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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圣光同行

第六章 忏悔与虔诚

与圣光同行 无欢有梦 3085 2020-01-06 08:00:00

  “不出所料,梦境如影随形。

  我在闭上双目入眠之前,曾告诉过自己,试着去做另外一个梦。然而,我却失败了。

  我站在镜子前,我想将禁锢我的头盔摘下,我想亲眼看清我自己。

  可我并没有这么做,因为我始终不能忘怀,我是因为什么而将它戴上的。

  我终于明白,我真正的梦只属于那个离我而去的人。

  三年了,我再也没有听闻过她的一丝音讯,而这些所谓的梦,不过都是我的幻觉。

  当我醒来之后,我突然想起她的容颜,于是泪流满面,彻夜不眠。”

  ——《卡尔的日志四》

  ……

  傍晚,提尔之手,大礼堂。

  戒律会的命令已发布,为了明日的授勋仪式,大礼堂着手开始布置。

  所有的见习牧师们在完成日常祷告之后,都换下了平日穿的长袍,改成较为贴身的布装,他们正一丝不苟的清扫、擦拭着大礼堂里里外外的任何一个角落。

  外殿的鲜花要芬芳,圣水池的喷泉水要清澈悦耳。中心大殿两排的任何一个座椅都不能有破损的痕迹。

  内殿风琴要进行再次调音,祭祀台必须重新布置,墙壁上先贤往圣的浮雕不能染上一丝尘埃。

  卡蒂亚是一位距离转正遥遥无期的见习牧师,她分配到了相对清闲的诵经台的清扫任务,但她此时不干正事,反而和小伙伴在内殿磨磨蹭蹭,探头探脑。

  其实卡蒂亚平日里并不是一个爱偷懒的姑娘,她现在之所以这样,完全是因为此时诵经台前正站着一个人,令她踌躇着不敢上前。

  那个站立着,像标杆一样笔直的人,即使他的全身都被甲胄包裹住,但仅仅凭着那道身影,她也不会认错——

  那个本是正义而勇敢的圣堂武士,三年前入了教廷的骑士团之中,三年里,他惩奸除恶,为教廷立下了赫赫功劳。

  而明日的仪式将会授勋十位荣耀骑士,他便是其中之一,居于首位。

  远远看去,此时提尔之手的圣光照耀着他,他将圣印置于身前,散发着恢弘的光芒,他的口中念念有词,神色肃穆,不知是在讲述着些什么样的光辉战绩。

  而聆听席上,菲斯特主教,光明骑士乌瑟尔、以及光明教会的大主教本尼迪塔斯都在静静的听着他的讲述,神态专注。

  她想往前一些,想借着这个打扫诵经台的机会,趁机亲耳听听年轻的骑士在说些什么,但她不敢,因为敬畏、胆怯,以及一丝丝的羞涩。

  她的内心挣扎了许久,最终矜持小人获得胜利。她忍住失落,放弃了上前打扰,转而同小伙伴一齐去往偏殿为了仪式做准备。

  ……

  诵经台前,圣光照耀之处,站着银白甲胄的男子。

  他此时正断断续续的讲述到他昨夜做的,也就是第三个梦境:

  “我睁开双眼,就身处在一个完全密闭的场所,但它居然十分宽大,比大礼堂要大上十倍,可供万人同时就坐,坐席上无一虚席,不知在等候着谁。

  忽然一道道灯光暗下,紧接着就是一阵阵的惊呼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在这个封闭场所形成强烈的音浪,几乎要将屋顶掀翻——但黑暗之中无法分辨是否有屋顶。

  而在最中央的平台之上,万众瞩目之中,投下了一道暗暗的光,在这道黯淡的光的中心,缓缓升起了一道人影,他凭空出现,仅仅只是一个背影,就已有万人同时高呼,他们的声音里没有惊疑,只有热切的期望。

  然后,我就看到了——

  他转过身来……那是一对黑色的瞳孔,一头暗黑的短发,和乌黑的嘴唇。他身披一套漆黑的轻胄,手持着半人高的幽黑的遍布鳞片的剑,穿着皮裤、踏着马镫鞋。

  恶魔,和圣经里描述的恶魔如出一辙。

  在面对如此之众多的人时,他的面上却丝毫不见一丝慌张——

  他显然对此已经习以为常。场所周围有许多面神秘的不知名的石壁将他的面孔和身影放大,使在场的所有人都可以看见他的脸,他的嘴角挂着一丝邪恶的笑。

  他姿态怪异的扭动了几下,然后突然将手中的剑掷向台下,剑从半空划过一道轨迹,落在人群之中。

  但……那些人没有一个人想要避开,反而引起更多的人狂热的要去抢夺,尖叫,嘶鸣,在他得意的“哎哟,不错哦”笑声中,有人弹奏起了魔音。

  魔音响起之时,他手里已握着一柄十分短的手杖,口中开始诵念着奇怪的不知名的语言,不要再让我重复,因为这是我无论如何也无法模仿的口齿不清的言语……

  随着环绕着整个房间的交响节奏的加快……从他的身后祭坛上,他召唤出了一群身穿黑甲的战士,他们皆手持武器——那是用铁链连接的两根短棍,是连枷,但又不是……

  光影交错的舞动之间,他又念起了那根本听不清的咒语,随着这些咒语不断的扩散,在场的无数人都陷入疯狂。

  他们无意识的跟随着他,跟随着魔音,手里挥舞着闪着奇怪光芒的短棒,用力挥舞着,迎合着……完全失去了自我。

  而我,就在这窒息的交响中惊醒。”

