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炎沿着一条小路快步疾行,一时也顾不上脚上的疼痛了。越走越幽深,到最后连路都没有了。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竹林。他纵身一跃,飘飘然踩上一棵竹子。然后施展轻功在竹林里穿插着,像一只大黑鸟一般。不一会儿,在一处峭壁前稳稳落下。峭壁不是很高,大概七八丈。峭壁之下,一棵古树郁郁葱葱,像个大圆盘一般盖住。在竹子的簇拥下格外显眼。
景炎毫不犹豫地跃下,半空的时候用手攀住一棵竹子,重力影响下的竹子顺势弯成了一条优美的弧线,把景炎稳稳的送向地面,一气呵成。显然他已经试了无数次了,动作才会如此的娴熟。
峭壁之下,赫然出现了两间竹屋,屋外用竹条围起一个院落。整个院子坐落在大树底下,在上面根本看不到,十分隐蔽。院子里种了些蔬菜花果,环境特别清幽雅致。
景炎蹑手蹑脚地走进院子,做贼似的左瞧瞧右看看。确认没人后又往屋内走去,不一会儿满脸疑惑的走出来。嘴里念念有词:“居然没人?又跑哪去了?”突然间好像想到了什么,一脸坏笑的走到院子里喊到:“爷爷!爷爷?”边喊边在院子里的竹制桌椅前坐下。把酒壶往桌上一放,自言自语道:“哎呀这下好了,爷爷不在,我就可以独自享受这壶酒了,嘿嘿嘿…”说到后面的时候他故意拉高了嗓音,生怕别人听不见一般。
果不其然,景炎猛地听见头顶呼呼生风,几片叶子肃然落下。只见一个花白胡子老者头下脚上,倒立袭来,伸手便要去抓桌上的酒葫芦。景炎咧嘴一笑,也不向上看,只是往上击出一掌。这一掌虽然力道不大,却方位极准,直逼老者脸面。老者见势一惊,若不避开,非给他打个耳光不可。但空中无处借力,只得回手向景炎手掌击去。这一击打,老者顺势回正身姿,稳稳落在竹桌之上。也不做丝毫停歇,右足往桌面一踩,暗运内力,酒葫芦竟原地弹起。景炎连忙伸右手抓去,却被老者左手挥掌挡住,不待景炎左手挥出,老者已然用右手抓住酒葫芦了。
得手的老者向后跃开,落在身后不远的竹制摇椅上。侧身而坐,一只脚搭在摇椅扶手,摇椅还兀自不住摇摆起来。只见他头发花白,戴着一顶破毡帽,胡子不长,微微翘起,长满皱纹的脸庞得意洋洋地笑着,显得格外滑稽。一手捏着酒葫芦高高举起,在空中摇了摇,嘿嘿一笑,冲景炎炫耀着他的“战利品”。摇着摇着感觉不对,笑容逐渐凝固,骂道:“臭小子又偷喝我酒,看我不打死你!”说完猛地站起就要动手。一迈步子差点摔个狗吃屎,就感觉双脚凉嗦嗦的,原来是裤子掉了。
景炎哈哈大笑,一手举起一条裤带,得意的摇了摇。
“好小子,又来这招,你有种啊。”爷爷连忙提起裤子,又急又气道。
景炎笑道:“这招叫做釜底抽薪,怎么样?厉害吧?”老者叫道:“快把裤带丢过来,不然等下我就过来抽你的心。”景炎一脸无辜道:“不带急眼的啊,老规矩,一手交葫芦,一手交裤带。”老者看了看手中的酒葫芦,依依不舍道:“那你给我留一口…”扭捏了几下,还是一把丢过葫芦。景炎一手接住葫芦,一手将裤带抛出。趁着爷爷在扎裤带,他连忙打开塞子,假装大喝了几口。然后大喊一声:“痛快!”其实一滴没喝。他并不想再喝掉爷爷的酒了,虽然他真的很馋。
