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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花成荫

第三十六章 撮心·暗控

醉花成荫 靖小书 2159 2021-07-04 21:49:03

  夜半,沐北侯府。

  封璃雀站在四下无光的亭子里,看着平静如死水的湖面。她思虑再三,最后走到一边可以下水的地方。

  虽然来时,她在周边再三查探过,外围只不过就是三五个人在守着,怕是守得时间长了,也没发现什么。便当这是个混差事的日子,到了晚上,一个个偷起了懒来。

  虽说可能都睡着了,但如果动静太大,未免还是能将他们吵醒。是以现在的封璃雀,正小心翼翼的让自己的身体全部没落水下,并且尽量保证不让自己溅起一丝水花。

  熟知自己目标的人鱼在往亭子下方游去,到达存放的地点之后,慢慢浮出水面!四下找寻着那颗被做过标记的柱子。

  找到之后,封璃雀缓慢游动身体,在身体的斜上方拿下一个个深黄色的油布。

  目的达成,打道回府!

  可身体还没完全上岸,封璃雀便被一支利剑从耳边经过而惊到。

  上岸、东西放入怀中、系上蒙面巾三者一气呵成。

  苏弄月的房中顿时跳出五六个人黑衣蒙面,拿着手中的剑,直指封璃雀而去。

  一把匕首从腰后抽出。

  为首一人道:“将你怀中东西交出来,饶你不死”

  面巾下封璃雀笑回道:“报出命令你之人,留你全尸”

  为首之人怒声道:“不知好歹,动手”

  苏弄月房中一条小道,直达湖中小亭,旁的两边,再无其他道路。是以封璃雀刚刚情急之下跃上岸,此刻就站在亭中,看着面前身形魁梧的几个彪形大汉,封璃雀的脸上并无丝毫慌张。

  一番争斗之下,封璃雀的臂膀的衣袖被利剑划了一道口子,还好,未伤及皮肤,不过此处空间太小,根本无法施展,在逗留下去,对她没有好处。

  随即,双脚凌空一跃,跳立水面之上,足尖一点,从湖边的一扇窗户跃进房中。

  身体立马向外窜去,可是来人好像有安排一样,门外之人听到动静,也立马围了进来。

  封璃雀看着此情景,不由想到她不就是翁中的那个鳖吗?

  为首之人看封璃雀无处可逃的模样,“东西交出来”

  “想要东西,自己来取就是”

  话不多说,封璃雀一个箭步直冲门口进来的两位。可是短兵始终是短兵,人家有长剑在手,始终不能将对方一击毙命。封璃雀眼看对方人的剑即将刺进胸口,突然双腿一弯,从对方的臂膀之下趁机溜了出去,并并用匕首贴身的优势在对方的腰间猛的一划,速度之快,对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见腰间出血。

  封璃雀回到花园之中,并未立马远去,而是独身站在寒月之下。不顾身上衣衫湿透,回首望着那群要杀她之人。

  龙林卫腰牌!这些人,是东里垣的人!

  那么今日遇见她,就把命留下吧!

  封璃雀眼神比之刚才要凌冽许多,那是杀伐的气息。与对方的交手也比先前要快准狠了一些。而龙林卫兵士见此女子一人,本以为好解决的很,谁知道比想象中的棘手,看着自己的人一个个倒下,心里说不出的滋味,他们守了两年多,就为等今日,要是今夜让她逃走了,他们回去复命也只有死路一条。

  而其他人看着领头的如此拼命,也就使出浑身力气对付。

  封璃雀就算武功在他们之上,可是衣衫已湿,寒冬之夜,冷风刺骨。身体的热量在一点点散失,力气也一点点耗尽。

  慢慢封璃雀已经站在了下风,对方正要擒住她的同时,一名黑衣女子执剑刺向那人的手臂。随即一个旋转,将封璃雀带出危险之中。

  龙林卫看又来了一个女子,武功且不再他之下,本来一个就难对付了,再来一个?思虑之下,掏出腰间的传信棒,顿时高空中一抹绿光直现。

  茯苓将封璃雀放稳之后,轻声问道:“姑娘可有受伤?”

  声音一出,封璃雀便立马听出这抹熟悉之音。

  摇摇头:“没有”

  转眼瞧见封璃雀肩膀上的上,眼神一冷:“我去给姑娘报仇”

  封璃雀一把拉住:“我们快走,他放了信号,届时就更走不掉了。”

  茯苓将身上的披风一把扯下,盖在了封璃雀的身上。

  微微的披风让浑身冰冷的封璃雀有了一丝丝暖意。茯苓快速将他们几人击退之后,一个拦腰,便带封璃雀跃上房顶,两人一前一后,快速离开。

  身后的龙林卫追赶之下,还是跟丢了。而收到讯息的兵马,在流芳的过道上驾马前行。

  封璃雀突然感到一阵眩晕,步伐停了下来。

  “怎么了姑娘?”

  封璃雀咬着牙道“怕是他们的剑上有毒”

  “那我送姑娘去医馆!”

  “来不及了,现在他们肯定会先排查一下整个乐安的医馆,你送我去公主府!”

  “好!”茯苓不作任何的迟疑,现在她只恨自己刚刚为什么不早点出手,要是早点出手的话,姑娘就不会受伤了。

  两人刚靠近公主府,便有暗卫出来将人拦下,茯苓掏出胸口的令牌,暗卫才将两人放行。

  封璃雀好奇道:“你怎么会有公主府的令牌?”

  “是殿下给的!”

