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水中仙与夫君齐心协力,将将军府整饬干净时,林霈已率领援兵将大燕朝皇宫围了个水泄不通——那些孙乃槿带来的白头兵只是叛军的一部分,竟然连一半的数量都没有!
忍冬伏在小栀的肩头抹了把眼泪,哽着嗓子悄声说了句什么,小栀没听清。
不过她也顾不了这许多了,那边角落里的湘月正木木呆呆地对着角落,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什么,任由熄姐儿怎么呼喊也没有反应!
小栀听了这位新晋的女管事的话,将熄姐儿抱到了汪夫人的身边,便再也没有远离。
忍冬悄然来到湘月身边,搂了搂她的肩膀,安慰了几句,便起身到了外面,指挥着余下的家丁将各位宾客的小厮分了出来,却没有要送客的意思。
“麻烦林江小哥,将各家官员跟活着的家人分到一起,先不要乱走。再派一队人,将敌我双方战死的人分开来,再叫各家派人来认一认……”
很快,将军府里的活人死人都分了清楚,有些被踩踏致死的,随身物件也被捡拾回来,交给屋中的人们进行辨认,以便物归原主。
林府这边正忙得热火朝天,府邸的主人也接管了被援军堵截捉住的林大总攻——他出逃的路上,正巧与援军打了照面。于是,交代不过去的林江,在旧主面前被吓破了胆,还没如何便招供说:
“是孙乃槿逼我的!他、他许了我钱财官职……啊!啊——我错了!”
林霈虎目一瞪,那窝囊废便不敢哭诉了,直嚷道:
“将军我错了,我全招!我知道他们还有一个头目,他,那人带着大批人马,算算时辰应该已经闯进宫里去啦!”
如是林霈也不跟他废话,将他丢给俘虏营的头目,便率领援军往宫城去了,很快,便远远瞭见了宫城外,一片汪洋也似的白顶巾!
却说这帮白巾子,并没有学老孙头那样硬闯宫禁,而是颇有策略地骗开了宫门。他们派出了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子,她身上带着宫中妃嫔才有的宝册宝印,声称自己是宫中的贵人,要见陛下云云。
那些守门的将官虽然没见过什么娘娘,却也不敢太过分,只是撵走了事。
然而,门将也不傻,抢了那女子的宝册宝印往宫中递话,层层上报也耗费了不少时辰,待到上头的旨意传回来,宫门口已聚集了不少戴白头巾的人。
来传旨的人在宫中不算最顶尖的人物,却也是某处的首领太监。他奉命前来认认是不是本尊。
可是,当他确认了确是曾经走失的辛答应,并大开城门准备将人接进来的时候,那群围拢过来的白巾子正巧一拥而上,拥着那位“首领太监”以及“辛答应”往宫中去了!
那位辛答应也是个人物,对宫中那是熟门熟路,辖制了首领太监,逼问出皇帝当下所在,便径直引着白巾子往那处去了!可怜那太监,不过是来认个人,一旦交代了致命信息,便被丢弃在一旁,任由别人乱刃戳身,连尸骨也没得个好下场!
那辛答应引了白巾子到长春殿门口,自领了一队人马,直奔咸福殿而去!
此时的咸福殿还算热闹,各种内务府杂役都在殿中的掌事带领下,在各处扫尘、归置物品,准备过年事宜。却不知,一伙白巾子突然闯了进来,见人便杀,真真是遭了无妄之灾!
“你们是什么人?怎敢……”辛夷发觉外面乱起来的时候,那帮头戴白巾的人已经闯进了内殿,“大内侍卫何在?!”
“姐姐,我劝你还是别费劲乱喊乱叫了,那些人?哼!”
“你?”多年后见到昔日姐妹,无论是陷害同为妃嫔的白丹那次,还是带人闯宫的这一次,都让辛夷无比惊讶。
这个妹妹,这个昔日只有些阴私小伎俩的妹妹,如今怎就如此胆大妄为了?
