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荣，你明白了吗？”杨铭还是抵挡不住好奇心，但又不可能去干扰卞芦之间的对峙，边去向兄弟杨荣求助。
“是船的问题。”杨荣自信地看着杨铭说道，杨铭感觉有种父亲看孩子的距离感，但他也不能抱怨什么。
“没错，”卞老听到了两个孩子的对话，转过身来笑着说，“与平常的船不一样，这艘‘魅影号’并不是人力或者火力等所驱动，而是直接略过了中间的灵的转化过程，单纯地将驾驶人的灵力转化为船的动力罢了。”
“您又是怎么知道的呢？”杨铭问道。
“如此大船，吃水线浅，而且敢在岸边行舟，定是不会害怕搁浅。这样的船老夫只听说过三种，一种便是以灵力驱动的船。想必小芦你买这艘船的时候必是花费了一大笔钱吧。”
芦依婷突然脸一红，不再说话。别人哪里知道她买了这艘船，被老太太训得都不敢轻易去主城见她，便只好通过杨之涣跟上层沟通了。
杨铭在旁边听得一愣一愣的，大气都不敢出，只觉得有道理。但又很疑惑：“卞老，这水怪不是不伤人么，这与船又有什么关系。”
“杨铭，我看你这次出行很有必要啊，你的思想太过于局限在你那个小城镇了，是该出来出来淋一些风雨了。水怪无非鱼、龙、兽之辈，那些小怪们怕人的很，平常见不到。那些大家伙们，水中的觅食完全无法支撑他们的体魄，所以会去直接攻击一些灵力高的东西，来直接提升自己。那些木船什么的，水怪很难去感受那些灵力，但是以灵力驱动的船，便是水怪们的目标了。”
“那卞老，水怪很厉害吗？”
“水怪厉不厉害？人们对于水怪攻击力的记载很少，你知道为什么吗？打赢那些大家伙的人，尽是些水贼，而有意去记录这些东西的人早就殒命不知在何处了。”
杨铭突然感到了恐惧，虽然他知道芦依婷很强，而卞老先生也不会弱，但是对于这种超出人类理解范畴的生物，怕是一船的人都费劲。
“而且，河水里，湖水里的水怪和海里的完全不同，海里的有些水怪可以同神相媲美了。”说完卞老发出一阵怪笑。
同神相当？杨铭不禁心中一哆嗦，他能观察到杨荣甚至是芦依婷在听到这番话后神情也不免有所凝固。神的力量是什么样的，神是什么样的，他们没有一个人见过，甚至他们的存在在人们心中都有所动摇，现在这个其实根本不知来历的卞老先生竟然直接将水怪与神相当，究竟有什么依据。
“既然这么强大，那么请问您又怎么去制服呢？”芦依婷缓缓开口，可以听到她的疑问句语气表露的是一种毋庸置疑的态度。
“哈哈哈，”卞老标志性的笑声仿佛已经回答了这个问题。
“我这件白袍，是从西大陆取得的宝贝，这件宝贝可以震慑一切水怪，野兽。”说着，卞老先生缓缓走向了栏杆，杨铭一伙人凑了过去，看到海面的游鱼都纷纷避开。
杨铭心中不禁得意，他早就觉得这白袍有怪，如今证实了他的猜测，使他倍感自得。
芦依婷看到此景，也不得不收起了原先怀疑的态度，挥手叫人再去上好的酒来要与卞老共酌。卞老扬扬手：“不必了，不必了，我年纪大了，戒酒多日。”
芦依婷脸上闪过一丝谨慎，虽只有一瞬间，但是杨铭清晰地捕捉到了。杨铭再次感到了一开始的复杂性。
杨荣在一旁看着海，也是若有所思的样子。突然他转向杨铭，“有很多问题啊。”
“一、芦阿姨，不，婷姐她航行有些年头了，她的经商是走水路较多，想必这些基础的知识不可能不知道，而且应该精通，她这副恍然大悟，必是在掩饰；二、卞老先生称婷姐为小芦，那么其实两人兵不应该不熟悉，至少是有些了解甚至亲近的，今天婷姐所表现出的怀疑，感觉二人是头一次见面一般。三、其实原计划时今日出发，但是却在昨日夜里出发，其中必有玄机。最后一点就是变更旗帜，旗帜是家族的象征一般不得摘下，而换上的却是一家商会的旗帜，我想这里面也有些东西。”
杨铭听完这些疑问并不是很意外，这些问题或多或少都在他的心里刻下了记号，只是杨荣的思维比起他更清晰些。
