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之晋寻到店家问事:“大家,这四处可有什么趣处?”
“公子是游玩到此的吧,说句不迎客的话,这周遭客栈如今就没个开张的。只有等到六月有人来收竹子,我们才有生意做。开一年的店只做半年的生意,所以收价都会贵些。”店家觉得单为陈之晋一个客人不值得说假话留客,于是奉劝陈之晋去别处玩乐。
“竹阳本来就是没人来的,当初若大个县城就住了几十户人家,府郡也不肯派个县官来,任它荒下去。本来有人心疑此地不详,后来我们来这做生意才知道是这地方比荒地还要枯败。你看,一望几十里,全是野毛竹,其他什么花啊麦的都活不了。”
“也不是不愿意招待公子,但说句实在话,公子若要找趣处还是去别的地方吧。也省得我费心招待你一个人。”
“只长竹子,一株草都没有?”陈之晋假装不信。
“小的骗你干什么。你别看外头,单说我那后院,种的都全是绿竹。不是没试过种其他的,都死了,只有竹子能活。这里的土缺活水,只养得了竹子。”
“奇事也当得趣事,只能种竹子的土,倒是头次听说。店家知不知道什么地方是没有人去的,我自去耍耍。”陈之晋笑道。
“年轻娃子就是不听劝。你要留下也行,没人的地方就别找了。看公子打扮也是个士家,万一出问题小的今年可就不能开张了。”
“你愁这个做甚,好歹我也是个拿剑的,怕什么事。有什么地方尽管说出来。”
“唉,出门往左直走十里,那里没竹子也没东西,就是块荒土,没什么人去。”店家其实心疑陈之晋是要出去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所以不太愿意和陈之晋搭上关系。终究他又怕陈之晋是府郡哪位贵人的公子,怕陈之晋事后算账,于是胡乱说了个没人的地方。
“那是西面吧?”陈之晋故意问。
“东,往左走是东边。客要去到几时,我给客留灯。”
“你只管亮着灯,派个人守在堂里等我。耗的火钱我出。”陈之晋也不知道那块荒土是不是自己要找的地方,自然没办法与店家约定时辰。
不过鬼清曾说僵尸地就在竹阳往东,去这块荒土碰碰运气总是无碍的。店家又问:“公子需不需要小的准备些吃食带上?”
“方才见你厨屋里挂了腊肠,还能吃吗?”
“能,那是三天前刚做出来,预备下月开张用的。公子想吃,小的去给你备上两节?”
“再配几张辣油饼子给我。”陈之晋吩咐道。店家自然一一应允。
寻东走过去,陈之晋发现这地方真的全是竹子。也不知是这竹子怪异还是泥土怪异,这地方连野草都活不成。
店家说的那块荒土很大,要说有多大,反正陈之晋觉得塞个几十万人绝对没问题。荒土平阔,周围又被绿毛竹画界,陈之晋站在里头甚至能听见风声响如鞭炮。
“莫非僵尸埋在地下,所以不能长竹子?”僵尸身体坚硬,竹根能破土移石却不能与僵体相较。
现在陈之晋手里的佩剑只是一把胡乱在集市淘的利剑,陈之晋用它干什么都不嫌心疼。陈之晋就用它当做挖土锄头,在这块荒土掘地。
挖个半天,直到挖出来的洞能把陈之晋完全装下都没出现僵尸。陈之晋跳出洞不禁心疑。难道不是这里吗。
从景越身上陈之晋学会要从几个角度了解事情才可以窥见全貌。于是他又在附近连挖三个深洞,依旧没什么发现,挖出来的全是黑土。
记得陈之晋脑海里有本总结农事的书,上头说黑土最能养物。为什么这地方分明是最肥沃的黑土,却没有竹子生长,地下也没有竹根。简直就像竹子刻意避开了这块地方一样。
“现在是白日,僵尸要到夜里才有气外出。且等到子时罢。”陈之晋望着太阳心里想道。
他就随意找了处平坦软泥地打坐,虽然灵气不再靠近他,可静心的作用还是极好。恍惚间暮落风起,陈之晋偶觉股下湿润。
探手摸泥土,竟然拧出一掌的水渍。陈之晋站起身来四处看望,此地依旧静悄悄的,唯多了几分水咸味。
“海味。新亭四处不接海,这里怎么会闻到海水味道。”陈之晋蹲下来把地上的湿泥拿在鼻前嗅了嗅,“这泥有古怪。”
一觉有变陈之晋就把怀里的银色令牌拿了出来。说来神异,泥里的海水慢慢褪去,最后竟然给陈之晋留了个一米长宽的干地。
“看来摸对地方。”陈之晋单手抚摸令牌,撇嘴一笑坐下继续打坐。
本来就是要寻这处僵尸地,他当然没有逃走避祸的心思。既然已经生变,继续等下去自然可以知道这地方的秘密。
“吼!”一声万人齐吼响起来。
这时恰是子时,周围凭空生水,海水高有一米多,有许多赤膊兵士现身弄潮。月色下,谁也无法辨知那些兵士究竟是有身体的僵尸还是只有虚身的厉鬼。
反正在陈之晋双目看来那就是一个个赤血汉子借海炼身。陈之晋打坐的地方是没有水的,涨高的水池将他围了个圈。
“迎西潮嘞!”
“手卷半海露,送予哪家姑娘嘞!”
“我有身嘞,弄潮喽!”
“坏心的将军,不放我回家,弄潮儿呦!”
“杀弓喽,把万军功娶美娥嘞!”
声音吵杂无比,他们就像是玩乐,各自用手打浪。陈之晋站起来,他的手还未碰到潮水,面前就自动出现一条干路供他行走。
“便也好极。”陈之晋乐上心头,负手往前走。
那些个弄潮儿大多避开陈之晋,偶有几人会轻哼一声。倒也有几人特意上前行礼问好。
陈之晋抓住一个问:“此地是什么地方?”
被抓的看行装是个小兵,他上前行礼自有他的道理,可他亦不愿与陈之晋过多纠缠:“将军,这是军营啊。”
说完他就匆忙摆开陈之晋离去了。陈之晋慢慢往前,终于走出那片浅海,看见了一片无边的帐篷火台。
还真是个军营,有许多穿蓝色军衣的汉子持器行走。他们大多第一时间看见陈之晋,然后又装作看不见。有个满脸胡子的兵士朝陈之晋露出贪婪的面容,只是他身旁有人给他细语几句,他也回头看不见陈之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