  封璃雀眼眸低垂,不知在想些什么。

  凡羽回禀过自家主子之后,想着那边有着茯苓守着,便没着急回去,想着能舒坦一夜是一夜。

  可是还没舒坦够了,就看见两个黑衣人闯进了他家公子的院子,正要阻拦,茯苓便将面巾扯下:“是我!”

  “怎么是你?你不是在姑娘那边吗?”再瞧着茯苓扶着之人,那人笑着也将面巾扯下。

  再看对方肩膀上的伤,玩了,他要玩了!

  茯苓没心思跟他啰嗦,“公子睡了吗?姑娘中了毒,现在要立马解毒。”

  凡羽还没回话,商修言就从门口走了过来。看着茯苓怀中之人越发虚弱,一个拦腰,将人就抱了进去。

  “不用你~”

  “闭嘴”

  封璃雀抿了抿嘴唇,闭嘴就闭嘴,她正好也没有力气回。

  “凡羽,派人去封府守着,有什么情况立马来报,然后去备一桶热水”

  她的身上,如此冰冷!

  “茯苓先将她身上的衣服换下来”

  封璃雀就在他的怀中,听着他冷而急的吩咐,她第一次看见他认真的样子。

  哪一个你才是真的你?

  商修言将封璃雀轻轻放在自己的榻上,替她解去披风。然后便转身去自己的衣柜中取一套干净的里衣出来,递交茯苓。

  “先将这个给她换上”

  封璃雀一言不语的看着这个冷言冷语的小殿下,见对方要走,问道:“你去哪里?”

  对方头也不回:“我去拿解药!”

  封璃雀准备起身,可是浑身无力。只能慢慢细语“这龙林卫剑上的毒,只有龙林卫才有,你要怎么取。”

  “我自有方法”

  说完商修言将门关上,看见凡羽在门口守着。

  “明日你自己去领二十杖”

  凡羽低着的头一愣,就二十杖!

  “怎么,嫌少?”

  “不少不少,姑娘的伤怎么样?”

  商修言回身望去,“没什么大碍,父亲那里有解药,我去取”

  凡羽一听,“殿下的取是?”是要还是偷。

  商修言一个冷眼撇去,凡羽立马不敢再多嘴。

  皇宫,正清殿

  东里垣靠在黄帐之后,静静地看着跪在帐前的两人。

  “你说,是茯苓出现了?”

  “应该没错,我在外看着她从亭子下面取出一样东西,那可能就是号云令和藏宝图。”

  “你们看着她将东西取出来的?”

  “正是!”

  “那她逃了?”东里垣慢条斯理的语气让跪在外回话的临沧,后脊发凉。

  “那你们还回来作甚?”

  林重将脑袋一垂,“陛下恕罪,本来我们快要得手了,但又冒出一个人将她救走了!”

  “哦~”东里垣好似来了兴趣。

  “看那身形,应该也是一个女子。”

  有点意思!

  “你刚刚说,她被你们刺伤了?”

  “是”

  “那乐安的药房可都控制住了?”中了青重苏的人,若没有特制的解药,只能暂用寻常药物压制。“密切留意买牛黄之人,一个也不要放过!”

  “微臣领命,那陛下,咱们沐北侯府还守吗?”临沧将头微抬看向皇帐之中,只见对方将帘子掀起,深幽的看着自己:“你说呢?”

  临沧急慌回道:“我这就去将那边人手收回来”说完准备告退。

  “慢着!”“苍祁那边如何了?”

  “苍祁已经秘密派人前往西皖,就等我们的人到了!”临沧回道。

  “下去吧”

  东里垣看着两人福身退下,拿起一旁的衣衫走到了一处密室之中。

  她终于出现了!

  片刻间,整个乐安城的药房都被龙林卫的人暗中插进去了。

  这夜间的动静说大不大,但敲门声已经将附近的百姓都惊醒了!

  百姓们有的刚伸出头一探究竟,就被自家娘子给扯着耳朵揪回去了“这种热闹还瞧,不要命了!”

  公主府

  商修言一个翻身越入墨阁,此处为商驸马平常炼药的地方,商修言在壁橱中四处翻找着。而身后一抹修长的身影慢慢拉长。

  正当这个家贼四处翻找时,一声低沉的声音传来:“你在找什么?”

  商修言一惊,慢慢直起腰,尴尬地咳嗽两声:“你之前炼的青重苏的解药不是还有两颗吗?”

  商墨山转过身,将蜡烛点上,倒了两杯水,嘲讽道:“青重苏?何人中来

  了青重苏,居然能让两年没踏一步我院子的你破规?”

  商修言拿起一旁的水杯,冷言道:“给或不给”

  商墨山眉头微皱:“你惹到那群人了?”

  “没有”

  商墨山松了一口气,继续喝着水杯中的水,“既不是你,那就回去吧!”

  “什么条件?”

  商墨山藏在水杯后的嘴角微微轻撇,这个能让他的儿子亲自来他房中‘取药’的人,他很好奇!

  “带我去见她,不然免谈”

  “可以,现在就走”商修言一把将自己父亲手中的水杯夺过,放在桌面上。

  “我拿个药!”

  茯苓帮封璃雀洗浴过后,慢慢地将她扶到床上,此刻的主仆二人,心里有千万句话,却不知从何说起。

  “嘶”躺下的那一瞬间,好像扯到了伤口。

  “姑娘没事吧?”

  “没事!”

  封璃雀就躺在那静静地看着对方的一系列动作,看见对方要出去,出声打破了这份宁静:“你就没有一句话要和你曾经的主子说吗?”

