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斜照,微风拂面,无数细小纸屑翻飞打滚。
一短裤男子双手插袋,拖着拖鞋,叼着一根棒棒糖,路过某小商店。
“站住,张三,你被逮捕了,双手抱头,你有权保持沉默”
一个稚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被叫做张三的男子淡定回身,半眯着眼眼睛打量着叫嚣的孩子。
一米多一点点,脸上有些臭屁的举着一把玩具枪,似乎代表着正义。
在猥琐中年男子的介绍下,小孩有些窘迫着打开了所谓的保险。
“啥?”拖鞋男子抓了抓有些凌乱的头发,使劲吸了一口溢出嘴角的甜味。
“没听见,你已经触犯我国刑法第123条,抢劫罪”小男孩高高抬首一板一眼的说道。
小商店老板堆起眉头,笑眯眯的对男子点头。
“蛤?”拖鞋男子的手停在了耳后,明白的同时又有些无语,现在的小孩都这么熊了吗?
“没听见,双手抱头,把棒棒糖交出来”小男孩扬了扬手枪,一幅你老实点的样子。
拖鞋男子沉默着,眯眼成缝,面露难色。
他什么时候暴露的。
对方会不会是卧底,周围有没有狙击手。
亦或者只是一次简单的试探。
诸多想法在他脑中过滤了一遍。
他伸手缓缓抽出闪着晶莹液体的棒棒糖。
‘波’一声,指着对面,面部向右歪斜几个角度,嘴角勾起不屑,胜券在握般的说道。
“我赌你的枪里没有子弹”
“碰”
一声,一个透明水弹从枪膛激射而出,正正击中男子胸膛后弹出,滚落在一边。
男子下意识一个退步,瞪大双眼,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小孩得意的翘起了嘴巴。
老板欣慰看着表情做作的男子。
男子正想着怎么反击,或者临死前来段交代,制造点悬念。
一股电流从胸口处传出,他大张着嘴巴,紧紧抓住胸口,心头剧烈的抽搐让他瞪大了双眼。
‘叮’一声,闪烁着落日余晖的棒棒糖摔碎在地。
他不甘心着伸出手想抓住什么,时间却没有给他选择的权利,空有挽留的手,却没有挽留的思绪,他惊掉了下巴,心中百感千回,缓缓向后倒去。
一阵大风起,风沙迷住了小男孩与猥琐老板。
“逼波~~~~逼波~~~~~”
我市一男子因为长期熬夜,吸食过量棒棒糖,猝死在某小商店门口,令人惋惜。
一路过小男孩悲伤欲绝,对天发誓,以后要做个正直善良,济世爱民的好医生。
小商店老板咬牙切齿,泪撒当场,把小型军火库改成了牙科。
这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我赌你的枪里没有子弹”
一声惊呼在昏暗的房间内响起。
“喝喝”
床上男子惊坐起,捂着胸口剧烈喘息着。
惊惧的脸色,额头的冷汗,说明他刚经历过一场凶险的噩梦。
男子擦了擦额头滑落下的汗水,顺手揉了揉眼角。
目光下意识飘向铺洒在床边的如水月色,神色一动,哼唱起。
“当月光,洒在我的脸上,我想我就快变了模样”
“闭嘴,张三,再不睡觉,我弄死你”
一个洪亮粗狂的声音在耳边炸开。
“啪”
床上男子拍打着被清澈透亮的月光映衬出光洁无暇,温润如玉的大光头,向后倒下。
“真希望这是个梦啊!”
