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是熬夜熬傻了。”
她赶紧摇摇头,把那奇怪的念头甩出去,“大家都说上大学要谈恋爱,我果然是受影响了,连猫都能看成帅哥。”
爱娜“喵呜”一声,把头埋得更深了,鼻尖蹭过她的锁骨,带着一丝凉意。
阮芝娜笑了,伸手捏了捏猫的耳朵:“真是只色猫,知道蹭我占便宜。”
包扎好伤口,她看了看墙上的钟,已经一点半了。
窗外的雨还没停,风却更大了,树枝被吹得东倒西歪,像是有人在暗处挥舞着鞭子。
阮芝娜突然想起医生说的话,“猫的伤口要是红肿,最好再去医院检查一下”,她咬了咬牙,找出猫包,把爱娜放了进去。
“走吧,带你去医院,淋雨又出血,别真感染了。”
她抓起钥匙和伞,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楼下传来“哗啦”一声。
不知哪家店铺的招牌被风吹掉了,金属框架砸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爱娜在猫包里不安地动了动,阮芝娜拍拍罩子:“别怕别怕,咱们很快就到。”
她撑开伞,推开门,冷风瞬间灌了进来,带着雨水的腥味,把她的头发吹得贴在脸上。
鸢尾街的路灯灭了好几盏,只有尽头的便利店还亮着灯。
她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雨水没过帆布鞋,凉得她脚趾发麻。
走到街角时,突然有人从阴影里走出来,挡住了她的去路。
那是个老奶奶,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头发乱蓬蓬的,脸上布满皱纹,手里拄着一根断了头的拐杖。
阮芝娜吓了一跳,想绕开她,手腕却被老人死死抓住。
那只手干枯得像树皮,指甲缝里还沾着泥土,力气大得惊人。
“小姑娘,”老人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能不能给点钱?我好几天没吃饭了。”
阮芝娜心里发慌,她赶紧从口袋里摸出十块钱,塞到老人手里:“奶奶,您拿着,我还要带猫去医院,您先去吃饭好不好?”
老人却没松手,反而笑得更诡异了。
她的嘴角往两边咧开,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浑浊的白。
“小东西,你受伤了啊。”
她的目光落在阮芝娜胸前的猫包上,爱娜突然在里面嘶吼起来,爪子抓得猫包的塑料罩子“啪啪”作响。
阮芝娜吓得浑身发抖,用力想甩开老人的手,可对方的手像钳子一样扣着她的手腕。
就在这时,老人突然松开手,把一个圆乎乎的东西塞到她手里,然后转身走进了阴影里,很快就消失在雨幕中。
她愣了几秒,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东西。
是一面圆镜,镜面是黄铜做的,边缘刻着奇怪的花纹,镜面光滑得能照出她苍白的脸。
她没心思多想,抱着猫包快步冲向宠物医院,雨水打在圆镜上,发出“嗒嗒”的声响。
宠物医院的灯还亮着,值班医生看到她浑身湿透的样子,赶紧让她进来。
爱娜被抱出来时,右前爪的纱布已经被血浸透了,医生皱着眉说:“可能是伤口里有异物,得拍个片看看。”
阮芝娜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手里还攥着那面圆镜。
她把镜子放在腿上,用袖子擦去上面的雨水,镜面清晰地映出走廊的灯光,没什么特别的。
她又把镜子翻过来,背面的黄铜花纹已经氧化发黑,看不出原本的样子。
“奇怪的老人,奇怪的镜子。”她嘀咕着。
没过多久,护士推着推车从治疗室出来,阮芝娜透过圆镜却在看到推车的瞬间僵住了。
推车上坐着一个男人,穿着黑色的短袖,头发湿漉漉的,右肩缠着纱布,正用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看着她。
她吓得后退一步,口袋里的圆镜掉在地上,发出“当”的一声。
她弯腰去捡镜子,再抬头时,推车上哪里还有什么男人,只有爱娜蜷缩在铺着白色毛巾的托盘里,正看着她。
“我肯定是太累了。”
阮芝娜拍了拍胸口,捡起圆镜,却鬼使神差地又看了一眼。
这一次,她把镜子举到眼前,推车上的男人又出现了,他的嘴角似乎还勾了一下,像是在笑。
她打了个冷颤,将圆镜收到口袋。
爱娜被抱出来时,医生说只是伤口里有块小石子,已经取出来了,让他回家好好照顾。
阮芝娜抱着猫包,脚步虚浮地走出医院,夜风吹在脸上,她才觉得自己清醒了一点。
回到鸢尾街13号,她把爱娜从猫包里抱出来,却没让它进房间,而是把它放在了门口的玄关。
“你今晚就在这儿待着。”
她的声音有点发颤,“我肯定是熬夜熬出幻觉了,等我明天睡醒,就好了。”
爱娜坐在玄关的地板上,琥珀色的眼睛看着她,没叫,也没动。
阮芝娜咬咬牙,关上了房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心脏还在“砰砰”直跳。
她从口袋里摸出那面圆镜,碎片里映出她的脸,还有走廊里的灯光。
她把圆镜放进抽屉里,然后爬上床,用被子蒙住头,却怎么也睡不着。
推车上那个男人的脸,和爱娜的眼睛,怎么会那么像?
第二天早上,阮芝娜是被阳光晒醒的。
她揉了揉眼睛,坐起身,窗外的蝉鸣又响了起来,昨晚的雨像是一场梦,只在地面上留下了几滩水洼。
她想起爱娜,赶紧跳下床,打开房门。
它还坐在玄关的地板上,姿势和昨晚一模一样,只是右前爪的纱布又松了些。
看到她出来,爱娜站起身,尾巴轻轻扫了扫她的脚踝。
“没跑啊。”阮芝娜松了口气,弯腰把爱娜抱起来,“看来我昨晚真的是幻觉,对不起啊,把你关在门外。”
她抱着爱娜走到卫生间,准备按照医生的嘱咐换纱布。
卫生间的镜子擦得很亮,她一边拆旧纱布,一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黑眼圈很重,头发乱糟糟的,活像个女鬼。
爱娜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还结了痂。
“还挺能扛。”阮芝娜用碘伏消毒,爱娜这次没发抖,只是乖乖地趴在她的胳膊上。
换好新纱布后,她把爱娜放在洗手台上,转身去拿毛巾,却没注意到。
洗手台边缘放着昨天她收到抽屉里那面圆镜,阳光透过窗户照在镜面上,反射出一道光,落在爱娜身上。
等她拿着毛巾回来时,突然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沙哑,像是刚睡醒:“你能不能轻点儿?伤口还疼。”
阮芝娜吓了一跳,毛巾掉在地上。
她环顾四周,卫生间里只有她和爱娜,没有其他人。
“谁?谁在说话?”
爱娜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睛看着她,嘴角似乎动了动。
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是我,爱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