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上脑海里的《托维克的研究手札》，陈远瞟了一眼熟睡的观察者，它自从被小丑捏爆后，就不再随意观察他人，而是像刚出生的小猫那般，嗜睡、黏人。
陈远用的食指不停地挠观察者柔软的肚皮，时间不早了，已经八点一刻。
除了要上班，还要给观察者留足投喂时间。
“喵，喵喵！”
湛蓝色鲸鱼枕头上一只黑色小猫愉快地打着滚，它圆润的身躯从床这头滚到那头，但是细长的尾巴总是圈着陈远的右手，似乎是害怕他离开。
“别闹，不然我就拔线了！”
陈远的右手假装去拔插板上的充电头，观察者立马就安静地趴在床上，缠在手臂上的尾巴轻轻一拽，示意他不要动。
“滋滋。”
电流通过数据线流进观察者的体内，它碧绿色双眸闪着惬意的光芒，乌黑的毛发在电荷的作用下保持直立，整个猫就像炸了毛的黑球。
等到观察者吃饱喝足后，陈远掏出口袋里的纯白卡片，他准备趁着上班时间去上面写着的地点转转。
“滴，打卡成功！”
刚踏进门店的陈远就被刘坚悄咪咪地拉走了，他推了下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小声说道：“你今天老实点，别触总监的霉头。”
“他怎么了？”
“总监昨天刚买的神股今天封死跌停了，账面亏损高达一万八。”
陈远的嘴角不自然的抽了抽，这个数字怎么有点像总监塞的签单红包。
“唉，这几天我们都没单签，在不签单转正无望啊！”
刘坚咂巴咂巴嘴，接着又道：“你不知道我昨晚做了个美梦，梦到我们签了个豪单，佣金都有几十万，直接给我激动醒了，本来还想续上，但就是睡不着。”
“别做梦了，卖房子哪有那么容易，这么好卖全世界的人都去干中介了！”
陈远表情严肃，一本正经。
“我这不是做梦的嘛，不过也是，我要是真卖出那么多新盘，怕是整个年度表彰大会的主角都是我。”
刘坚黝黑普通的脸上挂着憧憬的神情，然后捅了捅陈远的腰，悄悄道：“今天下午要在慧缘假日酒店举行季度表彰大会，听说有你的奖项。”
“是么，我怎么没接到通知！”
“这是我从芝兰那得到的消息，说是总监要给新人树立个标杆，这两届新人流失率太高了，在不激励一下，总监怕是要被上面降级处理。”
刘坚的小眼睛都要眨抽搐了，他也没看到陈远的回应，语气便油腻起来：“人家芝兰小姐姐人长的是眉清目秀的，也是眼神却不太好，怎么就看上你这个不解风情的木头，媚眼都抛给傻子了。”
“这好端端的空气里怎么一股子醋味！”
瞥了一眼刘坚略带幽怨的眼神，陈远调笑道。
……
下午两点，慧缘假日酒店。
“让我们有请季度带看标杆、房增、钥匙达人上台，还有我们光华大区的销冠……”
有一说一，如今的房产销售大多都是年轻人，个个英姿飒爽、面容姣好。
“接下来颁发的是我们的季度新人王，有请陈远及其直属上级为他授予奖杯……”
整个大区的房产经纪人都挤在约两百平的场地上，台上是季度表彰大会的主持人，台下则是一排排西装笔挺的男男女女。
“赶紧上台领奖，我可是提前给你说了，别在台上给我们花语店丢人啊！”
左边是刘坚的小声哔哔，右边是店里其他人的注视，陈远理了理额头的黑发，将观察者放进西装口袋里，步履不疾不徐。
主持人芝兰把话筒递给陈远，示意他发布获奖感言。
“各位优秀的房产经纪人，大家下午好，我是来自花语店的租赁经纪人陈远，这次我能获得此奖，首先要感谢我们商圈，都是他平时在工作、生活上给予的诸多帮助，然后还有我们英俊的大区总监……”
获奖感言就是从上级到同事挨个表扬，陈远深谙其道。
等到所有的奖项都颁完，主持人又踩着高跟走上舞台，话筒外翻道：“怎么都没精打采的，是我的吸引力不够吗？”
芝兰撩了下额头边的秀发，接着说：“是没有刚刚那个帅哥魅力大，不过我虽然长的没他好，但是我有钱啊！我找七个八个帅哥来陪，质量不行，咱数量来凑，大家看我说的对吗？”
台下一片笑声，陈远无视从四面八方飘来的视线，正襟危坐地听台上主持人继续演讲。
“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大家可不要当真，接下来进入正题，我们做个游戏，这个游戏想必很多老员工都做过，不过跟往常不一样的是，我们的奖励改变了。”
看着台下的目光，芝兰卖关子般的清了清喉咙。
“游戏的获胜者除了200元的大红包外，还可以从场上挑选一位跟班，记住是从场上哦，也就是说总监、我、还有刚刚那个帅哥都能成为跟班，使用时间是一天，这一天想让他干啥就干啥，当然也不要过火，毕竟大家未来还是要一块共事的。”
主持人拿开话筒，表情逐渐可爱，虽然悄声说话，但全场都能听见：“你们不期待心仪对象被自己肆意蹂躏吗？不期待上级领导被自己随意使唤吗？只需要接下来尽自己全部努力去完成接下来的游戏。”
看到台下的气氛逐步高涨，主持人笑得焉坏焉坏的，高声道：“下面由我来宣布游戏规则，每个商圈都需要派出一男一女两个人，我们这有四个商圈的精英，也就是八个人，等到一切就绪，我会公布一件物品名，哪个商圈最快集齐物品就获胜。”
“做过游戏的应该都猜到游戏名称了。”
“前方打战，后方支援嘛，每个季度大会都是这个。”台下有人起哄道。
“没错，就是这个。但是我们这次的奖励不一样的，而且准备的题目也比之前可难太多了。”
主持人继续为高涨的气氛添砖加瓦，她一边鼓掌一边催促商圈经理喊人上台。
陈远本身是第一次参加季度表彰大会，对游戏的玩法只有模糊的概念，但是架不住周围人热情鼓动，也就顺水推舟地上了台。
“大家不要害羞，都是做销售的，胆子大一点嘛，你看我们的新人王就很果断，难道你们不想近距离欣赏下帅哥吗，反正我是忍不住了…”
…
与台上台下热火朝天的氛围相比，角落里的大妈们有些冷清，她们是慧缘假日酒店的员工，主要是负责摆放和收拾餐具的。
其中一位大妈看着台上陈远的脸有些出神，手臂机械地擦拭餐桌。
“李桂芳，你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