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天旋地转!
迪诺感觉自己正被一双手疯狂地摇晃着,差点把今早的压缩麦片和面包给吐出来。
不多久,嗅觉开始恢复。
他动了动鼻子,一股极度的恶臭扑面而来。
好像浓重的汗味夹杂了一点腥臊的液体。
摇晃还在继续,不过没那么剧烈了。
迪诺的脑子恢复了意识,但是眼睛还不能睁开,耳朵也嗡嗡地响。
身体的知觉在告诉他,手脚有被麻绳捆绑过的酸麻感。
飞速思考,尝试消化这庞大的信息。
我应该在学生公寓!
现在什么情况!难道我被绑架了?
不会吧,不会吧,谁敢在帝国学院绑架学生?
况且这种罪行在圣城已经几乎绝迹。
绑架了人你又能逃到哪里去呢?只要还在圣城,教会的绝对权力将会给予罪犯可怕的制裁。
短暂的耳鸣过后,迪诺的耳朵又被各色嘈杂声填满。
哐啷~
哐啷~
像是车轮碾过碎石的声音。
好像还有人在交谈。
声音的来源在不远处。
咬字有点含糊,声线尤其粗犷。
像是一种古老的语言,在第四纪元的兽人和亚人之间广为流传。
他凭借着记忆思索着,历史系的学生了解一些古代语言并不稀奇。
又是第四纪元?
迪诺本能地感到不安。
“还有多久…”
“放心吧…天黑之前…到狼谷”
迪诺感觉有点心惊肉跳,我能听懂他们的话!
按照学校历史通识课所教的内容,能从发音听出语言的种类,可是他完全没有深入研究过兽人语啊。
这也太诡异了。
可能是最近的怪事接二连三地发生,让迪诺心里有了那么点抗性。
现在这种情况并没有给他造成太大的冲击,他现在关心的是自己到底在哪,以及那些说兽人语的到底是谁。
这算什么?
绑匪的暗号吗?
现在出来绑架都需要精通这种古老的语言了!?
缓和了片刻,那种声音没再响起。
而迪诺感到自己处在类似于运货的车厢中,以不快的速度向前颠簸着。
他一边适应着颠簸感一边尝试睁开双眼。
将眼睛眯着一条缝,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四周空间封闭,不大的空间四周被木板钉得严严实实,只留顶上几处裂缝,少许的光亮从缝中投射下来,是这块空间中唯一的光源。
迪诺尝试着挪了挪身子,想换一个相对舒服的体位,毕竟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会让血液不流通。
片刻,他的所有感官都开始恢复工作,随之而来的是强烈的疲惫感和肌肉酸痛。
就像是在采石场工作了一天一夜,中间没有休息哪怕一分钟。
“该死,这副身体就快要散架了。”
迪诺皱着眉头,对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极其不满。
借着些许光亮他看到自己对面竟然还坐着三个人类,衣服已经破烂,他们其中两个抱着头脸上布满了绝望,另一个蜷缩在角落里似乎已经睡着。
又过去了一会儿。
渐渐的,迪诺有些不想承认的是,他似乎慢慢适应了空气中的恶臭味。
他愈发地为自己的处境感到担忧。
等了片刻,车厢外又传来了那种粗犷的声线。
迪诺小心翼翼地将耳朵贴着一块潮湿的带有微小裂缝的木板,仔细听着。
车厢内,没有一个人注意到或者关心他的举动。
“呼,哈尔,你说这批人类能换到多少物资,部落的储备不多了,该为凛冬做准备了。”
“哼,总会有人赎买他们的,我们只要将他们带到狼谷,之后的事情无需你我操心!”
迪诺皱着眉头,从一个一个单词中提取有用的信息。
部落。
这种古老的家族体系早已失落在历史长河之中,取而代之的是贵族制,分封制以及后来的教会和皇权的制衡体制。
凛冬的准备。
现在还有光从车顶上照下来,应该在白天。
如果凛冬将至,那么就算现在不感觉什么,这里的夜晚也一定很冷!
等等,在圣城可是不分四季的啊!
难道我到了圣城以外的地方。
除了圣城里的人类还有其它有智慧的种族吗?
如果有的话,能不能在灾难来到之前去避难呢?
狼谷。
这应该是地名,闻所未闻。
赎买。
这恐怕是现在最让人感到高兴的词汇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至少可以保住一命!
赎买自己的会是谁呢,圣城的警卫局?
迪诺评估着现状。
咚~
咚~
咚~
忽然木板传来有力的敲击声,每隔五六秒一次,就在迪诺的耳边回响。
外面的敲击?
在等待了一会儿,确认自己没有被外面的人注意后,迪诺惊喜的发现木板上的缝隙可以略微看到车厢外的景象。
入眼的是一片绿色。
等到瞳孔聚焦,迪诺看到了只在历史课本上出现的生物。
一身墨绿色的皮肤和外露的雪白獠牙,躯干部分被厚实的兽皮包裹,手中持着一把狼牙棒,背上背着半人高的斧子。
斧把随着身下狼型坐骑的移动而上下起伏,在车厢木板上发出“咚,咚,咚”的撞击声。
“兽人!”
迪诺虽然有些准备,可是真的亲眼看到活物时,内心依然是难以平静。
车厢角落里那个原本蜷缩着的人似乎醒了。
他把脸露出来,一张脏兮兮的脸上有很深的黑眼圈和鱼泡般的眼袋,那凹陷的眼窝盯着迪诺打量了一会儿,嘲弄地说道:
“嘿,陌生人,你这惊讶的表情应该在一周前就得露出来!而不是现在像一个傻子一样大呼小叫。”
说完不等迪诺的反应,他又把脸重新埋在破烂的衣服里,用极小的声音嘀咕两句就不再理睬任何人。
“被这群肮脏的兽人捉住能有什么好下场,你们这些傻子都会死,嘿,但是不包括大爷我。”
迪诺脸色有些难看,他本想脱口而出,我们似乎还有点希望。
这些兽人的目的很明确,他们的作用是为了换取过冬的物资。
就算这些兽人再粗俗,也暂时不会对手中的筹码下杀手吧。
但是他发现车厢里的人似乎不懂兽人语,思索片刻,为了不引起怀疑,迪诺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
摇晃的车厢慢慢稳定下来,车顶的金色阳光早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朦胧的银色月光,这使得车厢里格外的幽暗。
当黑夜让人的视线不清时,那他的其它感官就会变得尤为敏锐。
迪诺被一声“咔嚓”的怪响吵醒,但是他并没有任何动作。
他认真地听着,钻入耳朵的有三道不同的呼吸声。
其中两道较为粗重缓慢,应该是睡着了。
最后一道则显得有些急促,这急促的呼吸声来自白天和他说话的那个男人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