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张一万两的银票。
一万两……
普通人家一年十两银子就足够花一年的了。
这一万两,可谓是大手笔了。
杨管事脸上却没有什么高兴的神色。
因为,他深知一点:有多大力气,扛多重货,拿多少钱,就要担多大的风险。
这一直是他们在这一行行内亘古不变的真理。
而且这只是对方付的订金而已,事成之后,还会有一万。
两万的单子,对弟兄们而言,确实是块难得的肥肉,至少是杨管事上位几年之间,接过的单子中最大最肥的那单。
这小孩一来就一掷千金,好像根本就不在意这些钱似的,听他的语气,也根本就不怕被自己抢了,杨管事心中计较,“”倒也不敢小看这小奶娃。
“不急。”杨管事扬言,“先看看咱们做不做得成。”
顾她池心中微感惊讶,这人很爱钱,她看的出来。但是他第一时间并没有见钱眼开,而是冷静的同她说,得看实力。光凭他这自制力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对此,顾她池也不由高看他一眼。
顾她池拍手,“好说,杨管事果然是个痛快人。”
杨管事觑他一眼,“不及你这小家伙狡猾。”
“哎,那就当您夸我了。”顾她池以手握拳,做了一个感谢的动作。
杨管事被他逗得咧开嘴大笑几声,原本冰封的场面霎时炸裂,和缓了些。
“说吧,你主子找我们有什么事?”
顾她池笑容的更开了几分,低头道:“这事也简单——”
谈好事情后,顾她池这会儿才有了她这个年龄的孩子的活泼,蹦蹦跳跳离开了溯溪茶楼。
杨管事在二楼茶楼望着他跑远,一个伙计见状凑到杨管事跟前,“咱们要不要——?”
杨管事嗤笑一声打断他的话,“你以为,就只有他一个人?你当对方是傻子,还是胆大包天,就这样放心让这样一个还在吃奶的娃子出来办事?”
“对方来头很大,咱们的人最好不要轻易招惹!不调查,不管闲事,只做好生意之内的事,这些钱,准没跑。”
杨管事抓起银票塞进怀里,顺带丢给小伙计一块碎银,语气略微拔高,“你忙去,今天的事……”
小伙计摸着银子颠颠的傻笑,“属下不敢,属下一定守口如瓶。”
杨管事深深看他一眼,大步流星往下走。
顾她池出了溯溪楼的视野外,确定了没有人追踪后,像脱力一样靠在墙上,md,吓唬人还真累啊。
尤其这人,还不是一般人。
杨绍,京城东城这一片的龙头老大,连续三年稳坐青龙帮头把交椅,外表老实仁义,实则阴郁暴躁。
道上有一个关于杨绍的说法,说他杀了发妻,生啖奸夫,连他的两个孩子也没有逃离他的魔爪,一个死,一个生死不明。
前世里,顾她池从孟清河口中听说这些的时候,内心又惧怕又感到恶心,因此她对杨绍这人没什么好印象。
正是因为有印象,所以办起事自然方便不少。
顾她池今天所来,一是为了打听小作坊的事情,一是拜托杨绍找到孟清河。
前不久,自己让孟清河去调查小作坊,没想到,孟清河一出去,人就莫名其妙地失踪了。
顾她池身边除了常嬷嬷,就没有其他人手了。就算有,那也是顾家的人,她用起来总归不太方便,也不保密。
顾她池这次,要招揽人手,彻底着手组建只属于她一个人的队伍了。
她给杨绍两万银票,一万用于找孟清河,另一万,则是让杨绍替她买下十个精心挑选出来的奴隶。
这么简单的买卖,杨绍没有理由不答应,一切都在顾她池掌控中,包括杨绍不敢轻举妄动找人跟踪她,都是她一步步计划好了的。愿意舍重金的好处就在这了。
不然,与虎谋皮,稍微不慎,被虎扒皮的就成她了。
顾她池甩着手中买来的饼子,在计划好的时间里,欢快的往回路走。她手脚麻利,没过多久就溜到了顾府后门。
和门婆子打了一声招呼,顾她池把提着的饼子交给门婆子,不动声色一路顺利也没被人看见,顾她池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还好,没有其他人在。
常嬷嬷担心她,一直站在门口往外看,见顾她池回来,常嬷嬷忙迎出来。
“姑娘可算回来了,让嬷嬷好好看看,哎哟,姑娘这身打扮,就是嬷嬷我也怕是认不出来哟。”
“这脸上怎么花花绿绿的,姑娘先去洗洗。”
顾她池换好之后,常嬷嬷给她端来了一碗莲藕排骨汤,顾她池喝下之后,又把当天功课做完,就去了顾森宿的院子里。
……
又是一节吴先生的礼节课。
吴先生儒雅随和,很尊重学生们的想法,不喜欢点人名字,顾她池却总喜欢回答他的提问,而不论她答对答错,吴先生都会轻声一笑,随后让自己坐下,他再来点评。
礼节课最后一段时间,吴先生会安排他们练练书法。
顾她池捏着手中的毛笔,突然想起了几天后的新生测验,咬了咬笔头。
许墨夜看她一眼又侧过头目不斜视。
顾她池发现他在看自己,顾她池拉住他的袖子一角,就像她拉两个哥哥那样,自然得不行,她道:“新生考核你准备好了吗?”
“没有。”
“你准备自由考核项,选什么?”
“啊啊?!哎,不说就不说,你丧个脸干什么呀。”
很奇怪,自从上次许墨夜给自己包扎伤口之后,顾她池对他的偏见少了很多,也愿意主动和他说一些话了,可是这人,她的同桌,就像是一整个木疙瘩似的,对她依旧爱答不理。
也是从那次起,顾她池看路拓是哪哪都越来越不顺眼了。
同在地字班,路拓在地字乙班,顾她池在地字丁班,中间隔的距离说近也不近说远也不远,但是这几日的见面就好像是花光了他两所有的霉运一样,越不想见,见的面越多。顾她池一看见路拓就烦。
而对许墨夜,则好太多。
“我就随便问问。”
许墨夜枕着自己的胳膊转了个方向,看向顾她池,道:“我不是丧着脸,我只是习惯了。”
这……
习惯了?习惯冷冰冰?
这解释还真是霸道,竟让人无话可说。
“我没有参与过考核。”
“没有?”顾她池惊了,这老子就是书院院长就是好,这样都没人敢开除他。
顾她池竖起大拇指,“牛!”
许墨夜面无表情看了她一眼。
“可不可以拜托你件事?”
“什么?”
顾她池像条哈巴狗一样,像许墨夜那边又挪了点,许墨夜则又像桌边挪了点。
“我能不能拜托你,帮我回忆回忆,一般自由考核,考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