沉默了片刻,在心中回到:“石冲不过是我使用的一个容器罢了,感情是有的,但是为了成就大道,区区亲情,手足之情,师生之情都可以抛弃。而且我离开这几年,也是为了割舍掉最后的一点感情,下一次相遇,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黑影虽然内心不以为然,表面上却恭维道:“那我预祝道友成功了,姜道友,离此地五百里外的松林湖中,有一种叫做松云果的药材,能够稳定夺舍后的神魂,这也是离我们最近的目的地了。不如咱们先去此处,道友意下如何?”姜离应了一声,随即提高了速度,不久后便消失在了小树林之中……
不过这一切石冲毫不知情,此刻的他正在大汗淋漓的练习中,只见下半身马步四平八稳,双臂端平,按照书中向前推去,心中默念口诀,努力吸收周围空气中的寒气,肉身仿佛一个小小的漩涡,将周围的寒气吞下。可是随着太阳逐渐升起,空气变得越来越暖和,石冲停下了动作,出屋看了热辣辣的太阳,心里暗叹了一口气,现在还是夏天,只有在清晨才能从空气中吸收一点点寒气,每天最多也只能修炼一个时辰。就这个修炼速度,别说是修炼到第一层,就算是入门都不可能。也许只有到了冬天才能好好的练习,但是这样的话又太耽误时间了。
这功法也忒古怪了,石冲苦笑了一声,顺手提了个水桶,冲着水井走去。掀开井盖,一股凉气扑面而来。他看着眼前的水井,突然灵机一动,不知想到了什么,随后寺院中传来一阵欣喜的笑声。
三个月后,石冲怀揣着一封书信,行走在一条宽阔的大街上。他皮肤依旧黝黑无比,个子似乎拔高了两寸,整个人看起来更加成熟了一点,已经粗略有一个大人的样子。
两天前,锦官城里有人给他送了一封书信,书信语焉不详,只是提到让他去离他最近的城中最大的商铺广隆阁。石冲虽然半信半疑,但还是按照约定的时间前来。想来也没有人敢冒用锦官城内第一商铺的名头诓骗自己一个无名小卒吧,石冲自嘲的摇摇头。眉宇间却闪过一丝阴霾。
自从师傅走后,三个月以来,他天天将自己身体沉浸在寺中的水井中进行修炼,井水虽然无法和天生的极寒之地相比,但是胜在量足,比清晨吸收那点寒气不知道好了多少倍,他能够感受到一股股寒气进入体内,一点点强化自己的肉身。
但最近半个月来,石冲却明显感觉到自己体内在吸收寒气的时候,有一股肿胀之意,石冲明白,这就是修炼到一定阶段会遇到的功法瓶颈。当初的《泰阳决》就是如此,石冲足足用了一个月时间才突破了第一层的瓶颈,师傅为此还破例去附近的黑森林给自己抓了只野猪吃,《金刚铁骨功》远比当初的泰阳决更加精妙,就连入门也不是件容易事。但是石冲甚至有一种感觉,只要自己能够打破这一层桎梏,就可以将金刚铁骨功真正入门,甚至修炼到第一层的炼髓境也不在话下。
正当石冲胡思乱想、心不在焉时候,他丝毫没有注意到前方有什么,径直撞了上去。只听“砰”的一生,石冲整个人突然向后倒飞了回去,重重的摔倒了地上。幸好上午行人比较少,才没有撞到别人,石冲暗自庆幸,否则一顿麻烦是少不了的。石冲龇牙咧嘴,摸了摸屁股,晃悠悠的站了起来,才发现原来是一个铁塔版的巨汉站在中间,原来是他刚才把自己撞飞的。巨汉面无表情,一双眼睛盯着石冲,让人心里发毛。
石冲壮起胆子,小心的打量着巨汉。巨汉身高足足比平常人高了两个半头,站在人群中鹤立鸡群,腰身看起来有两个人粗。巨汉浑身上下都披着一身斗篷,仿佛见不得人一样,但他的头实在是太大,把兜帽都撑到变形,露出乱糟糟的头发,眼睛大如牛眼却又看起来有些呆滞,脸上的五官仿佛拼凑起来的一样,给人一种不协调的感觉。怪人站立在道路中央,如同失了神一样,直到阻塞了整个交通,巨人才回过神来,丝毫不理会周围的怒视,迈起大步向前走去。
“真是怪人,该不会是傻子吧。”石冲摇了摇头,绕开巨汉。在擦肩而过的一瞬间,石冲感觉到一股寒气从巨汉身上传来,就连经常吸收寒气的他也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寒战。看着巨汉远去的背影,石冲目光闪烁,最后还是下定决心要跟过去一探究竟。
这时,一声文质彬彬的声音在他旁边响起:“您就是石公子吧?”石冲吓了一跳,迈出去的腿又收了回来,猛地转过头去,看清楚了说话人的样子。
只见此人圆脸细眉,身材微胖,穿着一身金色长袍,风度翩翩,面带微笑。不由让人顿生好感,眉眼间看起来却有些熟悉。石冲压下心中对于巨汉的好奇,拱手道:“请问您是?“”圆脸青年笑了笑说:“在下广隆阁执事陈明,刚才有人向我汇报,说有一人一直打听我们广隆阁。而且阁主大人说今天有贵客上门,我就亲自来探查一下,没想到真就遇到了石公子。”
石冲心里一惊,没想到这广源阁动作居然如此之快,看来自己还是过于莽撞了。不过自己的心里的大石头也落了下来,看来自己这一次真的是遇到贵人了。于是他对着眼前的青年咧嘴一笑:“小弟第一次来广隆阁,还请陈大哥在前面带路。”
圆脸青年毫不在意石冲对自己的称谓,颔首笑道:“石公子还请这边走。”说着还摆出了一个“请”的姿势,两个人向着一条僻静的小巷走去,不久就消失在了其中。而石冲没有注意到的是,在一个酒楼上,一双不怀好意的目光盯着他脖上的玉坠……
一刻钟之后,两人穿过几条横七竖八的小巷,终于来到了一座白色阁楼面前。阁楼门口上离着一块金色牌匾,上书《广隆阁》三个大字,字体苍劲有力,龙飞凤舞,给整个建筑平添了几分气势。门前车马如龙,往来若市,进进出出,络绎不绝。
门前两位侍卫看到圆脸青年,脸上一下子带上了谄媚笑容:“恭迎少主。”圆脸青年只是点了点头,就带着石冲进入了大厅,接着拾级而上,到了二楼的一个房间门口,这位被称为少主的青年敲了敲门,屋内传来了一个威严的声音“进来吧。”青年领着石冲进来。只望见一个普通身高的中年男子背对着他们。
“明儿,你下去吧。为父有事与这位石小友相商。”圆脸青年恭敬的应了一声,快步走了出去,还把房门关好。中年男子慢慢转过了身,石冲紧张的看着眼前之人,却发现格外的熟悉,与记忆力的一个人慢慢重合了起来,然后惊喜的大喊:
“你是陈叔?”