  听着对方虚弱的声音,茯苓慢慢地转过身,眼中热泪已不自觉落下。一个剑步上前,跪在床边:“姑娘,是茯苓没有保护好您,让您受苦了。”

  此刻青重苏的毒已经慢慢散开,浑身无力的封璃雀努力的抬起手臂,将手放在茯苓的头上,轻轻地蹭了两下。“你能保护好自己,已经很好了”

  说完封璃雀将手抽回,有一些话,现在还不是时候,“现在什么时辰了?”

  “丑时过半了”茯苓回道。她怎么感觉姑娘有点不一样,难道还是在怪她吗?

  “若是卯时他还没回来,就将我送回府里”

  茯苓还没回话,便被一男声打断:“届时我会送你回去,你且安心躺着”商修言听着她不等他的话,本就心情不好,此刻更是火上浇油。

  商修言直步走到床边,拿起对方的手臂开始探脉。

  “你来探她的脉,难不成这毒你来解?”商墨山在一旁说道。

  封璃雀这时才瞧见商修言的身后还站着一个中年男子,两人样貌相似,虽衣着不同却气质相同。

  “民女给驸马爷请安”

  “不用跟他请安,他身体好的很。倒是你!”

  商墨山用眼睛斜撇了一下自家儿子,表示不满。他怎么不知他家儿子何时身边有了这样的一个女子。看其样貌,虽不算出众,但至少有着一丝清秀。其眉目宽敞,眉清目秀,是个好苗子。

  “让开”商墨山用脚踢了踢自己的儿子,示意他到另一边去。

  商修言却未动分毫,看向茯苓:“搬个凳子给驸马爷坐”

  躺着的封璃雀看着面前的两父子,她怎么感觉在看小孩闹脾气呢?

  坐下来的商墨山拿起封璃雀的手臂开始号脉,本来他只是来瞧一瞧这中毒之人到底是谁,也只是为了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可是当见到面之后,商墨山发现其面色不佳,于中青重苏之毒症状不一。

  商墨山的眉头微微紧锁,将封璃雀的另一只手拿出继续号脉。一旁的商修言和茯苓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片刻,商墨山终于将对方的手放下:“老夫可否问一句,姑娘以前可有中过其他毒?”

  其他毒?

  这具身体并非是她本人,有没有中过毒,这个她还真不知道。毕竟这段时间以来她并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实不相瞒,我于两年前受过一次伤,之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闻言,商墨山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家儿子,这姑娘莫不是他儿子骗来的吧!

  一旁的商修言完全不搭理自己父亲质疑的目光,看着对方直言道:“解药!”

  商墨山一边掏药,一边嘴里念叨着,“这青重苏之毒好解,可是她身上有着另外一种毒!”

  封璃雀不解:“驸马请直说”

  “下毒之人并非想要姑娘的性命!”

  “既然给我家姑娘下毒,又不要性命,这是什么意思?”茯苓问道。

  商墨山不去嘲笑对方的无知,只是面中含笑的看着对方。

  坐在床边的商修言面色突沉:“不着急取其性命,那就只有一个目的”

  “控制我!”

  商墨山赞赏的看了看躺在榻上姑娘,心想着这到底是哪家的姑娘?

  “驸马可能看出我这是何毒?”

  “这是摄心草,若是服用几次没有什么问题,但若是焚熏,并使用在两个月以上,那便会形成一种慢性毒。半年之后,便就长期在身体里面,这种药,不致死,但是每个月会头疼一次,这种痛,非常人可以忍受!”

  商墨山略微有些同情的看着面前的姑娘,问道:“老夫斗胆问一句,姑娘可是得罪什么人了?”

  封璃雀摇摇头,她得罪的人,已经都当她死了。

  如今只有——

  封璃雀看向商修言,会不会是沈氏她们?

  商修言明白对方的意思,摇了摇头。她们应该没有这样的脑子!

  “这个毒,你可会解?”商修言问着自家父亲。

  “能解,但我有条件!”老父亲带着一抹坏笑瞧着自己的儿子,这个死小子,自从她母亲去世后,就再也没有去过他的院子。这两年来的头一回,还是因为这个女子,现在有如此机会,他岂能不好好把握住。

  ?

  “杀人放火除外!”商修言冷言道。

  “每月月头,到我院子里一起用餐!”

  一旁的封璃雀和茯苓不由诧异,这对父子也是真的有意思。

  旁人家的儿子不理自家老子的,那是大不孝,又怎么会好心来劝,更别提这种父亲先下脸面求儿子一起吃饭的场景了。

  “可以”

  得到同意后,老父亲露出欣慰的笑容。将手里的药递过去,“这个服下,可以解青重苏的毒。至于摄心草,我需要点时间。”

  “摄心草一般燃烧会有一股淡淡的腥味,是以它必须辅佐香料燃烧才不会被察觉,如今不知是否有两个月,你回去之后,断绝一切熏烧之物,若一个月后,有头疼的现象,你就让这小子带你来找我!”

  商墨山嘱咐完便起身离开,到门口转身望回,只见他的儿子亲自将药丸送进那女子的嘴边,随后又接过茯苓端来的茶水,亲水喂服,更是细心地擦完对方嘴角的茶水。

  看着这一幕,老父亲摇着头走了出去。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完了完了,他要孤家寡人了!

  封璃雀服完药半个时辰后,觉得身体有了些力气,精神也稍微好了一些。便想撑起身体起身,商修言进来后就瞧见一女子穿着不合身的衣衫,在那挣扎着穿鞋。

  “你在干什么?”

  封璃雀一惊:“你走路怎么没有声音?”

  商修言看着女子依旧没有停止的动作,略带生气道:“我问你在做什么?”

