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古代言情

东越女帝

第十一章:归乡

东越女帝 糖水瓜 2726 2020-12-01 15:51:32

  隆昌十九年,秋。

  京都南城外,枫林全都红了,引得无数人出城游览,整个南城人头攒动,络绎不绝,热闹非凡。而和南城形成鲜明对比的,便是北城了,萧条瑟缩,路上还有好些个无家可归的人,沿街乞讨。街道俩旁的铺子也人迹萧条,生意惨淡。

  应国公府送殡的队伍就打这个北城经过,路上的人纷纷驻足围观。

  路人甲:“这应国公府还真要送老太君回千里之外的越州啊?”

  路人乙:“这是他们应国公府的传统了,这都家男儿啊,大多死在越州,也葬在越州,所以都家祖宗干脆把祖坟定在了越州,每一代的当家人都得归葬越州,这老太君当然也不能例外。”

  路人甲:“哦,原来如此,哎,这么一说,还真是有些感慨,老太君走好哟。”

  路人丙:“嘿,哪轮得到你给老太君送别的,真不知害臊的。”

  。。。。。。

  路人乙:“哎,这后头马车上,是不是那位五小姐啊,京都第一才女哎,小小年纪就能舌战国子监了,居然也得跟着一块送殡去。”

  路人丙:“那都五小姐早就不在国子监了,听说是因为六公主嫁人了,她也不想去了,我看哪,第一才女的名头也不过如此,还不是那些个捧出来的。”

  路人甲:“都五小姐是哪个?”

  路人丙:“哎,我说,你是刚来京都的吧,都五小姐都不知道,应国公府的嫡幼女,排行第五,据说当年出生时,手里还攥着一枚血玉,说是凤凰之血,来历不凡呢。后来,这五小姐三岁能识字,五岁能念诗,七八岁时就已经小有才气了,再后来还被当世大儒顾开梅收作女弟子,从而进了国子监。”

  路人甲不由惊叹:“女子也能入国子监?”

  路人丙:“那可不,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入国子监的女子也是有些个的,不过都是皇家公主,郡主的,还有个别高门贵女,都五小姐便是其中之一,而且是年纪最小的一位,也是读书读的最多的一位。”

  路人甲:“你刚不是说这五小姐也是被人捧出来的么,那三岁识字五岁念诗什么的,也是噱头?”

  路人丙:“。。。这我哪知道,我就一小老百姓,这高门大户的事情,哪里懂,女子能有多大的才,还不就是金银珠宝堆起来的书袋子,至于真有才还是假有才,还不都是上头说了算。”

  路人甲恍然大悟:“兄台有见识,不愧是京都本地人,就是不一般。”

  路人丙露出些许嘚瑟,路人甲暗暗翻白眼,路人乙伸着脖子,继续围观应国公府的倚仗,这些个公子小姐可是难得公开露面,可不得好好瞅瞅。

  都御灵坐在马车内,闭着眼假寐,出门前,和母亲道别时,母亲抱着不到半岁的奶娃娃弟弟都成宏,面容忧愁:“禾缨,好好照顾安姐儿,出门在外不可再闹小孩子气。安姐儿,跟着你二姐,你大哥不在,只有你二姐是你的亲人,你明白嘛?”

  都御灵点头,都禾缨直接哭了:“母亲,我不想离开您。”

  高氏瞧见二女儿哭了,自己也忍不住想哭,可转眼看到小女儿默默地站在一边,瞬间也没了哭的心情,这小女儿天生冷情冷性的,跟自己不那么亲近,“好了,禾缨,别哭了,给你祖母送殡是嫡女才有的殊荣,你得做好榜样,你四妹也会跟着你,不能让你四妹笑话了。”

  都禾缨疑惑:“四妹能去,那大姐三妹怎么不去?”

  高氏有些无奈:“芳菲定了亲,来年要成婚了,自然不能远行,你三妹也相中了人家,马上要定亲了。”

  都禾缨眼神有些闪烁:“那母亲,我?”

  高氏自然懂自己女儿什么心思:“有母亲在,还能不帮着你么?”

  都御灵看着母亲和二姐说悄悄话,她揉揉脑袋,哎,这些个深闺女人,眼里只有定亲嫁人,就不能有点别的,比如能出远门旅游啊,还能去边关体验一下冷兵器时代下的军队,多好!去越州,她还是蛮期待的,当然最主要的是,能远离皇宫,说实话,到目前为止,她依旧没办法适应动不动给人磕头这样的习俗,对于皇室,也始终有些抵触,那种明知他们可以掌握生死却又不太愿意屈服的感觉,真的很矛盾的,眼不见为净是最好的结果了。

  出发这日,高氏带着都成宏,秦姨娘领着都成康和都芳菲,月姨娘带着都岫烟,楚姨娘带着都成俭,站在府门外送行,送殡的队伍由都家三爷都显带队,二少爷都成和三少爷都成俭,还有都禾缨都御灵和都明慧姐妹三人,一同前行。

  应国公府一行很快就出了北城门,朝北海河行进,越州在京都西南角,但因为有老太君的灵柩,所以选择走水路,北海河能直达越州附近的澜沧河,最是方便。

  从出了京都开始,一切都大变模样,满目荒芜,零星村落。都御灵坐在马车上随着车身一摇一晃,时不时朝外看看,感觉似乎和几年前她第一回出远门的时候不太一样,初始还觉得有些新鲜,几日后,就没了兴趣,躺在马车里迷迷糊糊地睡觉了。直到马车突然停下,元斐元月二人都坐直了身体,一左一右护着,都御灵恍恍惚惚地睁开眼,便听到外头兵刃抽出时的碰擦声,护卫跑动的声音,还有最前头二哥都成和的呵斥声:“你们什么人?竟敢拦应国公府的车驾?”

