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之商,我很少直唤他的名字,看到他下朝回来,我绕过亭子的过道里,提起长裙快着紧走上两步,来京城的大半年里,我学到了规矩和礼法,不可以跑,这样会让人说没规矩,他听到后,停下来等着我过来,
我走近他,随从也看了过来,我想着这事还是不要太多人知道好,“我们回房说吧”,我小心的询问他,他最近都很忙,很少露面,“好”,看出我有话要说,抬步回房,我走在他身后
回到了房间,他摘下了官帽,这些年我已经长高了不少,却跟他比还是矮了不少,他似乎长得更高了,
我在门口想着怎么和他说这件事情,他已经累得坐了下来,扶着额头,等我说话,我平时很少吵他的,其实该怎么叫他呢,我都在心中想了百回,相公,我可以这么叫他吗?可是我们真的是夫妻吗?我们从未.....,叫之商,我们好像也没有亲昵到那个程度,祝之商,会不会太没有礼貌了。
可能是我太久没有说话,他准备起身的时候,我怕他要走,急忙说出来了,“祝之商,我们和离吧”,我看着他,认真地说道,“和离吧”,好像这次不说出来,我可能再也没有勇气说了,我怕我说太小声,又说了一遍
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起来,像我犯错时爹会出现的表情一样,沉默了很久,才开口说道:“为什么”,我低着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从来京城的第一天起,我就觉得和京城格格不入,京城的繁华是我没见过的,京城的高墙是那么高,他的府上是那么大,那么多丫鬟、仆人,而我只是乡下来的丫头,在府上也闹了不少笑话,重要的是,这一切和我想的不一样,我以为我从茶花村来到了京城和他团聚,一切都会变好,但并没有,以前会觉得我们很近,但是现在,我却觉得我们远了,远到抬头不见低头见,而我竟再也叫不出他相公了。
可能是我不配吧,
祝之商很得皇上赏识,回想半年之前,我刚到京城第二天就被封赏为“夫人”,但是好像从那个时候,一切都不对了,我惊慌失措的失手掉了圣旨,他发了好大的火,一切就变了,他变得更谨慎小心,让我学习宫中礼仪,各种师傅上门,琴棋书画,大概是嫌弃我丢人了吧
听下人议论道,皇上有意要将公主许配给他,我心里更是一惊,每次听到下人议论,总有一种我是外人的感觉,耳边总有声音,“夫人,是老爷为了报恩才娶的”,“公主嫁过来,谁做大谁做小”,“当然是公主了,你想皇上的女儿,怎么会做小”,
有好几次我想问他,但是话到嘴边,却没有勇气问,如果他回答是,那我这些年算什么呀,每天惴惴不安,小心翼翼,我已许久没有笑过了,慢慢变成他想要的样子,想起种种回忆,在面对他的时候,在没有了欢喜。
“为什么”,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起来,像我犯错时爹会出现的表情一样,我低着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慢慢靠了过来,我的脑子就越转越慢
“为什么和离?”他冷漠的说到,那语气让我心口发酸
我小声的回答“一定要说吗”
“说”,不容商量的语气,他对公主也会这样吗?
我努力的憋会眼泪,回答道,“我在这里不开心”
他还是看着我,好像要把我看穿一般
“这不是和离的理由”
我抬头看着他,本想说出来,其实我俩并不是心甘情愿的在一起,你大可不必这样
可是对上他的眼神,想说的话却说不出来了,“那就这样吧”,我转身要开门,他一下冲到门前
“为什么要和离”他一遍一遍的问着
我低着头不想回答
他又问一遍,从他语气里都可以感受到他压抑的怒火
这次估计又要不理自己好几天了吧,本来就在这府上可有可无的,
大概是看到我眼神中的落寞和悲伤,他猛然的握住我的胳膊,着实吓到了我,吓得蓄在眼中的泪落了下来,滴在他的手上
他也惊慌的松开手,大概是没想到我会落泪,随后扯回手,放在背后手,沉寂了许久,在我的头顶吸着气说到:“你,若想和离的话”,我抬起头,他答应了吗,看着他的眼睛,我竟似乎看到了他的隐忍,我看不懂的眼神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
“你若是先告诉我为什么和离,我们在谈这件事”,说完他确大步流星的走了,像躲瘟疫一样
据下人说,那天大人发了好大的火,我心想大概是伤了他的自尊吧,后来,听到府里的丫鬟替他打抱不平,“真不知道为什么,老爷偏偏喜欢乡下丫鬟,若是娶了公主,早就高升了,就不会让那常尚书高升”,“衣食住行样样体贴入微,可这个乡野村妇不感恩戴德却想着和离”,另一个丫鬟贴耳说道。
果然,半月过去,只见了两三面而已
一次看到背影,一次在花园长亭他与朋友畅聊,我那日并不知,知道断不会过去的
半月又过去了
那天,他醉了,很少,不,我几乎没看到他喝醉过
那天已经要歇息了,却听到外面有声响,丫鬟回报,老爷回来了,喝醉了,正说着,家仆已经把他扶到了我房间里来,以往他都睡书房的,看下人已经退下,我也懒得再说什么了,自己现在的吃穿用度都是他给的,就当是报恩了吧
把他照顾好,床已经占了大半,自己也不是当年的那个小丫头了,坐在圆桌前想着就坐这一晚吧
蜡烛烧着,直到燃没,天快亮了
祝之尚醉了一点也不闹,安安静静一夜到天亮,直到该上朝了,贴身的丫鬟在外面说到,“老爷该上朝”,我这才想起,他该上朝了,自己却什么也不知道,真是不配做人家妻子
走到床边叫着,“祝之尚,祝之尚”
他才微微转醒,眼睛看着我,透满了疑惑,好像再说你怎么会在这,起身扶着额头,我紧忙叫着丫鬟进来服侍
祝之尚看着屋子里也发现不是书房,上朝要紧,没有多说就离开了
中午,小碗来信,说她怀了,已经3个月,这已经是第三胎了,想起以前,多亏小碗照顾,自己和婆婆相依为命的时候,看着字肯定不是小碗写的,估计是他家相公写的,看信入神,抬头时,祝之尚已经下朝回来了
我急忙收起信,饿了吧,我去帮你拿饭,想着快些离开,祝之尚淡淡的说到,“叫下人去,”一抬手,丫鬟已经出了门吩咐了
我听后却尴尬不已,估计又闹笑话了,午饭吃的没滋没味,吃了一点我就说要回房补觉了,不知道睡到几更天,祝之尚却推门过来,特别的随意,脱了外面的罩衫,我一动也不敢动,只盯着他,还在脱,急忙下了床,“你要在这睡”
他解着衣裳说到,这是我的卧房
我听后立马明白了,在衣柜里拿着披风要走,他拉住了我
“去那”
我解释道“许是睡多了,我出去走走,你先休息”,尽量的把话说的好听些,却没有发现他这么直截了当
“是我在这你不方便吗”
一下子让我无言以对,我沉默了下来,是的,我觉得和你在一起尴尬。
他重新穿好了衣裳走了,之后我彻夜难眠,想着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14岁那年,嫁给他,15岁他进京赶考,我在家照顾婆婆,18岁,他考取状元,19岁婆婆去世,接我来京城,走的时候,村里的人都来相送,茶花村里真的出现了一只凤凰了,只有我知道,我与他已经很久,很久未见了,明明是夫妻,我心中是欢喜,但也有没来由的不安和紧张,不知道该如何待他
20岁啦,难道这一生都要这样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