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的祖母年龄方才十九,而他祖父却已经二十六了,彼此相差了整整七岁,但是婚姻爱情并不会因为年龄差距而有所影响。
他祖母家里也比较贫寒,而且她是她们家里的长女,她祖母的母亲一连生了三个女儿,并未有一个儿子,而且他祖母父亲也去世的早,是靠她母亲一手把她们三个女儿拉扯大的,她母亲一开始媒婆来家里说亲之时,并不赞同这一门婚事,因为她也曾暗中窥听到了一些关于他祖父的家境等等。
心想自己女儿若是嫁了过去,那么以后苦日子多着呢?自己穷了这么多年了,知道生活的不易,再怎么嫁女儿也不会挑上这么一个人家。况且还是单亲家庭,他母亲又常年有病在身,作为母亲的她又怎么不会为自己的女儿着想一番。
可媒婆为了挣这一份媒钱,也是花了一番心思劝说,好话说尽,说他祖祖辈辈都为人忠厚老实,父亲虽然走的早,可也是国家烈士,他做事又勤恳干练,不怕现在日子穷,以后迟早会翻身的。
最后好说歹说,她祖母的母亲才同意让他先来见上一面。
媒婆把这个话带回了他祖父家里,一时间他祖父兴奋的不行,因为之前有大多数直接都没有说见面,就直接被拒绝了,这次好不容易有一家人愿意见上一面,这起码是比较有希望的事。
第二天,他起了一个大早,从箱子底部找出来一身他平时都舍不得穿的衣服,除非赶集或者参加什么重大的宴席,他才会拿出来穿上一两回,这是他最新的衣服了,而且特地换了一双新布鞋,只是想到自己头上的瘌痢疤痕时,心里又有几分难过。心想,她要是知道我是这副模样,她会同意接纳我吗?
有了之前的经历,他这次特地戴了一顶帽子,那是一顶厚厚地**帽,在当时盛行一时,是他花了大半个月工钱买的,他戴在头上掩盖住了他的缺陷。
出发时,他还特地和母亲打了招呼,顺便问一下自己穿这么一身会不会有什么不妥之类的。
他的母亲知道了这个消息,只是开心的笑着,躺在床上微扬着手说:“你这次去可不能太冒失,去的时候记得一定要买东西去,不然显得我们家不懂礼数。”他祖父只是点头说好。
为此他祖父特地先跑了一趟在十多里外的镇上,买了一两条鱼,并且还提了一两斤猪肉,顺便称了一些白糖之类的东西。
那个时候的镇上也并不繁华,只是比村子里头人口密集,而且有一些做简单买卖的商贩,都是由国家监管着的。
他祖父买了好了这些东西,心里又不由地一阵心疼,因为那个贫困的年代,就这几样东西,都是极为奢侈的,肉更是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回。
他不由地感慨着想:“这次去她家里,但愿她能瞧的上我,我这些东西也就物有所值了。”他提着着些东西跟着媒婆就出发了,他们去的也还算早,从他家里离他祖母家里倒是有一段较远的路程,大概有二十多里路。
在那个岁月里头并没有车辆往来,因为村与村之间都是崎岖的山路连接着,连一条泥泞的马路都还没有,只能够凭借着自己双腿去走。
他祖母的家里是在一个叫水卢村的地方,那里恰巧临近一个水库,周围的村民基本靠在水库里打鱼为生,周边反而田地偏少,再加上当时产量极少,大多数人也都是贫穷度日。
媒婆在前面带路,领着他祖父去她家里,并且还边絮絮叨叨地有意无意和他谈条件,大概意思是,我给你这么辛苦地牵桥搭线,假如这桩婚事若是成了,那么媒钱肯定不能少给她。
他的祖父,为人也比较实在,只是点头答应说:“你放心呢,真要成了,我定然会给足够的好处。”
就这样两人足足走了两个小时左右,媒婆喘着气停下来说:“本忠,沿着这山坡下去,在往左拐几十米就到了,待会咱们进门后先不要说话,我帮着你说就好了。”
他祖父只是伸了伸脖子往山坡底下看瞅着,可是因为树木茂盛,遮挡住了视线,没有看出来山下有什么人家,反而看到了远处一片汪洋,他自然是知道,这便是水卢村的水库了,曾经有一次地主家里办宴席,要买大量的鱼,差他来过这边买过一次鱼。
只是他当时较小,并不是很记得这儿,现在说起这山下有这么一户人家,他确实没有过多印象。
