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撑着黑色的伞，弯下腰，把伞倾斜向她，肩上落了雨，细细密密的。
她还在地上蹲着，雨湿了短发，抬着头，一双眸子明艳动人：“你又调查我了？”
华年点头，呼吸变得有些局促不安，表情有几分紧张，黑色的大伞遮了路灯的光，他眼里像没有星辰的夜色，凉得温柔。
夜色与月色，都不及他三分颜色。
她想，或许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然，她怎会陷进他的眼里，目光拨都拔不出来，然后她怔怔出神，不知在说什么。
她说：“下次如果有什么想知道的，不必麻烦他人，可以直接问我。”
说完，她又觉得冒昧了，毕竟，他们只有几面之缘。
华年却似乎心情很好，蹙着的眉松开了，唇角有淡淡的笑，应了：“好。”
她撑着膝盖，站起来，刚迈开脚，趔趄了一下。
华年伸手，扶在了她腰上，眼里的担忧掩饰不住：“腿怎么了？”
“没什么。”
他盯着她的脚踝，似乎想拉起她的裤脚看一看，又觉得不妥，僵硬着把手收回去，问她：“怎么弄的？”
“下班的时候踹了个人。”
她今天穿了一条九分的裤子，脚踝隐隐露出来，能看见一小块发红了的皮肤，她能忍，还跟没事人一样。
她以前也是这样，带兵打仗，不管受了多重的伤，她都一声不吭。
“我能不能抱你？”征询完，华年又补充了一句，语气难得有些强硬，“如果你不同意，那我就背你。”
总之，他不会让她忍着痛走路。
她沉默了片刻，回答：“我不同意。”
不同意，那就只能背她，虽然他更想抱她。他把伞递过去：“拿着。”
她只犹豫了一下，接了伞。
然后华年背过身去，蹲在了她面前，回头看她：“锦瑟，你上来，我背你走。”
她还在思索。
她锦瑟历算不上熟识，而且，她一向不太喜欢同异性肢体接触……还没思索完，她就已经趴到他背上去了。
她用力拧了下眉，暗骂自己胡来。
华年明显身体僵硬了一下，手有些无措地托住她的小腿，然后规矩地放好，尽量减少肢体触碰，很缓地起身。
她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轻上许多。
雨下得密，缠缠绵绵的，萧荆禾一只手扶在他肩上，一只手拿伞，安静地走了一段路，他鞋上已经沾了泥了。
“你没开车来吗？”
容历背着她，走得很稳：“自从上次车祸，我家老爷子就不让我开车了。碰巧司机身体不舒服，我就先让他先回去了。”
不远处的司机：“……”不好意思他身体好得很。
又走了一段路，雨水落在伞上，滴滴答答的，四月的雨夜泛着微微凉意，是有些春寒的，只是，她觉着有几分热，脸很烫，鼻间萦绕着好闻的气息，不知是不是须后水的味道，淡淡的香，也不知是什么花的香。
是华年身上的气息，绕得她心神不宁的，像在做一场缱绻悱恻的梦。
“华年。”
秦锦瑟突然喊他。
他侧首：“嗯。”
思绪短暂地空白了一下，话就脱口而出了：“你喜欢我吗？”有点鬼使神差，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华年的耳尖很快就红了，她都听得到他呼吸重了一些，声音就响在她耳边，默了会儿，他发出了一个字符：“……嗯。”
哪止是喜欢。
他爱了两世的女子，早就成了刻在骨子里的瘾，一发作就要命。
或许是天气太好，或许是月色太美，或许是路灯太缠绵，或许是她太着魔，她说：“那你追我吧。”
她热着脸，还说：“我很好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