  封璃雀不明白对方的哪根筋不对,口气这么冲。难道眼神也不好使吗?穿鞋看不出来吗?

  商修言将手中衣物放置一旁,将封璃雀穿好的鞋子脱掉。伸手从她的背后穿过去,将她又重新放回了榻上。

  封璃雀瞧着时辰不早,不由面露急色:“我再不回去,他们就该发现了!”

  商修言将对方放好之后,依旧不言一语。准备离去时,封璃雀拉住了对方的手臂。

  “我是说真的,再不回去,就来不及了!”

  商修言转过身,看着榻上女子的容颜,比之刚才稍微有了一点血色。“再过半个时辰,我送你回去”

  说完将对方的手放回被褥中,自己则在床边坐了下去。从身后拿出一个牛黄色的包裹,递到封璃雀的眼前,“你去侯府就为了取这个?”

  封璃雀点点头,怪不得刚刚她起来没看见东西,还以为在路上丢了。要是真丢了,今晚这趟罪可就白受了。

  “你缺钱的事情,凡羽已经回来跟我说过了,我正打算明日给你送去,你倒好,今天晚上就独自一人闯进侯府。你是不是不要命了,那里重兵把守你又不是不知道!”

  封璃雀听着对方责怪的话,虽然句句含有怒意,可是不难听出,对方是在关心她。

  如今他正在气头上,在解释无异于是火上浇油。

  封璃雀将东西放置一旁,柔声回道:“好,下次再去,我会喊你陪我一起”

  商修言闻言,不由愣奇的看着对方,她的脑子,难不成那老和尚给她治坏了?

  “你要找的人我已经找到了!”

  “生还是?”封璃雀立马从榻上坐起。

  “生”

  这是她重生后最想听到的事情,商修言看着对方脸上露出的喜悦之情,自己也跟着轻松不少。

  “他们真在正清殿下面?”

  商修言点点头。随即道:“你不要冲动,东里垣将龙林卫的精兵都调在那,我的人也是费了好久才插进去”

  封璃雀忍住自己的思绪,不可否认,当确定自己的父兄还活着的时候,她是有独自再探皇宫的想法。

  当年从水牢出来之后,就该先逃走,再想办法救父兄。而不是再回到那个龙蛇之窝之中。

  冷静过后,看着面前的男子微微笑道:“我不会的!”

  知道对方不是骗自己,商修言就放了心。看着女子若有所思的模样:“你下一步计划是什么?”

  “号云令!我要先找出沐北军在外的分支。有了他们,我才有和东里垣对抗的资本!”

  “你要如何做?”

  “这个我自有打算,但是我需要一个落脚点。”

  商修言好像知道了什么,半笑道:“这就是你为什么要买下盛德楼的原因?”

  封璃雀感叹对方的聪明,突然生出一抹坏笑。商修言慎然:“你又在想什么坏心思?”

  封璃雀故作轻松的摇首望向对方:“我能有什么坏心思,不过是想跟你借一些人而已,你知道的,我对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万一被骗,我怎么办!”

  商修言宠溺的笑笑:“人生地不熟?骗你?”

  谁敢骗你这小霸王?谁又能骗你这跋扈的小霸王?

  “除了这个,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被此一问,封璃雀还真有一个难题,“宫里虽然还没有传出消息,但是那天我看苏弄影的意思,她应该是想让我代替我那姐姐进宫,而且,我家里的那位老太太,也不知是何意?”

  “她也想让你进宫?”商修言接着道。

  “正是”

  商修言眉头微蹙,封毓秀被除名,封家应该不能再送女子入宫。可是这个老太太和苏弄影两人都还有意替换人选。说明!

  “东里垣曾经许诺封家一个妃位!”两人异口同声,不谋而合。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封家手里肯定握着东里垣的把柄,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东里垣忌惮的呢?

  “那为什么老太太就看上我了呢?”封璃雀不解。

  “许是因为你手上的这个印记吧!”

  这南羌司家果真是个香饽饽!

  “现在可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不用进宫?”现在时间紧急,已经来不及给她细想后路了。

  “这件事情我来解决,你只管先处理你盛德楼的事情。若是明日圣旨就下来,你便先接旨。”

  封璃雀打量着身边的这个男人,第一次见他还是儿时,当时只觉得这个小孩太过骄纵,一点都不像一个有担当的男儿。

  再看如今,和这个人也只不过见过几次面,竟这样‘登堂入室’,共商大事。还躺在人家的榻上,也不知这是何种缘分。

  东边的日出渐渐破晓,躺在封璃雀床上的茯苓,看着殿下将自己姑娘抱了回来,连忙起身让出位置,而一路被抱着过来的封璃雀,脸上不禁有些许泛红。

  商修言看着,不由笑笑,临走时嘱咐茯苓:“好好照顾你家主子,四戒还有两日回来,到时他会给你易容。”

  茯苓一听,跪下叩谢!“多谢殿下!”

  最后,商修言环视了一圈封璃雀的房中,最后目光扫了一眼一旁额香炉,回首看着榻上女子:“保护好自己!”

  封璃雀点点头,目送对方离开。

  什么时候起,她和他有了这样的一份羁绊!

  茯苓看着小殿下的身影离开,身子一轻,跪在了封璃雀的跟前:“姑娘,茯苓有罪!”

  “你这是为何?”

  “姑娘将号云令交于我,是出于对我的信任,可是我却将它交给了小殿下。”

  封璃雀了然,当初她在醉风楼初见到号云令时,原以为是茯苓遭了挟持。后发现又不是,又怀疑是否遭到背叛,实在也没想到会是如今这个局面。也幸亏,这个有着两副面孔的小殿下不是敌人!

