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小丫头,是谁带大的?”
“???”她一脸疑惑。
“你如此的性格,我倒好奇是谁养出来的。”
“哦,是哥哥们。”
“也难怪,行为举止像个男子。”
她不好意思地干笑两声,不要说得这么直白好吗?她不要面子的吗?不过,61大人说过,面子都是自己给自己下的套,最是无用,那不要也罢。
在白翎琛的院子里,他与白翎琛的贴身侍卫白灼华同住一屋,屋内有一帘相隔,两边格局一样,上床下柜,就像现代的大学四人宿舍一般,只不过房间小,只住了二人罢了。白灼华的那间隔间是房间的门口,她睡在房子里边。你说一男一女住一起不方便?那倒不会,白灼华从不会不经淮云的同意拉开帘子,他只会隔帘叫几声。
淮云回到了房中,发现白灼华正在里面写什么。她走近一看,发现他正在誊抄字帖。她走路无声,突然在他身后开口:“白灼华,题目第三个字写错了。”
她的声音一响,吓得白灼华条件反射地照她的太阳穴打去,她淡定地挡住了白灼华的拳头,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握住了他的手腕,然后一扭,“咔嚓”,继而是一声惨叫响起。她松开了他的手,浅笑着走到她床下,拉了椅子坐下,转身从她的桌上翻了一沓纸,递给了白灼华:“给你,字帖。放心,我下手可轻了。”
白灼华白了她一眼,气愤地扯了她递来的字帖,然后继续誊抄。他一开始见到她时,还挺看不起她的,小女娃一个,后来他慢慢发现她的掩藏起来的锋芒。这女孩能文能武,性子急脾气燥,说话直接,渐渐让他改变了看法。更后来,他甚至发现她的性子里的顽劣。她的反应敏捷,动作迅速,能力实在不容小觑。
“淮云,你借一本话本给我看看吧。”
“嗯?你又想看什么?”
“那个……《红楼梦》吧。”
“你一个侍卫,看那么多书干什么?”
“你一个侍女,不也看书吗?”
她“切”了一声,起身在柜中翻找,她的柜子里规规整整地放着画本、纸张、信封、画卷和笔墨纸砚,找了半天才找到那本书,她拿出递给了他。
“白大哥,你为什么也姓白呀?”说着她便一骨碌攀上了床。
“我和姐姐被公子捡来,当了个差,都随公子姓白,我的字是灼华。”
“不愧是文化人,取名都这么有文化,灼灼其华。”她坐在床沿,垂下双腿。
“你识得我的名吗?”
“哦,炔字吗?读名时念‘贵’的同音,但也可读作‘缺’字音。”
“你所知何意?”
“烲炔,火始然也。这句话出自《康熙字典》。”
白灼华笑了笑:“挺聪明啊!”她看了他一眼,也笑了。
在门口站了半宿,看他们聊天看了半天的白翎琛终于忍不住了,他敲了门,吓得房子里二人都怔住了。她反应过来,纵身一跃落到地上,穿好了鞋子,行礼道:“公子。”
“公子。”白灼华也瞬间站起来行礼。
“你们两人,收拾行囊,明天我们回帮里去住。”
“是,公子。”两人异口同声道。
“淮云,帮里的衣服,拿好。明天两人都换好帮服。”他递了套衣服给她。
她乖巧地接过了衣服。刚刚看了会书,眼睛有点累,便用手摘下了金丝框眼镜,拿手背揉了揉双眼。两只眼睛睁开时,只见模糊的,好像二人都望着她,她便问:“你们是在看我?”
“没想到你摘了那东西,还挺清秀的。”白灼华道。
“怎么?想我不戴?这玩意儿我可不能不戴,我现在连你的脸都看不清。”
“这是什么眼疾?”白翎琛发话。
“不是什么大病,死不了,带这个就能矫正了。”
“能治好吗?”白翎琛突然关心。
“现在……不行,这是一辈子的。”她并不在意,把眼镜戴了回去。现在当然不行!这里有没有激光手术!
他上下打量她:“你在门口,怎么了?”