这时爷爷已经系好了裤带,一边骂一边冲景炎奔过来。景炎见状撒腿就跑。跑不几步就被提住了后领,只得连连求饶:“我错了我错了,再也不敢了。”爷爷哈哈大笑道:“臭小子,现在知道错了,我现在就抽你几巴掌,看你还抽不抽薪,还偷不偷爷爷的酒了!”景炎连忙制止道:“等下!”说完从怀里摸出来一个烧鸡腿,伸向背后。看到鸡腿的爷爷慢慢松开了景炎的衣领,两眼死死盯着鸡腿出神。景炎衣领一松,如得大赦。更加大胆地把鸡腿在爷爷鼻子下蹭了蹭。爷爷张嘴便咬,景炎连忙缩回,爷爷咬了个空。满脸不悦道:“哼!不给就不给,我喝酒去。”说罢转身向竹椅走去,像个五六岁的孩子。景炎连忙陪笑道:“哈哈,这是我孝敬您的,吃吧。”说完丢过鸡腿。爷爷嘿嘿一笑:“算你还有点良心。”
月光不知何时已经悄悄爬进院子,院子里祖孙二人其乐融融。
爷爷咬了一口鸡腿,喝了两口酒。闭眼酝酿了一阵,把酒葫芦丢给景炎,道:“来一口,不许多喝。”景炎喜道:“谢谢爷爷!”说完咕咚一口。本不想多喝的,但实在太馋了。喝完把葫芦丢还给爷爷。老人接过酒葫芦,又丢出鸡腿,道:“给你,老头子吃了塞牙缝。”景炎接过鸡腿,咽了一口口水。只是昏暗中并没有被爷爷察觉。装作一脸嫌弃道:“你吃吧,我刚刚都吃了一整只鸡了,就留了这么一个鸡腿,因为实在吃不下了,这才给你留的,现在看见都还想吐呢。”说完摇头晃脑的做呕吐状,随即把鸡腿丢给爷爷。“你哪来那么多钱买烧鸡?”爷爷质问道:“给我老实交代,要是干那偷鸡摸狗的事我就打断你的腿。”表情甚是严厉。
于是景炎把今天在太初城的一切都说了,只是把后面的叶思娇给了一只鸡腿的事说成了一整只鸡。
爷爷听完嘀咕了几句,声音很小,有几句似乎在说:“嘿!南天问这老小子,嘿嘿嘿…”说完严肃道:“你坐下,脱掉鞋子!”景炎乖乖照做。爷爷蹲下,把景炎受伤的腿放在自己大腿上,双手碰住他的脚踝,暗运内力,化去瘀血,然后又来回揉捏着。景炎感到腿上一阵暖意,说不出的舒服,疼痛也渐渐减轻了。
不一会儿,爷爷放下腿缓缓站起,说道:“过两天就会痊愈了,以后不可这么鲁莽了,在外顾全自己性命最重要,知道吗?”这语气,三分责备,七分关心。景炎乖巧的点了点头,只是傻笑。
爷爷突然若有所思,道:“过两天就是比武大会了,但愿不要影响到你发挥才好。”说完拿出一个小小的卷轴,放在桌上,道:“这是我给你弄到的参赛资格,到时候好好比,可别让我失望哦。”
景炎一脸为难,想说什么又怕爷爷不高兴,终于忍住不说,只是点了点头。
爷爷看穿了他的心思,安慰道:“你又在怪爷爷不教你武功而只教你一些逃跑的伎俩是不是?”他见景炎不答话,顿了顿,续道:“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还没等他说完,景炎打断道:“知道了爷爷,您怕我争强好胜,多生是非嘛。只要我学了保命技能就行了,留着命比啥都强,我知道的…”爷爷哈哈一笑道:“我知道你嘴上这么说,心里头怨着爷爷呢,江湖上暗潮汹涌,爷爷最是不想让你卷入其中,只盼你能像个普通人一样过完此生,但人在江湖,又总是身不由己,因此爷爷才教了你这些逃命的技能。终有一天你会明白爷爷的良苦用心的。”景炎见爷爷愁容渐生,打趣道:“要是那些武林高手都奈何不了我,想来也是有趣得紧呢,哈哈!”说完伸了个懒腰向室内走去:“爷爷我困了,我去睡去啦!”爷爷看着他的背影,想说些什么,但景炎似乎知道一般,回过头笑了笑,道:“放心吧爷爷,比武大会我会胜出的,让那些富家子弟看看我的“逃跑神功”!哈哈哈…”说完比了个手势,向室内走去。
院子里,顿时寂静无声,老者抬头看着月亮,语重心长道:“二十年了,是时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