  “起来吧!”

  封璃雀看着对方丝毫未动,无奈道:“若说没怪你,那也并非一丝没有。不过当时我既然交付于你,若我身死,那么你便是它的主人,你有支配它的权利!所以我也不怪你。起来吧!”

  茯苓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站起来了。封璃雀瞧着,笑了笑:“你和我说说这两年你是如何生活的吧!”

  原来,茯苓和她分开后,就被商修言的人找到了,起初她也是不相信对方是真的在帮她,怀疑对方也是对号云令有所图谋,所以一直有着防备。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加上她还活着的事实,才将号云令交给对方。因为也只有这样,她才会相信手持号云令的商修言。

  “这两年期间,我一直强练武功,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回到姑娘身边,将侯爷和将军救回来!”

  是啊!她如今这般苟且的活着,不也是为了父兄嘛。

  “咚,咚,姑娘醒了吗?”棠梨端着洗漱盆站在外面,她好像听见屋子里有人说话。

  封璃雀瞧了一下四周,“你到书架后面站着吧”

  看着茯苓藏好,便掀开被子边穿鞋边回道:“进来吧!”

  棠梨端着水盆进来就瞧见自家姑娘已经起身,“姑娘刚才在与何人说话?”

  听此,茯苓呼吸一滞。封璃雀到装作无事人一般,坦然道:“刚刚是我在自言自语!”

  棠梨怀疑的看向四周,发现并没有其他人。又发现自家姑娘身上的这件裙衫她没见过,不由好奇:“姑娘这件衣裙,往日我怎么没有见过?”

  封璃雀暗道一声不好,衣服没来的及换。“哦!这是我之前的衣服,一直在包袱里,没拿出来”

  棠梨听言更是纳闷:姑娘的衣服都是她收拾的呀,她怎么不记得有包袱没收?难不成是她收拾的不够仔细!

  定然是了!

  封璃雀将净脸的手帕放在一旁,看那丫头低眉不知在思索什么?又往书架那边瞧了瞧后才道:“今日的午膳交给李婆子,让她做完端上来!”

  棠梨不明白姑娘的这波操作,这个李婆子也不过是外间的粗使妈妈,姑娘怎么想起她了!

  但奇怪归奇怪,嘴里还是应着!

  这几个月的相处下来,她发现姑娘还是以前的姑娘,不过总是有那么一些些不一样。

  比如现在话语间总有那么一丝不容人质疑的坚定。有时候单单的坐在那看书,总让她有股错觉,像是哪家的王公夫人在堂一般,周身的气息都是紧张的。

  而且现在的姑娘居然写的一手好字,还会偶尔画两幅丹青!这些在以前,都是不可能的。因为大夫人,从来不会给姑娘请任何的老师,生怕姑娘超过二姑娘和四姑娘!

  “发什么愣呢!传早膳吧!”封璃雀伸手在棠梨面前摆了摆。棠梨才回过神回道:“我这就去”

  走到门口想起来问:“姑娘是想吃面食还是粥?”

  “清爽一点的吧!”

  “好!”茯苓走到门口,又想起来洗漱的东西没有端出来,遂又急忙的跑进去,冲着自家主子尴尬的笑了笑,端起东西便跑。

  正在做着活得李婆子听见姑娘的贴身丫头棠梨过来传话,说是姑娘让她做今日的午膳。她听着,觉得不可思议,明明老太太特地拨了自己院子里的厨娘过来给三姑娘,怎么突然想起让自己备膳呢?

  心里虽好奇,但嘴上还是诚恳的应着。

  几个婆子看着棠梨走远。不由讥笑道:“这三姑娘点名让你去做午膳,那是瞧得起你!”

  李婆子站在一旁略微笑笑,她们真当她听不出来她们话里的嘲讽之意。一个个都巴不得大夫人将他们调离这个小院子,平日里一得闲就去拍青桂院那边的马屁,恨不得将脚钉在那。

  李婆子也不多搭理他们,放下手中的绣活就往小厨房那边走去。

  陈妈妈瞧着对方不屑理理她,嘴啐一声:“什么东西,给三姑娘烧个饭就积极成这个样子。你也就活该烧一辈子饭了!”

  另外以为婆子瞧着热闹不闲事多:“小声一点,她既然能入三姑娘的眼,还不知道下了多少功夫呢!我们也该勤快些才是!毕竟老夫人还是站在三姑娘这一边的。”便说还便瞧着陈妈妈的神情。

  那陈妈妈明显也是不值得一激的,略微一句,怒气已经上了脸“好个老奸婆子,也不知背着我们做了多少腌臜事情!什么老太太,也不看看这个家到底谁在做主。”

  站在墙角的棠梨听着这两个老婆子的话,恨不得手里有跟铁棍,立马将这两货给轰了出去。怪不得姑娘让她换了李婆子之后,让她悄悄返回,看看这些人的反应。不听不知道,原来这个院子里不止秋禾一个叛徒!

  棠梨想起一直在房里都不怎么出门的姑娘都知道这两婆子没存什么好心思,她自己一天和她们打多少交道都没瞧出来,也真是太粗心了。不由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不行,她要立马回去告诉姑娘,把他们赶出去!”

  棠梨刚走进房中,封璃雀的声音便传过来了:“棠梨,把我还没看完的那本书一同递过来!”

  棠梨遂又走到书架边,找出那本民间杂说。委屈巴巴的将书递过去,封璃雀笑着,不由好笑道:“你这是什么表情?我不是让你去传话了吗?听到什么了,怎么这般表情。”

  “姑娘,你是不是早知道那群婆子胳膊肘往外拐了?”棠梨一屁股坐在封璃雀边上的脚踏上。

  封璃雀笑着,实在是哭笑不得:“也不算早,就前些日子而已。怎么你听到了什么?”

