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林蛆儿可怜兮兮地望着两人。
站起来的夏弥,环视了一下四周。
正在下棋的那对年轻男女,纷纷抬起头,对夏弥微微颔首。
“走,姐姐带你看看去。”
夏弥拿过战枪,挂在背上,坚定地走了出去,然后签过林蛆儿的小手,带着她往后面车厢走去。
“长官,小心点,那里是难民车厢。”路过通道门的时候,张龙嘴巴微张,端着枪注视着车厢,面无表情地低语了一句。
夏弥脚步一停滞,马上又若无其事地牵着林蛆儿离开,消失在通道中。
一脸哑然的徐守越,呆呆站立着,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
他叹了口气,一脸惭愧地自言自语:“果然我还是没有永元元剧本写得好。”
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老式怀表,打开,用拇指抚了抚镜片,里面是一个陈旧的照片,照片中是一个可爱的双马尾小女孩。
徐守越望向窗外的漆黑的夜,还有狂暴的风雪,一言不发。
下古怪棋的两人中,那名男子突然回头,说了一句:“行有不得,反求诸己,孟子。”
徐守越看了看他,恨恨地回了一句:“小人无错,君子常过,论语。”
下棋的女人踢了她对面的男人一脚。
第四节车厢内再次陷入了安静。
只有徐守越,坐在夏弥刚刚那个位置,靠着车窗点了一只烟,默默地抽,时不时吐出一团白白的烟气。
漆黑的夜里,漆黑的雪风号迎着风雪穿行,远远望去,第四节车厢第二个窗口处,一点点红光在忽明忽暗。
正是徐守越的烟。
……
“爸爸说,能住在龙骑军堡垒里面的人,都是幸运的,至少他们不用面对废土上的诸多威胁。”
坐在夏弥臂弯上的林蛆儿,慢慢地跟夏弥交流一些自己的事。
“在我们那,爸爸和叔叔们每天都要冒着生命危险出去狩猎,把阿姨们留在家里。爸爸常说,脏活累活,由他们去干,尽管以前的生活已经回不去了,但每天回来,能看到我的笑,爸爸就觉得一切都是有意义的。”
“我们那里的水不多,都是配额的,附近又没有干净的水源。每次爸爸他们取水,都要去很远的地方,爸爸说,干净的水源太危险了,都是凶猛的变异野兽。”
“原本我们那里有很多人,现在越来越少了,也没有新人加入了。”
“直到我们遇到了徐守越哥哥。”
夏弥抱着林蛆儿,穿过了一节节雪风号守卫军的车厢,斗篷下黑色的龙骑军制服,引起了这些守卫注意。
各式各样的卫兵,擦枪的,打牌的,抽烟的,看书的,嬉笑胡闹的,发呆的……唯独没有喝酒的,这也是龙骑军的特色,延续了旧时代的某些烙印。
所有在各自忙碌的守卫,当夏弥抱着林蛆儿走过之后,都默默安静下来。
原本喧闹的车厢,一节节沉默。
最后一节守卫车厢。
夏弥遇见了一个熟人。
荀孜从他的铺位上起身,站到了车厢的过道上,伸手拦住夏弥,“夏长官,不能在往下走了,下面是难民车厢。”
“她能出来,我为什么不能往下走?”夏弥抱着林蛆儿,小女孩紧张地躲在夏弥怀里。
荀孜沉默了一下,说道:“她因为身份问题,车长特许的,还有徐守越的原因。”
夏弥突然觉得,这里面似乎没那么简单。
还有那个自称小说家的徐守越,写小说写得是一塌糊涂,但是,自己似乎没有跟他自我介绍过。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和永元元的名字?
啊,说起来,第四节车厢,坐的都是重要人物!
就他一个写垃圾小说的徐守越?
夏弥捋了捋思路,得出一个似乎不太靠谱的结论。
随后她又晃了晃脑袋,拜托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如果我硬要过去呢?”夏弥严肃地盯着荀孜,用命令的口吻责问道。
“如果是长官的命令,荀孜绝无意见,只是请长官做好准备。”荀孜大声道,沉默的车厢,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在回响。
“开门!”夏弥点点头。
荀孜招招手,哗啦啦的一声响,整节车厢的守卫马上行动起来。
不到三十秒。
“第八哨戒小队,整备完毕。”
“第六哨戒小队,整备完毕。”
“第五哨戒小队,整备完毕。”
“第七哨戒小队,整备完毕。”
整节车厢,整整齐齐地站满了全副武装的龙骑军士兵。四支满员的哨戒小队,在各自队长的检查下,排好了阵容。
“龙骑军雪风号护卫军第四临时分队,队长荀孜,向长官报道。”荀孜严肃地说。
看着他们四支哨戒小队突然整装待命,如此兴师动众的态势,夏弥自己突然紧张起来。
我不过是要送这个小女孩回去他爸爸身边。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荀孜突然转过身,对所有的全副武装的哨戒小队发号施令,“全员上膛,开枪栓。”
安静的车厢内,哗啦啦的一片拉枪栓的声音响起。
整齐,又动人心魄。
夏弥脑子里咯噔一声响,自己又惹事了?
怀中的林蛆儿死死地把自己捂进了夏弥的怀里。
“为长官开门!”
荀孜恭敬地走上前去,为夏弥打开了车厢的门。
呼号的风雪透过两节车厢的链接处的各处缝隙刮进来。
阵阵雪风带着穿越缝隙的呜呜声响,给这温暖如春的车厢带来了丝丝冰冷。
透过车门,夏弥看到的是下一节车厢的钢铁大门,冰冷又漆黑。
像一个吞噬掉了一切的钢铁巨兽。
就在这一刻,看着外面冰冷的列车,听着后面哨戒们沉重又整齐的呼吸,还有列车轰隆隆碾过铁轨的声响。
夏弥觉得,自己似乎真的惹祸了。
漆黑的夜里,雪风号这条钢铁巨龙正轰隆隆在夜幕中穿行,车头的强灯照亮的是一节节忽闪而过,被吃进车头的铁轨。
…………
远处小山包上,两个人正在注视着这条巨大的铁龙。
“第四节车厢的火亮了,该死,巴士底计划失败了。”风雪中,一个穿着斗篷的人放下望远镜,愤愤地说。
“那怎么办?”趴在雪地上的人,身上覆盖满了积雪,架着一挺长长的重狙击枪,眯着一只眼,另一只眼透过狙击镜,死死盯着列车。
“唉!天算不如人算。能怎么办?”穿斗篷的人叹了口气,呼出来的白雾瞬间被风雪吹散。
“那就只能硬干了!”趴在地上的人说完,手中的重狙击枪泛起红光。
手指扣响了扳机。
一颗猩红的重狙击穿甲弹,带着猩红的魂武之力,穿越暴风雪而去。
…………
在更远处的基地里,喝醉的永元元一手抓着酒瓶子,躺在叶良辰的怀里,醉醺醺地说着胡话:“夏弥,去享受你的旅途吧。去感受一下这个世界。”
“大小姐你又喝多了!”
永元元突然把酒瓶子扔出去,“砰”一声砸在墙上碎成了玻璃渣。
翻了个身,喃喃:“我没喝多,我没喝多……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