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祖母对他的第一印象却也不坏,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只是黑了一点,那种黝黑的皮肤自然不是与生俱来的,而是明显长期经历了风吹日晒而形成的。
但是面容起码也算清晰,而且鼻梁挺而直,只是秋天的天气他带了一顶**帽,让她有几分不解与疑惑,毕竟一般而言只有寒冬腊月才会开始戴上帽子来御寒。
她心里也清楚,这个人是来家里相亲的,而相亲的人也正是她自己。
昨两天她母亲就提前告知了一声,所以刚才在楼上叫她下来时候,她妹妹也拿这个事情开了一下玩笑说:“大姐,未来姐夫来了……”惹的她另外一个妹妹也笑了起来。
她只是说:“别瞎说,人都没见着呢?别让人家听见了……怪羞人的。”
她们几个姑娘下了楼,便站在了她母亲身旁,那时候的男女都是比较含蓄羞涩的,两人也并没有说上几句话,只是由媒婆和他祖母的母亲说的较多。
不过大致也有了一个认知,到了中午她祖母母亲要留他们吃饭,并且吩咐自己的女儿先去做饭。
他祖母进了厨房,一眼便发现厨房里面竟然有鱼和肉,心里不免有几分焦急起来,她马上联想到了,这肯定是外面的那个男人带来的礼数。
自己母亲收了起来,那么说明她母亲已经同意了这门婚事,她觉得还是太过于草率了一些,可是母亲如果执意要自己嫁给他,那自己可以违逆母亲吗?所以一时间不免焦急起来。
很快,她们便做好了饭菜,做了一个水煮鱼汤,和几个家常蔬菜,只是这次的蔬菜夹杂着一些肉。也算是有鱼有肉了,这也自然是他祖父,陆本忠带来的了。
鱼肉对于他们而言,是一年半载都吃不上几回的,一般即使买了鱼肉都舍不得吃,得留着招待客人。
既然留了他们吃饭,招待也自然不能太寒酸了,索性就做了肉菜招待。
她们做好了菜,但是吃饭的时候他祖父却显得有几分不好意思,因为她们家一个小木饭桶里面所剩下的饭实在少得可怜,那是她们一家一大早做的,因为家里贫穷,下的米也是精打细算好了的,只少不多。
即使没有吃饱最多挨点饿凑合着过,每天想要吃饱喝足在当时来说那确实是极为奢侈的事情。
等到盛饭的时候,就都不好意思起来,本来他祖父作为一个每天要劳作的年轻男人,至少也要吃个一两碗饭的,可是看到了那小小的饭桶里面所剩无几的饭时,也不由得只是打了一点点饭。
不过那一顿饭却是他吃过最香的饭菜了,想他幼时候在地主家里哪里有什么鱼肉吃,吃的都是杂七杂八的粗粮,最好的也就是地主家逢年过节吃剩下的饭菜,他能沾点光。
正儿八经地吃上一顿有鱼有肉的餐,是他感觉最幸福的事情了,平时自己在家里就他和自己的老母亲,孤儿寡母地,母亲又体弱多病,所以一直都由他自己做饭菜,他哪里会做什么饭菜,只不过填饱肚子瞎折腾做罢了!幸好的是他不挑食,也没有资格去挑食。
他祖母一家人恰恰相反,因为几个女儿自幼都是跟随着母亲长大,也没少下厨,也就养成了做菜的本事,做起菜来比起他祖父自然有着云泥之别。
他祖母一家都是女子,吃起饭来都比较拘谨,细嚼慢咽,反倒是他祖父因为平时都是习惯了一个人吃饭,吃起来倒是有些狼吐虎咽的感觉。
她们几个姐妹只是笑而不语,他祖父其实并没有吃饱,因为没吃几口饭,倒是多吃了好些菜,他也懂的场合,这种场合他肯定是不能放开了吃的,怕出了洋相,更怕的是惹人嫌弃。
吃过饭后,几女就干净利索的收拾着碗筷去了,媒婆想,这见也见了,饭也吃了就对着他祖母的母亲说:“陈老姐,你看这两人也见了面,一块吃过饭了,你看这两人的婚事,什么时候定一定呢?当然这还是需要你来决定的。”
一说到这,他祖母的母亲就思索了一会才婉言回道:“这个婚姻大事,一时半会说不清,这样吧,我晚上问下我家春兰,看她怎么说,她要是没有意见,那我自然也不会拦着。”她虽然口头这么说着,内心确想着这门婚事最好还是推了的好,因为他刚才的吃相有点不雅,要是自己女儿跟了他,估计只有喝汤的份儿。而且可以想象,他家到底穷成了什么样子,晚上定要和女儿好好说道说道,但是口头回应却是另一番说辞。
媒婆以为有戏,就满脸笑容的说:我就知道陈大姐是个好说话的人,晚上啊!你多和你家姑娘说道说道,嫁一个老实能干的人,这辈子吃不了亏的。”
“那是,那是……”他祖母的母亲也迎和着说道。
两人又聊了一阵家常闲话,只留他祖父一个人在旁干坐着,他觉得起身也不是,一直坐着也不对,竟不知干嘛才好。
几个姑娘们洗好了碗筷,收拾好了厨房,又随后着楼梯跑到楼上去了。
他祖父想要是能够单独找她聊上一会就好了,这样好歹知道她是个什么脾性。但是初次见面,他定然是没有勇气去和她说的。
直到下午他和媒婆才回到家里,媒婆有几分自信地和他说道:“本忠啊!现在你人也见过了,觉得那个姑娘怎么样,合不合适呢?”
他祖父只是讪讪地笑了笑说:“我也不了解她是个啥脾气,就是感觉瘦瘦的,我倒是没什么可挑剔的,就是不知道她那边怎么讲。”
“哎呀!那不就得了,自打从明儿起,你就天天往她家跑,这一来一去不就有了联系嘛!等你去多了,见多了,在一块多了,就自然知道她什么性子了,等时候成熟了再挑个好日子提亲,不就可以迎回家了。”
“可是……,她母亲不是说商量商量吗?等她商量好了自然会告诉我们消息的,我们再去提亲……”
“你怎么这么木讷啊!这个怎么能商量出来呢?你要等别人消息,那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说人家姑娘迟早要嫁人的,指不定等着等着,她都嫁别人家里头了,我给别人做了那么多媒,哪里有你这么想的。”媒婆有点气急地说。
“嗯……,那好,自明儿起,我就按照你说的来,我一有时间我就去她家。”他祖父回答说。
“这就对了,你胆子尽量大一点,拿出你的男子汉气概来,这样反而她们会更瞧得起你,你若总是唯唯诺诺的样子,人家反而会看不起你,你信我的话准没有错。”媒婆有几分激励和自信的说。
不得不说媒婆这一番话确实让他祖父醒悟了起来,机会确实不是等来的,而是要自己创造的,自己家庭是一副什么样子,他心里再清楚不过了,一贫如洗,母亲又常年病痛,倘若自己再不主动出击,那么他真有很大的可能孤独终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