  棠梨转过头,看着自家姑娘。却见自家姑娘的目光全在那本她刚刚递过去的书上,不由淡淡道:“姑娘,他们既然于我们无心,还留着干什么?不如将他们赶出去吧?”

  封璃雀笑着对方的纯真。“他们于我无忠心,那为什么要把敌人壮大呢?那不是与我们更无利吗!”

  放眼皮子底下,总有用到的那天。

  此刻的阳光,从窗间洒落进来,丝丝落在封璃雀含笑的脸上。棠梨瞧着,不由傻笑。“谁说我们姑娘不好看了,我们姑娘是我瞧见最好看的女子!”

  封璃雀被这么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惊到,更是诧异这丫头的思想。

  不由拿书在对方脑袋上轻敲了一下,含笑道:“你这个脑子,怎么转换的如此之快。”

  棠梨伸手揉着刚刚被敲却不疼的地方:“不过姑娘,你为什么要让这个李婆子给你做午饭啊?”

  封璃雀目不转睛的回着:“我自有我的用处!”

  棠梨无奈的深叹了一口气,唉,她家姑娘话总是喜欢说一半怎么办?

  封璃雀若有所思的瞧着外面的日光,好像一切太过平静了些!

  难不成苏弄影没有说服东里垣?

  可是事实证明,她的直觉是对的,不过一切要等她用完午膳之后,风波才会来临!

  封璃雀瞧着桌子上的两菜一汤还有一个饼子,再瞧着门口站着的李婆子,略微撇了撇嘴角。

  单从卖相上来看,是完全不比醉香楼的大厨差的,只是不知道这个味道?封璃雀用筷子夹起一块尝尝。不错!

  “李妈妈以前可是专门学过做菜?”

  一旁低着头的李婆子听见主子问话,头也没抬的回道:“进府之前学过一段时间,但也只是皮毛。”

  好个谦虚的李婆子!

  “你家中可还有些什么人?”封璃雀放下筷子,看着面前这个始终恭谨的婆子。

  不知是什么时候起,封璃雀就喜欢看着对方说话。,

  “奴婢是孤家寡人,家中亲人都被洪水淹死了,奴婢命大,活了下来”

  封璃雀惋惜的看着对方:“天灾造人祸,避无可避”

  “若我想和你说,我想把你调到我身边,不知你可否愿意!”封璃雀依旧在打探着对方的神情,只见对方毫无波动,微微回道:“奴婢本就是姑娘院子里的,姑娘安排在哪奴婢便会在哪伺候,绝对不会白拿青悠院的一分一毫。”

  站在一旁的棠梨听着对方的话,再看自家姑娘的反应,她终于明白姑娘为什么单单让这个婆子去烧饭了,果然是个聪明人,棠梨不由更加佩服自己姑娘的眼光。

  李婆子站在一旁,心里也是慌得很,原先不知道姑娘的口味,便早早的到了小厨房问了厨娘,姑娘平日里的口味。可到底,姑娘哪里是真想吃她做的菜!她在这个院子里,虽然也几个月了,但是我们的这位姑娘平常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他们连见个面请安的机会都没有。原先她从陈妈妈的嘴里经常听到三姑娘懦弱胆小无知的一些话,如今看来,面前的这位姑娘,怕是这整个府里最沉得住气的一位了。

  封璃雀点点头,又问道:“你的全名是什么?”

  李婆子迟疑一会儿回道:“奴婢没有名,只有一个姓。”

  棠梨不由好奇道:“这哪有人生下来没有名只有姓的?”

  封璃雀瞧着李婆子的模样,看上去不过是暮春之年的年纪,遂说道:“既然到我身边伺候,那便不能和往常一般称呼,唤暮春可还行?”

  “暮春,李暮春?”棠梨嘴里念着。

  那婆子听着,面朝着封璃雀跪下,脸上满是感恩之情。“奴婢李暮春谢姑娘取名。”

  封璃雀给棠梨一个眼神,棠梨便上前将李暮春扶起,还说道:“您比我年长,我就唤你暮春姑姑如何?”

  李暮春回道:“棠梨姑娘随意!”

  “这院子里只有我们三姑娘一个姑娘,暮春姑姑可不能乱给我扣帽子,不然大夫人听见了,我可兜不了走!”

  封璃雀不由暗瞥一眼那调皮的丫头,故意说这话出来埋汰人。

  封璃雀刚要准备接着用膳,前厅便有丫鬟急冲冲的跑过来,说宫里有公公下来传圣旨,要请姑娘前去接旨。

  棠梨不由好奇看向自家姑娘?这传圣旨跟她家姑娘有什么关系?

  李暮春看着来唤三姑娘的丫头走了,问道:“莫不是跟二姑娘有关系?”

  封璃雀不由赞赏的看向对方:“何出此言?”

  “奴婢也不是很确定,只是昨夜听陈妈妈说起镇国公府的事情,所以猜道!”

  封璃雀点点头:“不无可能,不过要等我回来才能知道。”说着封璃雀便往门口走,”桌子上的饭菜等我回来再热,还有我这里自称姓名便可,我又不是什么贵人娘娘,要那么多奴婢干什么!”

  “是”

  棠梨一边跟在个封璃雀的身后,一边担心着。

  “呦,这不是三姑娘吗?听说你就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呀!”荟夫人似笑非笑的说着。

  封璃雀看着对面荟夫人和君夫人迎了上来,微微行礼:“璃雀请荟夫人安!君夫人安!”

