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笑靥如花

　　灵修宗之中，七峰所在之处，云雾是最多的，而且终日不见消散，就好像有着无限活力的孩童一般，只知道在各个山头乱窜撒野，就是不知疲倦，不知道归家去。

　　于是这时近黄昏，长生峰上还隐藏在深深的云海之中，若隐若现，这样的朦胧感几乎带着致命的诱惑力。落日缩在灵修宗的主峰，蓬莱峰后面，只露出半个脑袋，余晖却依旧火热，远远斜照在长生峰的云雾之中，居然产生了很奇妙的效果，云海像是被染上红色墨水，高处、低处深浅不一，好似一朵、一朵的牡丹全部绽开了。

　　真应了一句“最是夕阳好颜色”！

　　此处没有孤鹜，多的是野鹤，这是闲云最为般配的搭档，所以若有雅兴，也可以赞叹上一句“落霞与孤鹤齐飞”，这意境是一点也不见逊色于原句的。

　　瀑流飞湍而下，依旧冲刷着镜面一般的圆石，本来轰击出了万壑雷鸣之声，不过也被两边的密林过滤了一层又一层，传到远处只变成了“叮咚叮咚”，像翠玉相碰的敲打声。

　　水流化作先急后缓的河溪，缓缓流淌。大概是因为水下连接着东方水域的原因，也或许是沾染了长生峰久聚不散的仙气，自己也有了灵气一般，水色尤为清冽。

　　静谧的水面中间，转起来圆圆、圈圈、圆圆的波纹。

　　片刻之后，一张清秀的面庞从这波纹中缓缓出现。

　　刘大喜信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狠狠甩了一下头发，在水里环顾了一圈，看到自己的衣服之后，才不急不缓地向岸边游去。

　　翻了一翻，把绑腰从一堆衣服中间扯出来，胡乱在身上擦拭了两下，就把内衣物套上了，也不穿长衫，只用左手提着，另一只手拎着两只靴子，光脚沿着河边走。

　　河道两旁因为长满了参天的绿树，看上去并不开阔。只是绿影婆娑摇晃，与落日的余晖在地上混作一团，就像两个热恋中的爱人激吻在一起，氛围很有一点暧昧。

　　刘大喜低头走着，虽然他是个闹腾的人，但也懂得享受这一刻天赐的静谧。

　　忽然，他的耳朵动了动，感受到不远处有水花拍打的声音。

　　这是很不寻常的。

　　因为声音传来的地方，是河溪的下游，流水积在那里，最终汇聚成一汪湖泊。水势到那里早应该变得最缓，几乎不再流动。加之现在又没有风，绝不该出现这样密集的水花拍打之声。

　　刘大喜心下疑惑，显然并不知道自己的长生峰上来了哪位不速之客。

　　在自己的长生峰上，他当然没有什么好怕的，只是觉得好奇，所以长长吸了一口气，还是决定去看一看。

　　他默默加快了步伐，在林木之间穿梭着，动作行云流水一样自然，却把握的十分巧妙，脚步没有落在一片落叶上，可以看出，他并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样行事随意，而是处处谨慎。

　　很快他就来到了河溪尽头，果真是一方并不算小的湖泊，但是他没有选择立即现身，而是透过浓密的木叶间望出去。

　　在没弄清来客之前，就匆匆现身显然是很不明智的，刘大喜最在乎的是这样做也并不有趣。

　　然而，他却立即瞧见了一副如此令人心动，如此令人恍惚，如此令人简直无法置信的场景。一个美丽的长发少女正背向着他，在湖中沐浴。

　　刘大喜的心跳都几乎要在这一瞬间停顿了。

　　他从来没有欣赏美女的兴趣和雅致，只是此情此景，气氛本已经暧昧的过分，少女的玉背又是如此光滑美丽，任谁也不会能忍住不欣赏，不心动。

　　虽然只是看得见少女的玉背，但是他敢断言，这少女一定拥有着这世间上最迷人的容颜。

　　他的脑袋几乎空白了，一时之间也弄不清楚自己究竟要做什么，只觉得看得呆了。

　　少女美丽的胴体，就像河溪中的水一样，清净得让人觉得神圣。在逐渐西斜得阳光映射之下，就像是为这一幅世间最完美的画像镀上一层金边，清晰地勾勒出少女的曲线，此时的她，就如同是仙女惹凡尘一般，让人觉得完美得不可亲近，却又是那样地引人神往。

　　她微微抬着头，用手招起水来，捧到脖间，让水流缓缓地自由落下。一滴一滴晶莹的水珠，沿着她同样完美不缺的脖子，从她白玉一般无暇的美背滚下来。

　　她在轻笑着，像是在哼唱什么歌谣，刘大喜只觉得，这银铃般清脆的声音传到耳朵里，胜过他听过的最动人的乐曲声。

　　刚刚在水宫之中抽取出一部分神识的刘大喜，骤然见到眼前这副景象，实在觉得飘飘乎不真实，早已经晃了神。

　　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无论是眼睛还是双脚，都好像不属于他身体的一部分，已经不受自己大脑的控制了。

　　或许是他的大脑本来就是一片空白。

　　那少女的脸本来是对向他相反的那一侧湖畔，此刻却忽然旋转过身来。刘大喜才得以看得清楚，果然是一张天仙般的面庞。

　　这一刻，他几乎窒息了。

　　“笑靥如花”这个词，原来专门是为眼前这个少女而生的。

　　少女浑然不觉，木叶之后正有一个人在偷偷窥探着她。仍然向身上泼着水……

　　偏偏就在这时候，刘大喜早就不受自己控制的身躯，忽然失衡而微微抖动了一下，他只得一脚踏出，正好踩在落叶上，发出了该死的声响。

　　少女明媚的眼波，猛然向刘大喜这边流转过来，正好对上了刘大喜慌乱的眸子。

　　刘大喜立刻知道少女已经发现他了。

　　“啊——”

　　一声清脆的惊叫响彻了整个湖面，惊起许多飞鸟。

　　层层木叶都像是被这声音震得微微摇晃起来，像是夕阳下醉酒，却还怪罪是清风醉人的远行客。

　　少女慌忙用双手紧紧抱住胸膛，整个身躯都完全没入到湖面下，可怜地祈求湖水能稍稍遮蔽自己，只可惜这湖水此时的清澈是那样的不合时宜，却又恰到好处。

　　少女一双眸子里已经浮起水雾，又是惊慌又是羞耻地盯着这位偷窥的大胆流氓。

　　片刻之后，少女发现这个流氓居然还在盯着她看！

　　原来就在对上眸子的一刹那，刘大喜也是惊恐过头，一时之间神识的缺失在此时显现起危害来。

　　他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里像是有一道电流闪过，顿时一片空白，眼前却是一抹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你还看！臭不要脸！”少女又尖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