“哦,并无大碍。气管炎,老毛病了,我身子多病,身上旧伤颇多,身上有药,都备着呢。对了,我睡觉有梦游,你们还不知道。”
白灼华:“……”
白翎琛:“……”
又唠嗑了一会儿,白翎琛才离开,白灼华与云楚暄也早早吹灯就寝。
第二天卯时,她就从床上爬了起来,抱着被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腾出一只手揉了揉眼。静坐了两分钟后,手开始自觉地叠好了被子,整理好了床铺,挂好了床幔,“休”地跳下了床。她从衣架子上拿了帮里的衣衫,一件件套好穿上,再拿木梳理了理发丝,用发带简单扎了个高马尾。
然后她拿了墙角的木盆与面巾,拉开了隔间的布帘。白灼华仍躺在床上,动也不动,像极了躺尸。她不禁扶额,放下盆子,扶着梯子爬到床边,对他大叫一声:“起!床!了!”他吓着掀被而起,又条件反射地攻击她。她这次倒没还手,直接跳下了梯子,落地后说:“大哥,再不起,又该挨骂了。”
说完,她拿起了盆,出了房门。洗漱过后,她便回房收拾了一个木盒。这木盒如大夫的药盒一般大,里边分了几个小格子,放了两套换洗的衣物(她也只有这么多了),一些她的应急药物,两条毛巾,一条眼镜布。为避免路上犯病,她刻意在一盒应急药的药盒上写下了一句提醒的话。字写的是繁体,这样大家都能看懂。
收拾好东西,她便背了那木盒坐在院里一棵银杏树下。白翎琛刚好出来,发现了银杏树下坐着的云楚暄。初升的太阳洒出光芒,穿过叶缝,映在她的脸上,光斑在她的脸上跳跃。可能是光线的缘故,她的眼镜有一边反光,只能看见她的一只眼睛。她的眼睛微闭,在阳光的衬托之下,居然散发出了温柔,让他看呆了。
今天的淮云穿着帮里的衣服,一袭深沉的深灰色,白色的乘黄纹绣在衣服上,半扎起的头发,衣袖也用护手束起,看着明明十分飒,却散发着温柔。
“你知道我们帮派的祥兽吗?”白翎琛回过神来,走近她。
“哦?公子?这衣服上的,应该是乘黄吧。”
“你可知此兽?”
“有乘黄,其状如狐,背上有角,乘之寿二千岁。是个少有的祥瑞之狐,与《山海经》中记载的其他狐兽更是对比鲜明。”
他听后笑了笑,点了点头:“挺聪明啊。”
他们三人终于上路了。因为她不会骑马,三人只好步行前往帮派驻地。
在城外的山林里,三人慢悠悠地走着。
正午了,他们寻了一块河滩休息。
“淮云,你与阿炔去抓些鱼来吧。”白翎琛吩咐。
二人行至河滩,当白灼华正在挽裤腿时,他斜眼瞥见淮云正在解缠在她手上的布条,那是白姓主仆二人第一次见她解下布条。她的布条很长,包住了她双手的手臂与手掌,乃至于十根手指头,从未有人见过她的手长何样,她拆下布条后,认真叠好收到衣襟内,不出意料,她的手修长而白皙,却因长期不见光,白得有点儿不正常。
而且不管是白翎琛还是白灼华,都见到了她双手上盘桓的几大块伤疤,可怖得让人头皮发麻。
她挽好裤腿,脱了鞋袜,飞似的跑进了河里。
“这里的水好清澈啊!还特凉快!鱼也很肥呢!”她开心地笑着。
他与白灼华看着她,她也丝毫不见怪,逮着了两三条鱼,便踏上了岸。她赤着脚灵活地在满是石子的河滩来回奔跑,拾着树枝,也不忘对走得慢悠悠、脸上狰狞的白灼华道:“觉得硌脚就把鞋穿上,快来帮忙!要不你去采点野菜。”
“你怎么不怕呢?脚不疼吗?”
“我小时候常与兄弟们下河摸鱼,走石子滩不算什么。”
她嘴上说着话,但手里干的活儿却一点儿不含糊,她把干树枝堆得好好的,然后从衣襟内掏出了打火机,把干枝堆点着,又架了几根枝丫,在上边烤起了鱼。
“你对这些工序还挺熟悉的。”白翎琛突然发话。
“以前常常瞒着家人与几位哥哥出去玩,在外吃的便是这些鱼啊野菜的。我可是常在山里混的人。”
他笑着摇了摇头,看着她摆弄那三条鱼。
白灼华终于是赶回来了,他抱回来一大束野菜,放在了淮云身边,对她说:“按你的描述摘回来了,你看看是不?”她烤着鱼,一只手持烤架,不断地翻转着架上的鱼,一只手翻看白灼华采来的野菜,随后点头:“是这个不错,这个可生吃,饿了先吃吧。”
鱼渐渐地滴出油来,她见已差不多,便找了那一片野菜叶子,把鱼包在了里边,递给了白翎琛:“公子,您尝尝看。”白翎琛接住,却未下口,看着她仔细地包好另外两条,递了一条给白灼华,自己毫不犹豫地一口吃了自己那份的一半。
“你……不吐骨头?”白灼华问。
“这是曲足鱼,在《奇物之玩》中有记载,是一种体型大的脆骨鱼。骨脆而酥,晒干可入药,煮熟可食用。”她答道。
“这种鱼不少见,但只有少数人真的了解,你倒是知道得透彻。”白翎琛吃着那手中的烤鱼。
“这鱼皮脆、鱼肉嫩,烤得正好呀。”白灼华赞许。
她听后嘻嘻一笑,继续吃。
三人吃完后,她灭了火堆,背好木盒,随他们上了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