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改革开放开始,这标志着中国进入了一个全新的时代,农村的原有制度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使得农民翻身做了土地的主人,农村一时间变得生机焕然起来。
这一政策的更新,村里头的书记立马就召集了村里头的党员,开起了会议,开始宣导讲解着改革开放的大概工作内容,陆本忠作为一名共产党员,自然也参加了这一场会议,他虽然没有文化,但是也清楚大概是什么意思。
对于这一次重大的改变,宣导下去之后,几乎整个村庄都欢呼雀跃起来。
陆本忠从那之后便没有再去林业局那边工作,土地改革,分了土地之后,他便开始在家里头勤恳耕种了起来。
凭借的多年的经验,他有足够的信心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经营好,土地私有制,这曾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现在却已经成了现实。
他回顾自己走过的艰难险阻路程,他不禁热泪盈眶起来。
陈春兰怀胎十月,也顺利分娩了,那是她和陆本忠的第六个孩子,是个女儿,他们大女儿叫风媂,二女儿叫风香,三女儿的名字他们思来想去了好久,最后才想出了一个名字,叫风娇。
那是他们最小的女儿,随着时代的改变,他们经济能力也相应好了许多,自然对这个幼小的女儿宠爱有加,什么好吃的都要让给他们小的,这让大姐和二姐在心里已经开始心生不满。
陆马林因为之前的贫困推迟了一年学习,现在他们却开始供他读书了,而且他们盘算着以后自己的小女儿风娇也要送去读书。
但是没想到这一举措,又无形中深深地伤害到了两个大女儿。
风媂是他们最大的一个女儿,家里的劳务活她也是干的最多的,风媂其实心里早就对于自己父母亲的做法感到痛恨,她见自己父母将自己哥哥送去了学校,却留下她在家干活,从小到大无穷无尽的农活,她有时候也委屈地默默地一个人在房间里哭泣,她哭泣父母亲对她的不公,以及自己这一辈子成了睁眼瞎。
但是她又是比较畏惧自己的父母,于是乎她把所有的想法都深深地埋藏在了心底,让别人只看到她坚强,精炼能干的一面。
这个事情她只和她的妹妹风香吐露过心声,因为她的妹妹风香和她有着类似的经历,她们两个有时候在山上砍柴的时候,就会相互讨论着这些命运的不公,但是又无可奈何地叹息。
随着年龄渐长,有媒人开始往陈春兰家里来提亲了,这时候陈春兰才猛然想起,自己的女儿都长的这么大了。
但是她觉得这也为时过早了一些,毕竟才十五六岁,倘若在她那个年代,但也是比较正常,可是如今社会变了,思维也不会那么封建迂腐。
于是任凭媒婆将对方家庭说的天花乱坠,她都果断一口拒绝了这一门婚事,但是陈春兰内心里却乐开了花。
因为她听着别人在赞扬她的女儿像她一样,长的眉清目秀,而且贤惠能干,以后门槛都会被提亲的人踩坏,作为母亲她自然而然地诞生出一种无形的自豪感。
风媂后来听说了有人来家里提亲,她立马找了母亲,劝她说:自己年龄还小还想多帮着家里一些,嫁人的事暂时还早,等过些年再说。陈春兰只是认为女儿孝顺,便答应她说:“我怎么舍得呢?又不是旧时候的观念,我嫁给你父亲都十九了呢?现在更不会这么早把你嫁出去。”风媂听了才略微放下心来。
其实这时候的风媂已经喜欢上了另外一个男孩,十五六岁的女孩正值情窦初开,她在山上割铁芒萁的时候,遇到了隔壁村一名长的比较高大魁梧的男孩,比她年长两三岁的男孩。
起初只是在山上遇到的,后来她渐渐发现这个男孩总是有意无意地在偷看她,而且好多次都是巧合着在一块干活,她走到哪里都会遇到。
后来的她终于知道那不是一场巧合,而是这个男孩有意而为,那名男生在跟着她好长一段时间后,他终于乘着没人的时候鼓起勇气开始向她告白。
风媂哪里经历过这些,只是听着这个男孩说喜欢她,并且信誓旦旦和她说要来娶她回去做媳妇。
她整个脑子顿时就空白了起来,停止了思维,脸色绯红发烫,仿佛发烧了一般,心跳急剧加速。
她不知道该拒绝眼前这个男生,还是应该同意他。
那名男孩也是胆大,趁她手足无措的时候便开始抓起了她的手,这更让风媂感觉触电了一样缩了回去,她赶忙说:“你干嘛呢?”便慌乱地逃避着往家里跑。
自从那次以后,风媂就有了自己的心事,这个事情她肯定是不敢和父母说起的,甚至连自己妹妹风香也不曾透露一星半点。
但是那名男生并没有因此放弃,反而跟的她更紧密了起来,只要没人的时候,他便会和她讲一些甜言蜜语,久而久之,他们便私下里好上了。
风媂了解到,这名男孩,叫赵成,就在隔壁几公里的竹坑村,正是因为不远,他才能经常跑到这边来,赵成家里头也比较贫穷,他父母生了五六个孩子,而他是家里的老大,他还有两个弟弟,他说自己父母偏心,总是宠着自己弟弟从来不在乎他的感受,从小到大他都是帮着家里干活,可是父母却不怎么关心他。
这让风媂和他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于是乎她便经常和他说起自己的心事和家庭,赵成听了她的苦楚,只是不断地安慰着她,风媂渐渐地就把他当成依靠。
这一次风媂特地约他在山上碰头了,风媂见了他便有些着急地说:“赵成,我家开始有人来相亲了,这可怎么办啊!”