原来面前中年男子正是石冲父亲的发小,名叫陈昂。两家关系甚好,在石冲很小的时候,陈昂还经常来做客。但是后来陈昂跟随一个商队去了邻国闯荡,两家也就断了联系。没想到十几年过去了,此人居然咸鱼大翻身,成了一阁之主,而且看起来地位还狠不低的样子。石冲心中念头急转,赶忙下身就拜。“小侄见过叔叔。”
陈昂连忙过来将其扶起:“冲儿不必多礼。”两个人虽然多年未见,还差了一辈。但是相见甚欢,一见如故,很快就打开了话匣子。陈昂讲着自己是如何从一个养马小厮到的一阁之主的经历,石冲听后,不由生出十足的佩服。当知道石冲父亲因为风寒而去世的事情,陈昂不由扼腕长叹,感慨世事无常。两个人一聊,就是大半个时辰。连茶水都续了好几壶。
正当石冲已经把第三壶茶水喝完的时候,陈昂咳嗦一声,拍了拍手,门外的一个锦衣小厮将一个宝箱端到了桌上,宝箱看起来并不是很大,桌子却被压的吱吱作响。石冲急忙放下茶杯,学着陈昂正襟危坐起来。陈昂顿了一顿,看着眼前宝箱,脸上露出了一丝不舍之意,马上又被他掩饰过去。只见他对着石冲说道:“冲儿,我和你父亲当年是生死之交,有些事情我就不瞒你了。你们石家以前可是宋国的名门大族,但是后来到了你父亲这一代,人丁凋零,只能靠种田狩猎为生。后来,你父亲听说我要出远门,就把自家的传家宝借给我用来防身。不过叔父今日重回故里,还顺利的找到了小侄,就理应物归原主。冲儿,你可万万不可推辞。否则叔父愧对汝父在天之灵。”
石冲心道陈叔真是个重情义之人,连忙向陈昂拜了又拜,陈昂就欣然接受。然后陈昂起身将宝箱打开,将箱内之物摆在了桌上。
只看到桌上摆着一把银色的小剑和黑色的剑鞘,小剑看起来锋利无比,剑刃处闪着锐利的光芒,让人看起来不寒而栗。刀柄上刻着复杂的纹路,看得久了有一种头晕目眩之感。从刀身到刀柄有一处贯穿到底的凹槽,看起来格外渗人。剑鞘却显的平平常常,只是在上面有一个拇指大小的凹槽,仿佛能插上什么东西一样。石冲小心翼翼的将其小剑拿起,却意外的发现比想象中的重很多,于是用了用力将其单手提起,握在手中,发现自己哪怕用尽全身力气,只能挥动小剑两下。陈昂看到石冲轻描淡写的将小剑拿起,眼皮不禁跳了一下,摸摸胡子,看着这面前的普通少年,越来越顺眼起来。
“这把剑只有一尺长,看起来好像一把神兵利器,实际上连一块软木也无法削开,但样子非常的唬人。并且相对于它的体积,此物奇重无比,足足有七八十斤重,你父亲当年也很少用到此物。不过我看冲儿似乎身负巨力,有此物傍身足以防身了。”石冲已经彻底被这把兵器吸引住了,连陈昂什么时候站在自己旁边都不知道。陈昂并没有打搅他,而是对着那个锦衣小厮用手一招,对着小厮耳语了几句,小厮点头哈腰,急急忙忙的出门而去。
这时石冲终于回过神来,陈冲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冲儿,酒逢知己千杯少,更别说咱们两家感情胜似亲人。来,咱爷俩今天去城里的最好的酒楼妍月斋大快朵颐,一醉方休。还有你大哥陈明呢,哎,你看我这老糊涂,脑子越来越不好使了,以后都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石冲见其盛情难却,只好张口应下,然后将小剑放到了收到了剑鞘里面,然后放在胸口处,在前呼后拥和恭维话中,登上了一辆马车。在墙角处,一个仙风道骨的老道盯着马车慢慢走远,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