“闭嘴,再说梦话,打死你”
一夜无话。
“喔~~哦~~~喔~~”
一声凄惨如公鸭嗓的鸡鸣声打破了黑暗。
“碰”一声。
一个高大的汉子撞烂半边木屋,临时搭建的木屋咿呀咿呀的响着。
他早有准备的伸手扶住顶梁,挽大厦于将倾,前倾的方脸严肃看着床头中间的半颗卤蛋。
“哦~~喔~喔~~~”
一只穿着比基尼的老母鸡站在窗台上,叫唤起来。
“嗯”
床上卤蛋极不情愿的缩进薄毯之中,没过几秒,伸出一颗完整的脑袋。
卤蛋隐藏下的面孔,眉眼间毫无污垢,半眯着的双目发出骇人凶光,温柔平和的面庞自然而然透出一股凶煞之气。
“扑棱扑棱”几声,窗沿边的母鸡完成使命,带着愉悦,拍打着枯黄的鸡翅膀飞走了。
高大男子砂锅大的手掌顶着将垮不垮的房子,默默看着慢条斯理的卤蛋男子套完一件缝补过度的单衣。
“张三,还有十字,你我就可以解放了”
整理床铺的张三手中一停,露出一抹苦笑,缓缓闭上双眼,心中五味杂陈。
十年,整整十年零一天啊!
“哎~~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滚出来”
大汉一声怒喝,咔嚓咔嚓的声在房间内响起。
卤蛋一个激灵,也不打算收拾屋子了,快步走出。
“哗啦”一声,木屋粉碎性骨折了。
眼皮狂跳的张三来到庭院水井处,打水洗漱。
捧着毛巾使劲擦了擦十年来永远擦不满意的脸。
放下毛巾后,他脸色扭曲的看着水中倒影,每看一次他就心痛一次。
“看多一次痛多一次,谁能忍受,一个人痛苦已足够”
相貌贫困就不说了,毕竟是天生的。
还没出世就惨遭某些人毒手,背上一世骂名。
成为人们口中,一年逛365次法院,每次都有新法官的法外狂徒张三。
这还不止,从小到大,眼睁睁看着自己掉光所有毛发,进化成了类似秃鹰计某人的形象。
十年来,他起伏的心境得不到有效纠正,逐渐演化成一条越过错误龙门的鲤鱼,拍打到岸上,渐渐腐烂变咸。
“吃早餐”
小院门口的高大男子坐在台阶上都比张三高,那双大手拍了拍屁股后面跟他手指一样粗细的门槛。
似乎见惯了这个凶恶男子的哀怨状,高大男子完全没有一点同情心的命令道。
“是,是”
耸拉着脑袋的张三拖着布拖鞋走到门边,一屁股坐下。
他转头看向比自己腰还要粗大三分的胳膊,嘴角似有若无的抽了抽,强行塞进馒头。
这东西一天比一天大,也不知道营养从何处而来。
古人诚不欺我,有得必有失,我失去了毛发,对方得到了壮大。
“哎~~”
方脸男子叹气一声,拳头一般的大眼迷离着望向残破的厅堂,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张三,十年了,整整十年了,我错了”
“是啊!错得离谱”
张三皱起王字眉,嘴中馒头寡淡无味。
“今天我们能走出这间破庙吗?”方脸男子有些唏嘘。
张三张了张嘴,偷瞄了一眼砂锅大的拳头挤压出的白面馒头,心慌的咽了咽口水,道“希望吧”
方脸男子毫无顾忌的把破碎的馒头塞进嘴里咽了下去,深邃的眼眸始终不离开破烂大厅中间的那张新桌子。
张三三两口把所有的馒头塞进嘴里,面色严肃的望着那张他昨天亲手打造的矮桌。
方脸男子咬牙说道“成败在此一举”
张三深吸了一口气,神色坚定的缓缓吐出“是人是猪,我自己说了才算”
方脸男子听到坚定的誓言,重重点了点头。
“收拾行李,再待下去,我可能会涨到六米”
张三眼神有些飘忽,喃喃道“破釜沉舟,背水一战,釜底抽薪,同归于尽,舍我其谁”
“喔~~~~哦~~喔~~~”
老母鸡感受到了两人的决心,发起雄壮的高唱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