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炼体非得闭关十年?”大黑剑嗤笑一声,“边走边炼,才是真修行。每日晨起引气入脉,行走时以步代桩,遇险时逼迫潜能——这才是活生生的磨刀石。况且你此行还有护道者,安全问题都不用考虑,你怕什么?”杨子清怔住,忽觉心头一震。
原来,历练不只是闯荡江湖,更是把自己扔进火里炼、水里泡、风里吹的过程。
她深吸一口气,眼中光芒渐盛:“你说得对,我要变得更强,强到哪怕遇到绝境,也能自己杀出一条路来!”
大黑剑满意地晃了晃剑身:“这才像话!记住,肉身是神魂的容器,容器越坚固,灵魂才能越自由。”
杨子清受教了。
收拾好东西,第二天就是跟流云定好的出发日。
杨子清站在山门外的古道前,心跳微微加快。她深吸一口气,鼻尖尽是草木清露与灵土芬芳——这是她第一次真正踏出宗门历练,虽有师叔祖同行,可心里仍觉得没底。
“怕了?”一道清冷声音自身后传来。
杨子清猛地转身,只见流云立于石阶之上,银袍随风轻扬,眸光如寒潭映月,不带半分温度。他只是负手站在那里,却仿佛已将整座山脉的气息都压在了肩头。
“不、不怕!”杨子清挺直腰板,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些,“弟子只是……有点紧张。”
“紧张说明你还活着。”流云缓步走下台阶,每一步落下,四周灵气竟似随之微颤,“等你什么时候不怕了,才是最危险的时候。”
杨子清抿了抿唇,没敢接话。
流云目光扫过她腰间的玉葫芦,淡淡道:“你师祖给的东西,别当成护身符,更别指望它救你命。丹药能续一时气血,符箓可挡一次杀招,但若你自己不懂趋避,再多宝物也只是催命符。”
“弟子记下了。”杨子清低头应道,悄悄把这话刻进了识海深处。
流云不再多言,袖袍一拂,一道银光自指尖射出,在空中划出弧线,化作一叶扁舟般的灵器悬浮于前。舟身无纹,通体如霜雪凝成,边缘隐隐有雷痕流转。
杨子清小心翼翼踏上去,脚刚落稳,灵舟便无声腾空,破开晨雾,朝着远方天际疾驰而去。
风在耳畔呼啸,山河在脚下退去。她忍不住偷偷侧目看向身旁之人——流云立于舟首,目光遥望前方,神色不动,仿佛此行不过是一次寻常出行。可越是这般平静,越让杨子清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像是走在刀锋边缘,稍有不慎便会跌入万丈深渊。
数个时辰后,灵舟缓缓降落。
流云收起灵舟,负手而立:“我们到了。”
杨子清又一次来到了雾藏森林。
“出门在外,最重要的就是临时驻地的选择。”对待娇娇软软的小徒孙,饶是冷硬如流云,此刻也不由地缓和了态度,语气中少了几分平日的凌厉,多了些难得的耐心,一点一点地教导着,“这不仅是安身之所,更是保命之基。”
“我知道,选择临时驻地,首先要注意地势。”这题她会,杨子清老老实实背出理论答案,“若是在比较凶险的地方,则更要注意驻地的安全性和牢固性,最好能依山靠林,背风向阳,避免低洼潮湿之地,以防瘴气滋生。”
“不错。”流云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不过我们这次在森林里,妖兽多潜伏于密林深处或水源附近,只要注意附近没有什么大型危险性妖兽就行了。如果可以,最好能选到地势比较宽阔、视野开阔的地方,便于放置帐篷、布设阵法,也方便及时应对突发状况。”
“对了,另外还要注意,及时开启防护法阵和隐匿法阵。”流云一边说着,一边从袖中取出一枚泛着微光的玉符,轻轻一抛,玉符便稳稳落在地面,随即化作一圈淡淡的金光,迅速蔓延开来,形成一个半透明的护罩,将方圆数丈笼罩其中。
“隐匿法阵并不是为了做什么坏事,只是出门在外,防人之心不可无。”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杨子清那双清澈的眼睛上,语气略显凝重,“修真界看似清净,实则暗流涌动。有些人表面和善,实则觊觎他人机缘。你年纪小,模样又稚嫩,更容易被人轻视或算计。记住,谨慎不是胆怯,而是自保之道。”
杨子清听得认真,小脸绷得紧紧的,用力点了点头:“弟子明白。”
见她这般乖巧,流云满意地点点头,转身走向不远处一块平坦的空地,手中结印,口中默念法诀。随着一道青光闪过,一座小巧精致的帐篷凭空出现,紧接着又被一层淡淡的雾气笼罩,彻底隐入林间。
边教小姑娘边设置好法阵并布置好临时驻地之后,流云就打算正式开始杨子清的试炼之旅了。
“今天头一天,你只要看我做,再自己思考就可以了。”虽然说过自己会很严厉,流云倒是也并不会一上来就对小姑娘有多苛刻,“修行之路漫长,急不得,但也不能松懈。”
“是,多谢师叔祖!”不用自己动手还挺意外的,杨子清乖乖答应下来,眼中却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
照顾小丫头的进度,流云这次不仅选了非常好对付的一阶妖兽——一只行动迟缓、皮糙肉厚的土甲猪作为演示对象,还尽量将动作放到了最慢。
只是这个“最慢”对杨子清来说依然有些太快了。
在杨子清的视角里,流云师叔祖只打了起手式,术法就一下子被发了出去,打在了妖兽的身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那土甲猪哀嚎一声,翻了个滚,当场昏死过去。
金箭术,锐金术,照顾杨子清的金灵根,流云这次选择的全是金系基础攻击法术。每一道术法都精准克制,毫不浪费灵力。
打了几只妖兽之后,流云本想看一下小丫头的反应,就发现小姑娘一直在努力做起手式,双手比划着记忆中的手势,眉头紧锁,额角沁出细汗,等了半天却没发出任何的攻击。
“你在做什么?”看了一会儿,流云忍不住问了出来,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为什么您只做了起手式,就能把攻击发出去,我却不行呢?”杨子清没正面回答,倒是将自己的疑问坦率地问了出来,眼神里满是困惑与求知。
流云沉默片刻,忽然轻笑了一声:“因为你没把整个术法完整地发出去啊。起手式只是引导,真正的术法要在心神与灵力合一的瞬间完成凝聚与释放。你现在只是‘形似’,还未‘神合’。”
他蹲下身,平视着她:“别急,基础术法没什么技巧,好好练习就是了。等你能做到心随意动、术随念出,自然就能跟我一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