赵成思索了一会说:“你父母怎么说呢?”
“我找理由推脱了,母亲也没打算让我这么早嫁人,可是我还是担心。”
“要不我和家里头说,找一媒人去你家提亲,你看如何?”赵成出主意的说。
风媂又着急的说:“不成呢,我刚和我母亲说了不想那么早嫁人了,现在你叫媒人来,我又同意了,这像什么话。”
赵成只是一把抱着她说:“没事的,你到时候就说看上了,非我不嫁,再说这个婚姻之事,本来就不是父母说了算,又不像以往一样了,现在都是什么年代了,干嘛那么固守成规呢?”
风媂只好点头答应了下来,赵成为了让她下决心,还特地许诺她说:“若是嫁到他家里来,他保证天天宠着她,不让她吃一点苦头,更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
风媂听了之后,心里像是吃了蜜糖还甜,回来路上感觉整个人都变得轻快起来,她很快便幻想着自己出嫁,包括未来美好的幸福生活,在家里这种生活是她受够了的。
赵成果然找了媒婆来她家提亲,陈春兰一如既往地推辞说自己女儿还小,不同意这个婚事。
没想到这时候陆风媂突然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说:“阿母,我觉得可以适当地去见上一面,万一要遇到了好人家,也可以考虑呢?以前我这个年龄的人也都开始谈婚论嫁了。”显然她和赵成事先背地里商量好的,所以她才这么说。
陈春兰瞪了她一眼有几分怒意说:“你个死丫头,好话坏话都被你说完了,年纪轻轻,你这是想着赶紧嫁人了吗?不知道里面的苦头。”
“我只是……想看看有没有好人家。”陆风媂有点理屈的小声说着。
最终陈春兰还是一口拒绝了这门婚事,倒是陆风媂这时候有些着心急了起来,她此时已经满脑子只想着怎么和赵成一块过幸福日子,尽快想着离开这个家。
这让她苦思冥想了起来,最终她想到了一个自认为好的点子,她又和赵成偷偷幽会,并且两个人私下里生米煮成了熟饭,这一不做二不休,死活都要嫁他家里去。
最终这个事情暴露了出去,因为风媂怀上了身孕,她的肚子越来越大了起来,起初陈春兰只是觉得自己女儿发福了一些,后来她的种种反应,被陈春兰看出了端倪,陈春兰太清楚不过了,她一共生了六个孩子,对于孕期的状态了如指掌。
她瞬间就愤怒交加了起来,她始终也不敢相信,平时自己乖巧听话的女儿,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情况下怀上了别人家的种。
陈春兰一把抓住风媂的手,痛心地质问着她:“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情,你肚子里怀的是哪家的种,你还不老实交代。”
风媂被母亲这么一质问,瞬间慌张起来,更多的是害怕,只是低着头一声不吭着。
陈春兰见状简直要被气的失去了理智,愤怒地手都轻颤起来说:“我含辛茹苦养你这么大,你却是这么不听话,做出这种丢脸面的事情,你这是要气死我吗?你今天到底说不说,到底是哪家的种……”说着她竟然忍不住动手去打着她的女儿。
正逢陆本忠从田里刚赶了回来,他看见这一幕,立马跑过来制止陈春兰说:“春兰,你今天怎么发什么火,竟然对孩子动手!”
陈春兰见自己丈夫回来了,立马便抽泣着哭了起来,她为女儿的不听话而感到难过,陆本忠只是走过去安慰着她,并且看了一眼风媂说:“你是怎么惹你母亲了,都把她气哭了。”
陆风媂本来从小便害怕父亲,这时候她吓得更不敢作声了。
这时候陈春兰哽咽着开口说:“她现在自己怀上了别人家的孩子,肚子都那么大了,我真是上辈子造的孽,竟然生了这样不听话的女儿……啊哎哟~”一阵捶胸痛哭起来。
陆本忠听了之后,脸色马上便阴沉了下来,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微鼓的肚子,更是气的不轻,跑过去就一把抓着陆风媂的手愤怒地吼道:“我今天就打死你这个孽障东西,年纪轻轻你就偷人……快说,是谁家的,你不说我今天不打死你这个混账玩意。”在农村里头,最忌讳的就是偷情之类的,一旦传出去不知道会被多少人耻笑不说,更是会抬不起头来,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女儿身上,作为父母的他们又怎么能不动怒。
陆风媂被父亲这样一呵斥,也是吓得哭出声音来,腿脚发软地一下坐倒在了地上。
只是哭着求饶说:“我的好爹爹,你不要打我,我都说,是……是隔壁竹坑村,赵成的。”
陈春兰气愤地指着她说:“难怪他叫媒人来提亲,你当时说什么要去看看人,原来背地里你们都已经好上了。”
陆本忠本来愤怒的要打风媂,但是此时他不知道为何停了下来。
他废然而返地靠在墙边上,对这个女儿的行为他感到羞耻,更是激起了无尽的怒火,但是他此刻又不得不认清了现实。
这件事已经是木已成舟了,他即使殴打她,甚至把她打死,也无济于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