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者越聚越多,两人相对而立。
只见那大汉哈哈大笑道:“好,有胆量。既然如此,我便只留下你一条胳膊就是。”说罢也起了个手势:“荧惑,严松!”(这是决斗或者比试之前的约定成俗的规矩,自报家门。)原来这大汉叫做严松。
众人围观,止步不前。把二人围在当中。或兴奋或窃窃私语。
“住手!”这时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众人纷纷闻声望去,只见一个衣着华丽,身材高大的男子正快步走来。这男子大概四十多岁,满脸胡子,两眼却透着几分英气。他走到景炎跟前,尚未开口,只见众仆人纷纷行礼:“老爷!”男子点了点头。
景炎暗暗叫苦:“原来来人竟然是那白衣少年的老爹,这下惨了,这人看上去武功不弱,刚刚那招千里传音定是出自他口。说不定是个上乘高手,那便是想逃也逃不掉了,早知道不逞强了…”正思想间,只见那中年男子双手一拱,道:“适才多谢公子仗义相救,南家上下必感大恩。”原来刚才这一切他都已经远远的瞧在眼里。众人听闻他自报“南家”,不由得惊呼起来。有些胆小的更是扭头便走了。景炎闻言,长舒了一口气,双手回礼,笑道:“感恩就不必了,留着在下这条胳膊就是极好的了。”说完看了看那魁梧大汉,暗自思忖:“莫非这人就是城东南家,南天问!?据说南家是城里首屈一指的大户,其家主南天问当年于族长有恩,于是族长都对他另眼相看,旁人自是不敢得罪他。是了,先不管那么多,开溜为上。”打定主意,双手抱拳,笑眯眯道:“在下突然想起来有要事在身,告辞!”说完便即转身欲行。
“慢着!”严松喝住景炎,对南天问弯腰拱礼道:“主人,这厮刚刚欺负少爷来着,可不能……”他本来想说可不能这么便宜了他,但见南天问瞪了他一眼,随即收声。把腰弯得更低了,好像恨不得把头低到地上。南天问哼了一声,对景炎道:“公子勿怪,是南某御下无方,公子若不嫌弃,请移步舍下,南某当以重金酬谢。”景炎一听有金子,心想去拿了又有何妨,这样就有钱经常买酒孝敬爷爷了,而且自己也经常有喝,岂不美哉?想到这里,景炎情不自禁咧起了笑容,但想到酒字,随即不笑,心道:“不好,忘了去给爷爷买酒了,惨了惨了,回去又要挨骂了…”收起心思,正道:“多谢南家家主美意,只是在下实在有事在身,不便耽搁,下次有机会定然登门拜访。”南天问道:“既然如此,阁下大恩,南某记下了,它日必当报答。只是不知公子家住哪里,尊师高姓大名?”原来南天问见他刚才施展轻功,一起一落,潇洒自如。似有上乘高手风范。在太初城中的上乘高手十之八九都认得,这少年出自谁的门下却看不出来了。他自不知景炎除了跟爷爷学习一些逃跑技能之外别无其他。而轻功则是景炎的拿手好戏,毕竟从小到大几乎都练这个了。施展出来,被行家看到竟被误以为是上乘高手。景炎急欲离开,想起爷爷嘱咐千万不可向别人提起他,便道:“家师名讳不便相报,后会有期,告辞!”转身便行。待景炎走出数步,那白衣少年走到南天问跟前,道:“爹,真就让他这么走了么?”南天问怒哼一声:“还嫌闹得不够吗?回去再收拾你!”说罢领众人离去。
吵嚷的闹市中,景炎快步走进街角的一家酒肆。闭眼闻了一阵,赞道:“真香!”接着从怀里摸出几个钱币,往桌上一拍:“掌柜的,老规矩。”老掌柜点了点钱道:“好嘞!白米酒一斤八两……”景炎接过酒,颠了颠,确认斤两不差,便大踏步走出店门。哪知用力过大,感觉脚踝处隐隐作痛。才想起来刚才从楼上坠下扭伤了脚,多半是伤到筋骨了。只得忍着疼痛,缓缓而行。日落时分,终于走到了街尾破庙。又累又饿的景炎坐在庙门口的台阶上休息。取下别在腰间的酒葫芦,摇了摇,自言自语道:“就喝一口,爷爷怎会知道?是了。”于是拔掉塞子,左右看了看没人,咕咚一口。这白米酒算不得什么好酒,酒力纯棉。但在景炎看来,却如同玉脂琼浆一般。十几年如一日,都是买的这种酒。别的酒他也没尝过。
一口酒下肚,回味无穷,砸吧砸吧嘴巴,看了看手中的葫芦:“再一口,最后一口。”咕咚咕咚。这一口少说也有三两。这才依依不舍的塞回塞子,把酒葫芦别在腰间,轻轻拍了拍。
多半是太累了的缘故,又或是酒劲已起。景炎困意袭来,伸了个懒腰,竟躺在台阶上睡着了。
朦胧之中听到两名女子对话。一人道:“姐你看这里有个人。”一人道:“这人真可怜,多半是无家可归了。”景炎猛然惊醒,只见两名妙龄少女正议论着自己。一人着红裙,一人着白衫。白衫女子手里提个竹篓,应该是刚从破庙求神出来。两人相貌均是不俗,岂止不俗,简直说貌若天仙也不为过。而白衫女子则更是美过红裙女子几分。景炎从未见过这么美丽的女子,一时间看得呆了,竟以为自己酒醉做梦。
“你们是仙女吗?”景炎迷糊道。
这一问,逗得两名女子咯咯笑了起来。那红裙女子打趣道:“是仙女。”说罢又是咯咯一阵笑。那白衫女子伸手扯了扯红裙女子的衣服,示意她不要再笑。然后从竹篓里拿出一个烧鸡腿,递给景炎,道:“给,拿去吃吧。”红裙女子制止道:“姐,等下爹爹会骂你的。”白衣女子微笑着对她摇了摇头,拿着鸡腿的手并不收回,对景炎续道:“拿着呀。”景炎愣了愣,还是缓缓接过鸡腿。但他隐隐觉得这样不对,又说不上哪里不对。过了一会儿才道:“多谢姑娘,不知姑娘芳名…?”不及白衫女子答话,红裙女子抢道:“我叫叶念娥,这是我姐叶思娇。”边说边指了指她姐姐。续道:“我姐菩萨心肠,见不得别人受苦,这才施舍你吃的,你可不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抱有非分之想哦。”叶思娇又是扯了扯她妹妹的衣服,示意她不许多言。景炎道:“不敢不敢,那我便谢过两位仙女姐姐了,这就告辞。”说完径直走向一颗梧桐树,摘下树叶包裹好鸡腿,揣进怀里。然后回头笑了笑,迈步往家里赶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