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掠过山岗,穿过森林,吹散了薄纱般的晨雾。东边地平线上露出纤毫微光,金乌星俏皮的露出小半边身子。漫天繁星尚未退出舞台,拱卫着略显暗淡的皎月,在黑曜石般深邃的天空中排列成一道璀璨的星河。
“喔喔喔”
随着鸡鸣声响起,宁静祥和的咔临镇变得热闹起来。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和鸡鸣狗吠的吵闹声连成一片,交织成专属于田园的音乐。
低矮的砖瓦房星罗棋布般错落在镇子里,袅袅炊烟笔直地升起,镇子外麦浪金黄,风轻轻一吹,就掀起阵阵波澜,清新的麦香充斥着旷野。
光透过窗户上的油纸洒进房间,林奕悠悠醒转。
来到这个西疆的边陲小镇已有月余了,咔临镇的时间似乎比外界要慢上许多,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归,日子淡的像是没有加盐的白水面。
可这时间似乎也过得飞快,就如白驹过隙,转眼之间便是一月有余。
缓步走出房间,来到小院里,东边金乌星已经悄然升起,金红色的光斑中夹杂着丝丝紫气。
林奕面朝东方,盘膝而坐。今天是处暑,乃是全年金乌精气最为旺盛的一天,于晨曦刚起,紫气东来之时打坐,对修行大有裨益。
闭上眼睛,运起青云宗的纳气法门,感受金乌精气自皮肤缓缓渗入脉络之中,身上暖洋洋的,像是泡在温度适中的温水里。
林奕这一坐便是一个半时辰,直到日上三竿,才结束修炼。修士大多都耐得住寂寞,若不能凝心静气,老老实实地打坐吐纳灵气,又如何能登上更高的山巅?
仔细感受灵气在经脉间流转,林奕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在咔临镇的这一个月,除却练剑便是打坐修炼,而今总算是摸到了练气期第七层的壁障,相信不日便能突破。
若是爹知道了,想必也会很开心吧!
站起身拍拍尘土,从墙角取下那柄木剑。林奕敛起笑容,剑者,心之刃也。同一本剑诀,不同的人修出来的剑道都大相庭径。
剑,伤人亦会伤己,御剑之道全凭一心。
自三岁起,林奕便开始练剑,每天五个小时,雷打不动寒暑不移。
青云宗身为大唐北疆第一剑宗,剑法神通多如牛毛,招式变化千千万万。
可这些林奕都不会,他只练了一招,十年如一日,从未变过。
刺剑式!
这一招再简单不过了,简单到连刚进私塾的稚童都会,无非就是拔剑与出剑。可这招也再难不过了,难到许多修为超绝的剑修大能也做不好。
拔剑,出剑,汗如雨下。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天纵奇才,有的不过是十倍于常人的努力罢了。
少则得,多则惑,是以圣人抱一为天下式。当一招练到了极致,则无招不破。
“奕儿!停下歇息会罢,陪老头子去一趟郡城。今年地里种的灵谷收成不错,看看郡城有没有宗门收购,换上几颗灵石给你修炼!”老镇长站在小院外笑眯眯地说道。
“你那便宜师傅也不知道多久能回来,若是你修行落下了,可不好跟你爹交代啊!”
林奕点头应了声是,擦擦额角流下的汗水,将那木剑别在身后。兴许是从小在青云宗耳濡目染,林奕对剑道的痴迷几乎胜过一切。
“镇长!镇长!不好啦!那【棺材板】又又又又压不住啦!”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确认无误了,这公鸭嗓必是铁柱无疑。
老镇长打了个激灵,差点又揪下一把胡子,可转念一想,已经没有什么能给这闹腾的棺材板破坏的了,又恢复了老神在在的样子。
“莫急!莫急!戒骄戒躁方能成一番大事业啊!”看着气喘吁吁的铁柱,老镇长脸上挂着胜券在握的笑容,“那该死的灵宝今儿个又怎么个闹腾法了?”
“牛......牛车!”铁柱咽了口唾沫,指向不远处。
顺着铁柱的手指望去,老镇长正好看到那棺材板一下把自家老黄牛拍到在地,老黄牛摔了个四脚朝天,半天没能爬起来。
“孽......孽孽畜!老夫今天不把你安排了,余平安这三个字就倒过来写!”老镇长双目圆睁,气的直打哆嗦。
说来也怪,这灵宝像是生出了灵智,就逮着老镇长一个人折腾。
“奕儿!莫要看戏了!快过来帮我把这个狗东西办了!哎呦呵!小东西还跑?”老镇长提起灵力大踏步追上去,一路闹得鸡飞狗跳。
“来喽!”
林奕笑着摇摇头,也提起灵力加入了追逐。两人绕着镇子追着这灵宝跑了好几圈,可算是把它给按住了。
把棺材板重新封印后,已经是晌午了。林奕和老镇长坐上牛车,晃晃悠悠驶向郡城。
一路上老爷子都骂骂咧咧的,内容大致是在对灵宝的制作者进行亲切问候。
咔临镇地处偏远,离郡城有着数百里的脚程,虽说老爷子给那牛车上画了个【清风符】,可想要到郡城起码也得三四天的功夫。
大唐西疆地广人稀,仅有四十五州,八十二郡。离咔临镇最近这个郡城乃是西疆重镇,名唤【漠河】。
【漠河郡】本是大唐最西端的壁垒,几百年前,大唐西征了数次,埋下数十万具尸体,才将魔族打退至巨刃关以外。
如今的【漠河郡】可不同于往日,地处交通枢纽,人口众多,是一座繁华的大城。
而那漠河郡主乃是当今圣上的亲叔叔,人称西北王的李德成!在西北王管理下,漠河郡在西疆声名鹊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扩张。
西北王不仅治大国若烹小鲜,一身修为也是通天彻地,乃是西疆排的上号的大能。手下更有精兵强将,若不是当今圣上也是手段了得,恐怕这大唐的皇位就要给西北王夺了去。
牛车晃悠悠驶在青石铺造的官道上。
林奕好奇的打量四周,从未出过北潮城的他对于这个陌生的西疆充满了好奇。
“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何当金络脑,快走踏清秋。”老爷子坐在车头,捏着酒杯摇头晃脑,念着些不着边际的诗歌。
牛车在官道上越行越远,只留下一阵清脆的风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