“是我。”夕颜微微笑着,眉毛挑了老高,“没想到吧,我的好姐姐?”
“回来了就好,没必要这样阴阳怪气。”
“阴阳怪气?哈!”夕颜双手抱胸,扭了扭脖颈,眼中满是胜利者才有的不屑,“你是在说我?”
辛夷皱了皱眉,没有接话。
“把她带走。”夕颜一挥手,两个白头巾便上前扭住了辛夷的手,许多内侍上前来阻拦,却被更多的白头巾挡了回去,有的甚至挨了打。
“辛妍!你要做什么?!”辛夷怒喝一声,抬手便将那两个动手动脚的白头巾甩开了,“你带的这些人……”
辛夷的话没说完,心念一转,突然明白了什么!
“你这是混进叛军了?”她的眼睛因震惊瞪大了。这个妹妹自小就看她不顺眼,谁知却能因为这个,颠覆她夫君的国家!
“是啊,被你看出来了。”夕颜笑眯眯地看着她,“怎么样,要不要跟着我去跟你那皇帝丈夫告个别?”
言罢,便有白头巾上来动手拽她,被她再次甩开了。
“不用你们动手,我自己去见他!”辛夷胸口起伏不定,有气,也有震惊。她倒要看看,这个夕颜,是如何在白巾军里立足的!
夕颜跟着庶长姐的步伐,缓缓往长春殿走去,一路上都是眉梢带笑——这一次,给辛家光宗耀祖的,终于换成她了吧?
遥遥望见长春殿的大门,许多白头巾依然被挡在殿外,辛夷便有些蹙眉。
不过,当她凑近了些,便明白其中关节了——宫中许多侍卫都是跟着燕帝陛下走的,而城外这些填不饱肚皮的难民,怎会是膀大腰圆的大内侍卫的对手呢?
当他们拼死抵抗,这些白头巾就更不是对手了。
“弟弟!”夕颜高声唤道,“看我带了谁来!”
人群中指挥进攻的人早已是满头大汗,完全没了从前白嫩书生的从容羞涩。只是对这声“弟弟”,他还有些不适应,听到后身体本能地一僵,转过脸来。
此时,他却看见了两位姐姐!
“姐姐!”他这样唤道,就要往辛夷怀里扑去,谁知旁边的那个讨厌的夕颜一伸手,便将他的姐姐拉开了,白白让他扑了个空。
“傻小子,急什么?以后有的让你扑。”
“你说什么?”辛酉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没甚在意地丢了四个字给她,便又要去抓长姐的手,不想又被她拉开了。
辛酉出离愤怒了,劈掌就向她打来!那夕颜却是个机灵的,一侧身,拉过辛夷挡在了身前。
“哎呦呦,可别打坏了,还要用她要挟皇帝开门呢!”
辛酉的手停在了半空。
“你要拿我姐姐去要挟燕国的皇帝?”
辛酉正在考虑这个方法可不可行,那边辛夷的巴掌已经劈了过来。呼呼的掌风中,还夹杂着她的怒骂:
“你个不争气的死小子!小时候无力反抗便罢了,如今十多岁的大人了,爬完那姓孙的畜牲的床,还要帮着他抢你姐夫的皇位!有没有点出息啊你!”
“我爬床?”辛酉被打懵了,“到底是谁先爬床的?”
还没等他们辩驳出个先后,那边厢已有城门官将林霈的援军接引进了内宫,倒将辛酉率领的白巾军围了起来!
“去吧,能不能饶你一命,就看你的本事了。”林霈愣愣一笑,将林江推进了夜色当中,“白巾军听着!把你们的首领叫出来,我只跟他谈!”
与此同时,将军府里的整饬也尘埃落定。直到这时,小栀才分辨清楚白丹悄声对她说的那句话——
“二哥说,待过完新年,就跟将军提我们的婚事。可现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