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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七姑娘

第七章 酒与色

萧七姑娘 我是西门 2369 2020-08-17 14:59:14

  屋内,沉寂,如死沉寂。

  我蹲在地上,望着地上的鹅卵石,数着一个一个的石子,数到第一千个,不由的笑了一下。

  然后,带走石言的那两个少女来了。

  我看她们,发亮的眼睛,嫣红的面颊,似乎比刚才更美丽。

  她们走到我面前,咯咯笑道:“姑娘,你去瞧瞧石大侠吧,他快要哭了呢。”她们指了指走廊尽头的一间房,娇笑着走开了。

  我望着那扇房门,默默叹了口气,扶着墙慢慢移过去。

  石言还是软绵绵地躺在床上,不能动,他目光空虚地望着帐顶浅紫色的流苏。

  我坐到榻侧,石言蓦的看到我,整个人都呆了,一瞬不瞬的凝视着我。

  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又不是纯情少年。你这算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吗?”

  石言猛的扭过头,不看我,很久后,他哽咽着说:“现在和以前不同。”他嗓音沙哑、疲惫。

  不同?

  男人和女人这种事又有什么不同呢?

  无非就是有情、无情之分。

  我从袖子里抽出罗帕,轻轻为他拭去脸上的汗和胭脂。

  他身子猛的一颤,微微颤抖的手碰了一下我的手,我顿住,他犹豫了片刻,重重的将我的手握在他的手里,眼里的泪滴在我手中的罗帕上。

  我一动不动,任由他发泄着心里的委曲。

  过了半晌,他抬起红彤彤的眼看我,“王逍没有伤害你吧?”

  我轻轻的笑笑,“没有。”

  石言咬牙切齿,恨恨的说:“他为什么要把我们弄到这里?总不会只是为了羞辱我吧!”

  我手支着腮,看着他,沉默了一瞬,“我好像有点儿明白了,他们为什么要抓你。”

  石言一脸迷茫,“为什么?”

  我轻吁了口气,笑笑,“没什么,猜测而已。”

  石言盯着我,沉默了好一会儿,说:“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怎么能够遇到什么事都这么冷静?”

  我一直微笑,微笑地静静坐着,微笑地凝视着手中的合欢花罗巾。

  我九岁那年祖父过世,那是我人生第一次经历死亡,不管母亲流着泪怎么解释劝慰,我都不肯接受这个事实。我坐在祖父亲手种下的树旁,仰头看秋风中片片枯叶零落,我渐渐明白,生命如此易逝,转眼就消弭于眼前,我觉得难过,泪水流了满面。

  忽然,一双温暖的手轻轻拢住我,熟悉的气息笼罩下来,允哥哥垂眸看我,他目光温润,眉目间笼罩着淡淡忧郁,眼底一派悲悯,“生亦何欢,死亦何苦。死亡何尝又不是一种解脱呢?”他伸手拂开我额前的碎发,声音低柔而忧伤,“阿宓这样难过,允哥哥会心疼的。”

  “允哥哥,你会离开我吗?”

  他缓缓收紧手臂,将我抱得更紧,“不会!”

  他的怀抱又温暖又舒服,让我再也不想离开。

  可是,终究……生或死,不由他,亦由不得我。

  我淡淡的说:“心凉了,人就冷静了。”

  石言不可置信的看着我,一声不发。

  有人敲门,房门被推开,王逍面无表情的走过来,突然出手如风,点了石言的哑穴。石言瞪着王逍,他嘴里虽不能说话,但那悲愤、怨恨的目光却胜过千言万语。

  王逍却并不看他,转向我,脸色突然一变,面上的表情甚是奇特,目中直藏着一丝残酷的笑,“明天一早我们就走。”

  我看着他,“你还是要我去?”

  他眼中神色几变,开口淡淡的嘲讽,“七姑娘现在知道害怕了?”

  我笑如清风,“你开心就好。明天清早我跟你走。”

  他紧紧的注视着我,他的声音暗沉,像是从死水底下飘出,有着令人窒息的压迫,他说:“但凡与他亲近之人,多有一夕暴毙之事,甚至亲如父子兄弟亦不例外。他毒毙亲人,背叛师门,甚至连床边人都可自别人身边夺来,转手便毫不吝惜的送给别人,我送给他的女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你当真不害怕?”

  我仰头,望着他,唇边含笑,“害怕有用吗?”

  王逍点头,“的确没有用,只会让你死的更快些。”

  我转过脸看石言,他胸膛起伏急促,满面怒容,露着牙齿,似乎恨不得将王逍一口吃下去。

  我对王逍说:“放了他吧。”

  王逍冷冷的笑,“你知道他是谁吗?”

  我微笑,极和煦的说:“九州王的酒使。”

  石言怔住,一双眼睛瞪得圆圆的,眼睛内有惊讶,有痛苦,更有许多许多话。

  王逍凝视我,“你好像什么都知道。”

  我摇摇头,“怎么可能呢?这人世间的人与事永远没有一个人能全部了然,正如自古以来,永无一人能全部了然天地奥秘一样。”

  王逍点点头,“你说的好像有些道理。”

  他拍了一下手,有人进来将石言架走。

  石言瞪着王逍,他眼睛里那无声的愤怒,比这世上任何的怒吼都可怕,那样怨毒的目光,包管王逍永生都难忘记。

  我只是静静的瞧着他被人架走,无动于衷,面上纵无笑容,却也没有怒意。

  王逍笑道:“你不怕我杀了他?”

  “我在你手里,你就可以指使他帮助你做任何事,所以你不会杀他。”

  王逍一怔,随即一笑,“你真的是个聪明的姑娘。”

  我微微笑道:“男人却不喜欢聪明的姑娘。”

  王逍看着我,“不是所有的男人都那么愚蠢,起码我就喜欢。”

  我道:“嗯。你与众不同。”

  他问:“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将人都差走?”

  我道:“想来你是要和我商量件重要的事。”

  他问:“你可知道现在什么事最重要?”

  我摇着头道:“不知道。”

  他说:“七姑娘,装傻?”

  我笑道:“你对我有误解,我并不是无所不知的。”

  王逍:“七姑娘谦虚了。你既然知道我是色使,石言是酒使,自然也会知道财使和秘使是谁。”

  我微颔一下首,“我明白了,以前你是想报复杀了九州王,现在你想的是取而代之。九州王手中最有价值的不是美女和美酒,而是财使的财富和秘使的情报。”

  他紧紧瞧着我,“能和七姑娘这样的人打交道,可真叫人舒服。”

  我偏着头看他,“那么有价值的信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给我一个理由。”

  王逍盯着我看,眼睛里藏着审视和思量,过了一会儿,方道:“你现在不想说,在下也不强求,姑娘自然有想说的一天。”

  我点头,“或许吧。”

  王逍幽幽黑瞳中,瞬息万变,沉默了会儿,“七姑娘是聪明人,在下只问姑娘一句,姑娘能帮我吗?”

  我轻笑,“当然。”

  王逍大概没有想到我会如此痛快,不禁为之一怔,但瞬即笑道:“七姑娘需要在下做些什么呢?”

  我道:“见九州王之前,陪我先去个地方。”

  王逍笑起来,“全凭姑娘作主。”

  “还有一件事,你什么时候放了石言。”

  他道:“现在不能放,等我们离开,会有人放了他。”

  我嘴唇微张,转念间,又吞下已到嘴边的话,转目看向手中的罗帕,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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