  官道对面,尘土飞扬,数十个彪形大汉骑着马冲了过来,挡住了去路。为首的络腮胡男子面容粗犷,声音也很粗犷:“应国公府?老子不拘你们什么府,老子就想搞点银子花花,给了银子,就放你们走,童叟无欺!”

  都成和怒极反笑:“呵,好大的口气,区区草寇,还敢拦应国公府的驾,真是不知死活。”话落,应国公府的护卫们纷纷抽出佩刀,杀气腾腾。

  对面几十个草寇也刷刷亮出兵刃,瞬时间剑拔弩张。

  马车内的都禾缨一脸不爽,“这些匪徒真是好大的胆子。”可紧紧握着手帕的手有些发白,隐隐有些害怕。都明慧则缩在都禾缨身后,一副深怕露出的面积多一些便会被看到的样子。

  都禾缨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瞧你这点出息,给我坐好了,有没有国公府小姐的样子。”

  都明慧抖了抖,强制自己坐好,都禾缨又看了眼依旧懒洋洋靠坐在另一端的都御灵:“五妹,害怕就说,别强撑着。”

  都御灵黑线,这会都要找她的茬,到底是不是亲姐。。。

  都御灵不想理她,只专心地听着外面的动静,国公府护卫的水平,应该比得过这些落草为寇的壮汉的吧?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便听到二哥的声音,似乎有些愉悦:“不留活口!”

  都御灵有些诧异,这二哥这么彪悍的么?又过了一会,二哥身边的小厮过来传了话说没事了,继续赶路。随后马车便又开始动了。都御灵掀开车帘朝外望了望,被吓了一跳,官道旁堆着那些草寇的尸首,即便用杂草草草盖住,也是有些触目惊心的,身旁的都禾缨忙打开都御灵拉开车帘的手,“干什么呢,别看了。”都禾缨脸色都有些发白了,都明慧更是快哭了。

  都御灵也有些吓到了,没管二姐还打了她的手,安安静静地躺了回去,脑海里却挥不去方才看到的画面,不由得拍拍胸口,淡定淡定。元斐元月又坐回了马车门口,都禾缨都明慧的贴身婢女也都坐了回去,除了元斐元月比较淡漠,还有都禾缨的婢女岳湘神情不变,其他三个婢女都有些惊魂不定。都御灵倒是第一次注意到二姐身边的血卫岳湘,在府里的时候,二姐身边好像不常出现岳湘,大约是出远门才贴身跟着,这个岳湘的气质和元斐元月很像,但她们好像互相不认识,岳湘身上也少了一丝杀气,和元斐还是不太一样,都御灵对血卫始终有些好奇,但这些年什么都没打听到,也就慢慢淡了,对岳湘也只是多看了一眼而已。

  之后的路程,倒是没什么动静了,大约也是被应国公府的护卫吓住了,平平静静地抵达了北海河岸口,一行人陆陆续续地登上了父亲派来接应的官船。官船是越州军用来运送粮草的,上面有重兵护卫,领头的将军姓燕,脸上有道长长的疤,看着特别狰狞,三叔父对他似乎很友好。都御灵站在登船口,抬头望了望这艘船,小是小了一些,倒也很壮观,那些个铠甲士兵站在船上,还挺有安全感的。站在甲板最前端的燕将军扫了她一眼,颇有威严,都御灵忙收回打量的视线,跟着三叔父上船去了。

  老太君的灵柩被抬进了船舱之下,都显带着自己的侄子侄女们上了上头的舱房,条件有限,三个侄女只能在一个舱房内,都显则和都成和都成亮二人共用一个舱房,其余下人只能甲板那层凑合了。等一切物资全部登船,便收锚出发了。

  都御灵站在船舱的窗口,一股鱼腥味的风拂过,码头逐渐变小,窗外逐渐出现连绵的青山,虽正值秋季,山上的绿树还是层层叠叠,略带枯黄,偶尔会出现一大片火红的枫叶,景色不错,很想拍照,都御灵搓搓手,才想起,没有手机好些年了,不由得有些怅然,这几年她也暗暗地苦练画技,但是都御灵有些自知之明,自己在画画上的天赋有限,连老师顾开梅后来都刻意避开了画画这门课程,不想打击她。好在后来都御灵自己琢磨着找了些碳棒,画些简笔画倒是绰绰有余,只是不能上色,简笔画看着也有些没滋味。她让元月拿来碳棒,将沿途的风景画了下来,都禾缨每回看到她画这个,都要损俩句,无他,因为都禾缨在画画的造诣上比都御灵好,所以都禾缨经常画水墨画,碾压一番,都御灵只觉得幼稚无比,懒得搭理,自顾自地画着她的简笔画。