  卡尔讲完,大主教陷入了沉思。

  过了好一会,本尼迪塔斯缓缓的说道:“你的梦,果然有些特别,这是一次参与人数巨大,而且非法的集会,对吗?”

  “是的。”卡尔点了点头。

  “至少……在洛丹伦,乃至东部大陆,是不允许这样的聚会。”菲斯特主教有些迟疑的道。

  “夜晚,封闭的房间,发狂的众人和领头的像恶魔一样的人物,以及后来无法解释突然出现的黑衣人,我更加认为这是在举行某种邪恶的仪式。”光明骑士乌瑟尔说。

  “我想不通,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不务正业的参加这样的集会……”菲斯特主教有些惋惜的叹了口气。

  “但这终究只是个虚无缥缈的梦境,对吗?卡尔,你一定要在授勋之前向我们阐述一遍你的梦境,难道你觉得你已经被黑暗沾染?要以此向提尔之手忏悔吗?”

  大主教看着低头不语的骑士卡尔,目光并不吝啬他的欣赏:

  “年轻的骑士,我很欣慰你愿意对我们如实相告,你不必因此有所负担,这反而说明你心中没有丝毫的阴暗,你的内心是光明的,你才会向我们敞开内心。

  你在圣教军中的事迹我已知晓,我决定,在此为你驱散邪恶的同时,也要为你的圣印灌注圣力,提前授予你荣耀。”

  说罢,大主教看向振奋和激动之色的菲斯特和乌瑟尔,说道:“让我们开始吧。”

  三个修为境界同处于荣耀之境巅峰的圣职者,同时合力为一个人驱除黑暗,灌注圣力,这已经是很多年没有发生过的荣光事件了。

  不论在卡尔身上发生了什么,伤痛?疾病?诅咒?都已无需顾虑,因为这三个人的所掌握的圣力,已经等同于一位‘圣者’,能够净化世间一切邪恶,甚至都能令濒死之人起死回生。

  当三人联手呼唤圣光之际,无尽的神恩光芒照耀在大礼堂,提尔之手同样闪动着惊人的光芒,如星辰一般璀璨耀眼的投向诵经台前的年轻骑士——他双手高举着圣印,面目虔诚,仰首朝圣。

  “我,光明教会的大主教,本尼迪塔斯……”

  “光明教会,洛丹伦大主教,菲斯特……”

  “光明教会,戒律骑士团骑士长,乌瑟尔……”

  “今日在圣光的见证下,共同授予,被英勇圣印认可的……”

  “勇敢忠诚的圣教军……”大骑士乌瑟尔说。

  “谦逊正直的圣堂武士……”菲斯特主教说。

  “虔诚的白银之子,卡尔。”大主教本尼吉塔斯说。

  “授予他,光明教会至高的荣耀。”

  光芒泻下,将年轻的骑士裹入其中。

  年轻的骑士感觉到了,那是久违的,被圣力充满的感觉。

  青铜圣印绽放出一丝丝的银光,漂浮在半空。

  骑士摊开双手,看着自己的掌心,圣力从中涌入,流淌进自己的筋脉之中,和自己的圣力相互融合,滋养着。

  那是力量,是信仰,是驱除黑暗的圣光!

  困扰着他多日的心结解开,面具之下,他终于露出笑容。

  但!

  感觉有些不妙!

  没有任何征兆,这些圣光之力开始在他的筋脉之中发热,它们没有停下来的继续,渐渐变得滚烫!

  它似乎开始要燃烧,正在对他的身体造成创伤!

  圣力所带来的舒适感一丝也无,只有无尽的麻木和痛苦,在随着心脏跃动着。

  任他咬着牙,苦苦忍受着撕心裂肺的疼痛煎熬,但最终也抵不过躯壳和心灵本能的畏惧,在圣光之下,骑士终于无法抑制的发出了一声痛苦的低哼。

  感召圣光的三人并没有发觉骑士有些不对劲,无尽的圣力仍然在不断的注入骑士的体内,而伴随着惊人的光辉,骑士笔直的身躯渐渐下弯,佝偻……

  直到他握拳抵住胸膛,想减轻心脏剧烈的抽搐所带来的窒息,沙哑的低吟也越发的难以压抑,最终,竟是全身战栗的低吼一声,跪在了诵经台前!

  那炽热的光啊!毫不留情的撕裂了他的肌肉。

  圣印,就这样,跌落在凡尘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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