  君夫人微微露出笑意,身子轻拂:“三姑娘安好!”

  一旁的荟夫人不满身边同伴行礼,可是礼数在这,嫡庶有别。若是这三姑娘的母亲还在世,人家可是嫡亲的三姑娘,就是二姑娘四姑娘见了,都要问声好。

  再怎么心里不情愿地情况下,身体还是行了粗糙之礼:“三姑娘好!”

  有气无力且敷衍的请安,封璃雀并不计较。略为笑笑:“姨娘们前面先走”

  说着和棠梨往后退一步,将道路给让了出来。荟夫人瞧着,趾高气昂的走了。倒是那个君夫人,在过她的身边时,还冲她点点头。

  一边走着,封璃雀一边小声问着:“棠梨,以前你家姑娘我和这个君夫人有交集吗?”

  棠梨摇摇头,“没有”

  那就奇怪了?

  封璃雀一群人到达前厅时,所有人皆已到齐。封璃雀抬头看去,来宣旨的又是育全!当对上沈氏要吃人的目光时,封璃雀故作没看见的低下头,身子往后站了站。

  育全站在那瞧着,笑着问道:“你就是三姑娘?”

  封璃雀柔声道:“正是”

  “好!既然人都到全了,那咱家就开始了!”

  封尚抬手道:“公公请!”

  育全将黑犀牛角轴往东西一摊,露出一面明黄色的布帛对外,上面两条明晃晃的金龙左右盘旋,中间圣旨二字跃然于眼前。

  众人接旨,跪!

  “奉天制,诏曰

  封府之二女德行有失,故取其才人之位,望其深修,不负圣恩。其三女聪明乖巧,灵慧非常,特赐予贵人之位,望其恪瑾圣恩,不日进宫。

  天瑞七年诏”

  育全宣完圣旨,对着封尚道:“大人好福气,咱家从来没见过哪位还没入宫便先封贵人的,您家可是独一个啊!”

  封尚面上不自在的笑着,看样子那位吹了不少的耳边风啊!

  育全拿着封尚给的赏金离去,在经过封璃雀身边时,不由好奇打量起这个丫头,上次她来宣旨的时候,怎么没瞧见这一位?正当疑惑之际,封璃雀突然一个抬头,直视面前打量自己之人。那眼中,有着过往母仪天下之威严。育全一惊,只觉浑身一颤,一股寒意袭来。再瞧去,那人又低下了头。

  带着疑惑,育全远去。

  留下的封毓秀微垂的目光里尽是恨意,封尚在一旁拍了拍其肩膀:“秀儿勿要丧气,为父一定会为你选一个上好的佳婿。”

  封毓秀抬起头冲着自己父亲微微笑道:“秀儿没事,父亲不用担心,只是我想先回院子里休息了”

  封尚点点头:“去吧!”

  真没事吗?封璃雀可是瞧的清楚,那指甲都快要进肉里了!

  一旁的封绍敏看着自己亲姐姐被除去才人之名,心里不知是喜是悲,但好像喜多悲少一点。而沈氏看着自己的两个女儿离开的背影,内心更是愤懑不平,她的女儿生的这样好,这么优秀。凭什么处处都要比那个贱人的女儿低一等。

  再瞧荟夫人,嘴脸又是与刚刚在花园里有不一样了,这幅急着巴结的模样她怎么瞧着那么爽呢!

  封璃雀不由好笑着。

  相反,那位君夫人只是微微一个眼神表示祝贺,便什么也没有了。

  封尚看着手里的这抹明黄色的圣旨,再看向那站着的青衣女子,‘不知母亲的这个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事已至此,圣旨已下,也没有退路了。走上前,语气冷冷道:“圣旨你收好,这几日宫里会有掌教姑姑下来教你规矩,你就安心在你的院子里呆着,没事不要出来惹事!”说完提脚欲走。

  “父亲”封璃雀胆怯的唤着。

  封尚转头。

  “既然二姐姐不用进宫了,那要不就让之前教习二姐姐的那位姑姑来教我吧?”

  封尚转念一想,这样也无不可,便应了。

  身后的沈氏一听,连装模作样的笑脸都不愿意摆了,冷着一张脸走到封璃雀的面前:“和你那母亲一样,都是一样的不要脸!”

  “母亲”封璃雀略微出声唤住沈氏。

  沈玉琪一惊,这声音铿锵有力,再看其面容,坚定的神色透露出不一样的光芒。

  封璃雀缓缓道:“母亲莫要忘了将那位掌教姑姑好好地送到青悠院”

  沈氏走到封毓秀的门前,看着紧闭的房门,又看着一群丫头在外面呆着,不由怒斥道:“你们一个个不在里面伺候着,都在外面做甚”

  一群人吓得只能将头低的更低。沈氏一边推着门一边不满:“一群没用的东西!”

  封毓秀坐在床边,身侧是堆着她平日里最爱的一些衣裙,手中挥舞的是一把锋利的剪刀。此刻她正柠着眉,咬着牙在每一件靓丽的衣裙上破出千百个洞,最后再用双臂将她们一一撕碎。

  这是外表有着秀艳瑰丽,内里才华横溢的封二姑娘最变态的一面。

  往日里她要装作秀外慧中的大家闺秀,享受着人人追捧的尊荣,因为她的父亲,是陛下的近臣,没有人敢得罪她们母女。

  而她,本该站在这个世界的顶端!

  可凭什么?

  她的一切谁也夺不走!