  都禾缨走过来,看了看:“你怎的又画这简笔画,不过要不是这里没笔墨纸砚,我也得画下来才好。”

  都御灵朝她嗞嗞牙:“行了,知道了,二姐,你画画最好了行吧,快去休息吧,刚才还说坐马车累得慌的。”

  都禾缨拍了她一下:“坏心眼的,就知道挤兑你二姐。”

  那不是你在这儿秀优越感。。。都御灵无奈。。。这个二姐心眼不坏,就是特爱比较特爱争强好胜。。。都明慧就像个小透明般跟在她后头,偶尔受受气,倒也没什么过分的地方。

  在北海河上飘了几日,都御灵画画的心情早磨灭了,都禾缨都明慧更是躺在榻上吐得稀里哗啦的,晕船了。都御灵以前有过坐船经验,所以不晕,但身体不舒服是必然的。

  船上的第五日,都御灵终于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多军士守卫,北海河段过去了,便进入澜沧江流域,江面更广阔,水流更湍急,船只也多了起来。

  这一日入夜,江面宽阔,只有水流冲刷船底的声音,都禾缨和都明慧早早地睡下了,都御灵还睡不着,便出了舱房,去甲板上走走,身后元斐元月紧紧跟着,甲板上的守卫安安静静地站着,盯着江面,都御灵不想在那些人眼皮底下晃荡,便绕到甲板侧面,那里狭窄,无人看守,黑黢黢的江面哗啦哗啦地响着,都御灵趴在栏杆上舒展筋骨,“还有几日才能到越州?”

  元月答道:“主子,后日便能到沧州渡口,再坐马车行三日便能抵达越州府了。”

  都御灵点点头:“听上去还算快。上回走陆路去越州可是整整顛了一个月。”

  元月抿嘴:“水路危险,大多走陆路。”

  “水路如何危险?这几日不是没什么事?”

  这次是元斐开口:“主子,澜沧江流域这些年不太平,水匪众多,这些天江上出现的船只都不是什么善茬。”

  都御灵心中一抖,所以这几天从窗外经过的可能是水匪?感觉有些不太舒服,黑黢黢的水面此时哗哗作响,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都御灵背后升起一股凉意,刚才水里似乎有白乎乎的东西,像是人手。她猛地朝后退去,元斐接住了她,“主子,水下有人,跟着奴婢,别回船舱。”

  随后,元月将手曲起放在嘴边,打了很响亮的唿哨,刺的都御灵耳膜发疼,被元斐扶着朝甲板的隐蔽区域躲去。

  整艘官船似乎被惊醒,唰唰数盏油灯点亮,照亮了整个官船四周的水域,此时,水面的情况一览无余,水下有数个穿着黑衣服的人在游窜,来不及躲避。

  官船上的兵丁训练有素,那位燕将军站在最显眼的位置指挥五个人去船底探查,又命弓箭手朝水面射箭,不过片刻,官船四周的水面便被血水染红了。下去探查的人上来禀报,抓到了2个水匪,舱底有破损,不过发现及时,已经让船工修补好了。

  燕将军挥手让他们下去,扶着佩剑,朝都御灵的方向走来,都御灵被元斐拉着速度有点快,刚缓过劲,面前便出现一双军靴,她抬起头,朝这位刀疤将军看去,勉强扯了个无辜的笑容,燕将军脸上依旧没有表情,声音有些粗矿:“都五小姐,你可知夜里不得随意出来走动。”

  都御灵点点头:“知道知道,我这不是,,哎不对,要不是我出来溜达,这些水匪可能就得逞了,对吧燕将军?”

  燕将军脸上刀疤有些微抖动,一时沉默,良久,才听到他说吐出声:“五小姐赶紧回去休息,不得擅自出来。”

  都御灵哦了一下,就走了。燕道坤摩挲着手里的剑柄,颇有些郁结,这五小姐怎的如此淡定,面不改色。

  都御灵其实还挺怕这个刀疤将军的,杀气腾腾的,对自己也没有一点恭敬,生怕他抽出剑给自己来一刀。但是她才不能怂,脸上绝不透露半点害怕。

  后半夜,官船甲板上一直有走动声,隐约能听到惨叫声,不过好在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动静,元斐元月二人没敢睡觉,一直守着。

  之后的几天又是安然无事,不过那位燕将军似乎杀气更重了,江面的船只纷纷躲开了,一直抵达沧州渡口。

  都显领着侄儿侄女们跟燕将军道了谢,便踏上了前往越州的路程。

按 “键盘左键←” 返回上一章  按 “键盘右键→” 进入下一章  按 “空格键” 向下滚动
目录
目录
设置
设置
书架
加入书架
书页
返回书页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