船在海上行驶了很久，杨铭感觉他们就只是在围着一个岛屿在旋转。在他的左侧永远是一片陆地，而在他的右侧永远是一片大海。杨荣仿佛一直把他的想法放在心底，也不去询问，只是注视着芦依婷和卞老先生的交谈。在杨铭看来，他们二人的交谈是十分融洽的且不容质疑的。但是就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原计划计划是第二天早上到达，但由于出发的早，其实在傍晚就可以到达。
沿途中，杨铭看到了岸边的居民们，他们在不同的辖地里生活，属于不同的家族管辖，之间有灵士也有平民，有青年壮士，也有老人妇孺。当然，一路上也看到一些或大或小的港口，或是一些隐秘的要塞。路过的船只也有不少，都挂着相应的族徽或是组织的标志。船只行驶不能靠的太近，所以船员们挥舞起旗帜与来船打起手势，表示此行的方向，其余也无过多交流。
船上的伙食也颇为丰盛，都是芦依婷走南闯北得来的所谓“战利品”。
入了夜，驾驶室里的舵手们也换了般，因为控制船的灵力消耗是巨大的，但是其间做功的损耗却是最少的。
今夜的月格外的亮，云也只有那淡淡几片，光透过薄云照在海面上，铺上了一层金色的毯。反射光照在杨铭的脸上，也射入了他的心底。
晚饭是在会客室里解决的，与其说是会客室，不如说是大食堂，无论身份贵贱，男女老少都在一个大堂里吃饭。航行其间也停靠过一些码头，说是买些新鲜的蔬菜。这整整一天，杨铭和杨荣都待在船上。
芦依婷倒是在隔壁桌上与几个伙夫把酒言欢。到处宣扬她曾经的丰功伟绩，可能也有添油加醋之嫌，但大伙都听得津津有味，叫好声不绝，像是在捧个戏子一般。
“……你们不知道啊。我小时候，那叫一个帅，那是舞刀弄枪，饱读经书史传，立志要做柴家第一大灵士。结果，八岁那年，带到造化庭那儿一侧，灵属影。好家伙，全镇都沸腾了……”芦依婷说到这儿直接站了起来，“镇长找我爹娘，说，这孩子不是什么好东西，赶紧扔了吧。被我听到了，我当晚就跑了。我想他们要赶我走，我直接走不就成了……”
说到这儿，芦依婷突然不说话了，抄起满满一只酒壶，拿酒就往嘴里灌。众人见主角突然失去了兴致，便也不再起哄。
杨铭很是怅然，杨荣则是早早离了大堂去往甲板说是“赏月”。一旁坐着的是卞老先生，他也确实不饮酒，只是品茶，也不吃菜，还是像往常一样笑着。
“杨铭，你要珍惜现在的日子啊。万物万事变化得奇快，等你反应过来，也许就晚了。”卞老先生突然对杨铭说起话来。
杨铭并没有完全理解卞老的意思，只是点点头。
“你可能不会体会到你芦依婷阿姨的痛楚吧。一个女孩子，原本有个美满的家庭，一个强大的背景，最后只是因为她拥有了影属的灵力，便失去了一切，之后多年，伴随她的只有数不尽的痛苦与悲伤。但无法改变的是，人们对事物的偏见往往会扭曲真相。你芦阿姨能混到今天这样的成就，真是用别人无法想象的痛苦换来的。”卞老先生看着已经长醉的芦依婷，对杨铭默默地感叹道。
“卞老先生，您与芦依婷阿姨很熟吗？”杨铭突然觉得这是一个问问题的好时机。
“熟吗？也许熟，也许不熟，也许呢？”卞老先生含糊地回答了杨铭，又笑了笑起身离开了坐席，向别处去了。杨铭很是疑惑，并再次为自己的无知感到懊恼。
久坐无聊，杨铭想着去找找杨荣，却惊觉芦依婷已不在席中。这几个伙夫却依然叫嚣着，互相打闹着。杨铭见也待不住，便还是走去了甲板上。
好久没有见过这样的月色了，船现在是停在了海面上，被月光打着。芦依婷解释是为了不提前到达，虽然杨铭不能理解但也不能做什么。
他看见杨荣了，后者蹲在栏杆侧，仿佛在看什么。杨荣听到脚步声，猛地回头，看见是杨铭，便招了招手，又将手指比在嘴前作轻声状。杨铭接到信号，附身慢慢踱步过来。
杨铭看到了，凭借着月光，船尾能依稀看到有两个浑黑的身影，甚至声音也能听清。
“你要演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