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长夜。
风挟裹着黄沙四处游荡,无休无止。
一个人与另一个人争斗,称为单挑。一群人与另一群人争斗,称为群殴。一个国家与另一个国家争斗,称为战争。
宛童说国与国之争复杂的很。
只是我们有时并不理解雷河两岸的百年之争。
当然,妖怪,原就比不过人智慧。
好嘛。
那长了十个心眼子的狗头军师,竟是个微微一笑百花羞的病娇美男子。
穿一件粉白的袍子,体态轻盈,腰肢纤细,白肤如瓷,粉面如玉,瞳仁如水,青丝如瀑。一双眼睛笑盈盈的如山间清泉一般,又清澈,又狐狸似的勾魂儿。
不过……
“玉吾?”
他起身作揖。
“正是在下。敢问姑娘是?”
“款冬城云阔。”
他摊手笑笑。
“这雷河,妖精不少。”
我跟他说正事。
“我来是招安的。你若愿意去款冬做军师,好商好量。你若不愿意,有你在,仗不好打,你别想活着。”
玉吾摊开折扇。
他讲话时语调慢慢悠悠。
“云姑娘可真蛮不讲理。”
我瞬时便到他面前,抬手将他拎起来。
我的手心已然爬满血红咒文。
“红拂手,暴行术,你是丹鸟?”
我慢慢收紧力道。
“想好了吗?”
他立刻晃了白旗子出来。
我便将他打包带回款冬城。
留了个假尸在帐中。
冯夼无论如何也不信任他。一个人可以选择背叛,也就变相地选择了不被信任。只是金玉吾的情况是,我以生死相逼,逼他反水的。
金玉吾诡异得很。通常来讲,妖精的体质,战力,法术远远强于人类。但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人的智慧,心计,悟性,创造力,想象力,生产力,是妖万万不能及的。可金玉吾,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兵法战术,奇门遁甲,阴阳秘术,五行八卦,却是实打实保真的狗头军师。
瞿惊时派人盯着他。
留军查看。
阿成细细照看他三餐的饮食。金玉吾叉着腰,像个受气的怨妇一般抱怨道:
“成姑娘日日给我送吃食,却一句话都不肯跟我多讲。”
说罢又思索片刻。
眨着眼睛问冯夼:
“大川兄,我不美吗?”
……
冯夼虽起了一身鸡皮。但他说金玉吾既受唐元汀重用,必有他过人之处。
我将他们支开。
“金玉吾,你是只猫头鹰呗。”
……
他怒了。
他把折扇哐当一收。
声音提上了云霄。
“我是一只雪鸮。”
宛童那颗耀眼的红头从地里冒出来。
“雪鸮,什么鸟?”
他搁地下待太久了,有些卡顿。
我边把他提溜出来,边跟他科普。
“就是白一点的猫头鹰。”
宛童若有所思点点头。
“那么小白,可否跟我们讲一讲,你是如何成为一位高智商妖精的?”
金玉吾五指摊开折扇,粉白的袖子一晃又一晃。
他眉眼弯弯笑着说:
“在下可以说否吗?”
宛童吹吹他的葫芦。又指指我。
“你问她。”
金玉吾是一只雪鸮。
他幼时被一个叫李芫的男孩捡回家,便日日与他待在一起。李芫酷爱习武,熟读兵法,多年后成为闻名于世的飞将军。他的儿子,孙子一脉相承。
……
代代为军为将。
金玉吾自还是只小雪鸮时,便伴在李芫身旁,读书,识字,汲取知识,丰富头脑。
又伴着李芫的儿子李璨过了一遍流程,后来,又伴着孙子李君璧过了一遍。
他次次跟上战场,一本正经的站在将军的肩铠上,听了不知多少军事会谈,行军机密。
天长地久,日积月累,滴水穿石。
他的头脑丰富到需要倾泻一下他的才华。
他就不再是一只普通的猫头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