不过媒婆的话,他还是听从地说:“都听你的安排。”他也知道自己嘴笨不太会说话,而且在这样的场合,万一说错了话可不好。
两人一前一后地下了山坡,果然正如媒婆所说的在山脚的左边,有那么三两户人家。
他祖父第一眼看了看媒婆所说的她家那房子,心想:“她们家看来也并不富裕。”但是转念一想,假如她家里要富贵家庭,自然也不会有他什么份了。
只见那房子都是泥墙推砌起来的,而且那墙壁上有一条条沟壑,是因为下雨时候瓦漏,雨水顺着墙壁流淌就形成了这副模样。在房子的旁边都堆积着高高的木柴,一直蔓延到了门旁。
他又想这家人起码还挺勤奋:“这木柴倒是累积的挺多的,即使下上一两个月的雨,也不愁没得烧了。”
很快媒婆就领着他进了门,接待他祖父的是女方的母亲,她首先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男子。
他祖父穿着一身布衣,下面穿着一双布鞋,身上倒也算干净整洁,看面貌也还算俊朗,五官清晰,鼻梁也还挺直。就是皮肤晒得有点黝黑。但她还不知道的是他祖父头顶上的**帽遮住了他头顶的几块瘌痢。
他祖父见她也礼貌性的露出微笑回应着,媒婆用手轻轻地拉了一下他的袖子,他立马也心领神会,提着肉和鱼跑过去。
对着眼前这个可能成为岳母的人说道:“阿母,这个是我带来的一点心意,你收起来吧!”
媒婆也立马帮忖着满脸笑盈盈说:“他这个人就是实在,我就说带他来看看,见个面,他就跑镇上买了东西来,你看这肉和鱼都很新鲜呢?”
他祖母的母亲见状,本来心想怎么都要拒绝了这门婚事的,但是现在见了人,给她印象似乎也不是那么糟糕,而且人家也送了这么多东西,也不好再去说一些让人难堪的话了,只好也露出笑容说道:“你们来就好了,还提东西来,怪难为情的。”但还是将鱼肉之类的先提进了厨房,另一边还吩咐他们先坐。
拿了两个碗,给他和媒婆倒了一碗茶水。说道:“你们先喝口茶,一路走来都走累了吧!我这就把女儿叫出来,先见个面,至于成不成还要看她自个愿不愿意。”
一说到这,他祖父也忍不住有几分激动,媒婆只是开玩笑说:“这么老实俊朗的人,你家姑娘要见了准立马同意。”
“那自然最好不过了。”她祖母的母亲也玩笑似的回应着,这倒是让他祖父有几分害羞起来。
他从小到大如果说是干农活,那么估计没有谁能和他相提并论,但是这个相亲的事情,他确实没啥经验,只能微低着头听她们说。
很快从楼上就听到了杂乱的脚步声,还有女子的说笑声音,当时的泥墙房子最多也只盖两层左右,而二楼一般都是木板铺成的,只要人在上面走动就能听到“咚咚”的声音。
她们一家人加上她母亲一共四个人,他祖父的父亲去世的早,她母亲又没有儿子,只生了三个女儿,这些年过来也是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
她们随着木头制作的楼梯走下来,声音越来越近,这使得他祖父如坐针毡一般,手平放在大腿上也不是,握成拳头也不是。
很快她们就到了跟前,他祖父并不敢抬头去看,只是假装低着头喝茶。
媒婆见了姑娘,顿时就夸赞了起来,对着她妈说道:“陈老姐啊!我以前都不知道,你家女儿一个个都照了你的样貌,都这么标志好看。”
他祖母的母亲也被夸的有几分不好意思地说谦说道:“哪有!哪有!……”
这个时候他祖父才抬起了头来装作不经意地瞟了几眼。
其实那个贫困年代,她祖母几姐妹都比较瘦弱,虽然她那是已经年满十九,但是看上去仿佛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
穿着一身带着花红色的衣服,不显眼处还有一些补丁,头发也留比较短,只是到耳后跟处,因为经常要帮着母亲忙里忙外,所以也没有留长发,干起活来方便。倒是看上去给人一种简洁的样子。一双眼睛也水灵动人,看上去秀气的脸庞,不说貌美如仙,也算是比较耐看,起码不至于土里土气的。
他祖父想,可惜就是瘦小了一些,其它倒是没啥可挑剔的,就是不知道她人怎么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