  沈氏推门而入,满地琳琅满目的衣裙,满目狰狞的少女。而她也只是指挥着身后的丫鬟将这些东西收拾出去,却无半分的惊讶。可见,她于自己女儿的这个一生气就爱剪衣服的癖好了如指掌。

  上前拿过自己闺女手中的剪刀,放置一旁,劝道:“何必这样折腾自己,这些可都是你平日里最喜欢的!”

  “再喜欢再好看有什么用,又进不了宫,现在又被青悠院那边压我一头,我怕不是都成了那些人嘴里的笑话了……”

  提及青悠院,沈氏就想起刚刚在前厅临走时那丫头说让她好好地将人给她送去,她心里就是一肚子火。

  那个贱奴,居然敢教她的女儿禁舞,还因此丢了才人的封号,她岂会轻易饶了她。可是,这人又是宫里派来的,又不能动!着实为难了些。

  沈氏将最后封璃雀说的话说出来,谁料封毓秀轻而易举便同意了,沈氏不解?

  封毓秀撇嘴阴笑道:“一个嬷嬷,怎么敢私自做主教才人禁舞!”

  “秀儿的意思是”沈氏回想起当日情景,心里有了猜疑。“你是指贵妃娘娘?”

  “我实在想不出还有其他人不想让我入宫。”

  沈氏思虑了一番,恍然大悟!是了,她的女儿相貌堪数上乘,年纪还小,又有着老爷这强有力的后盾,一旦入了宫,必定会受宠。

  那么贵妃娘娘的地位一定会有动摇?如今后位空悬,到底花落谁家犹未可知。

  谁都有这个可能!

  “不行,我要去和老爷说明这件事情!”她一直以为是自己当时的冲动,非要让女儿展现,才会有如此的境地。原来这都是事先下好的圈套。

  如果这支舞真的要在太后寿辰时跳,那么就不是失去封号这么简单的事情了,很可能整个封家都要因此而受牵连。

  这个女人,心肠太狠毒了!

  “母亲且慢”封毓秀一把拉住沈氏。

  “秀儿莫慌,我定让你父亲为你讨个公道”

  封毓秀摇摇头:“母亲,你别忘了,我当日在镇国公为何没有直言说是掌教姑姑教我的,就是因为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就算有,那姑姑再反口咬我们一下。说是我逼着的,和贵妃娘娘没有任何关系。你觉得皇上是信她还是会信一个还没入宫门的我。那么到最后倒霉的也只会是我们”

  沈氏听着自己女儿的分析,不由得丧了一口气。“那怎么办,就这样算了?”

  “当然不能算!”

  封毓秀的眼中露出狡黠而凶狠的目光,直视前方:“这个刽子手,不能由我们来做”

  “秀儿的意思是?”沈氏突然露出坏笑,她已经明白了自己女儿的意思。

  那个丫头既然开口跟她要人,那她就送过去。这宫里的人,要是在她的院子里出了事······

  沈氏这么想着,便觉得有趣的很!

  而另一边,封璃雀若有所思的走在前面,这个皇宫倒跟她是真的有缘,如今换个身体,还能让她再进宫。这到底是个什么孽缘?

  封璃雀感觉身后无人,回身望去,只见一丫头手中端捧着明晃晃的圣旨,手里一步一踏走的非常小心。脸上却是似忧非忧,似喜非喜。

  封璃雀好笑道:“你那是什么表情?”

  棠梨加快着小碎步走到自家主子身边,小声的说着:“主子,你不是说皇宫是地狱吗?那现在我手里捧着的这个不就是去地狱的手令吗?”

  “是啊,那你家姑娘要是去地狱,你跟不跟啊?”封璃雀好笑的问着。

  “跟,姑娘到哪我到哪!”棠梨一个斩钉截铁的喊道。

  封璃雀突然觉得一股暖流从心脏蔓延开来:“放心,我不会去地狱,你也不会去的!”

  封璃雀说完便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荣安院中

  庆初手里拿着老太太刚给的解药放进袖中,老太太瞧着:“怎么不服”

  庆初心神一滞:“等会子回去便服”

  自己苟且活了这么久,也够了,如今能忍一时便是一时,姑娘现在怕还不知道自己已经中毒,这些解药,留着给姑娘日后解毒用。

  一旁的老太太岂能看不出庆初的思想,一边喂着鸟食,一边说着:“这个药,你最好自己吃,要是不小心让别人吃了,我可没有什么本领能救她。”回首望着,“老实说,三丫头的料我用的都是最好的,你这种!满足不了她的需求。所以你最好自己留着!”

  庆初心神一慌,“奴婢不敢”

  “哼!”老太太将手中饲料往旁边一扔,“你的心思我也知道!我的心思我也知道!等到三丫头快要进宫的时候,你便一同随去,每月记得回来到我这给三丫头拿些补品就行”

  说完老太太往里间走去,庆初便停留在门口,那里是老太太的休息之地,旁人是不能进去的。而这些个旁人里面,自是不包含她的儿子封尚!

  站在外面的庆初,愁绪满面。她知道老太太刚刚是什么意思。

  等到姑娘进宫,她一同随去。每月还回来领取解药!这不就是继续当她的耳目,监视姑娘吗?

  庆初悄悄地退到房外,她要想办法让家主那边知道他们现在的消息。

  而这些,又不能让老太太察觉。毕竟,老太太等的,就是司家的人出现。

  庆初将手中药丸握的紧紧,头疼之感慢慢袭来,她要赶紧在越发严重之时回到房中,不能让别人瞧见。

  封璃雀刚进入老太太的房中,看见庆初的背影,正要呼喊,可对方步伐太快,话还没来的及说出来,对方已经消失在拐角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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