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紫岚好笑地勾了勾唇，“这话我听过不知多少遍了，你以为紫秀是能被吓死的吗？”
管事神情一滞，嘴上仍喃喃道：“你不知道他有多可怕……”
“他？”方紫岚重复了一遍这个字，略一思索道：“你说的，该不会是荣安王的内侄吧？”
她此言存了试探之意，却不料惊得那管事直跳脚，“你休要胡言乱语！”
“看来是真的了。”方紫岚冷哼一声，“之前在公堂之上，我听夏侯将军说当年刘老将军带刘庸上莽山，见到了荣安王内侄藏在山中的别院时，我便隐约怀疑他是一号人物，奈何大家说来说去都是荣安王，我还以为他不过是中间做事的人罢了。”
她说着顿了一顿，“不过眼下我瞧你这反应，想来他是关键……”
“我什么都没说！”管事猛地摇头打断了方紫岚的话，她却并未理会，而是看向方紫桐，问道：“方二小姐，你可知荣安王的内侄是什么人？”
方紫桐微微蹙眉，“据我所知，荣安王的内侄有好几位，不知你们说的是哪一位？”
“那就请方二小姐挨个说来听听。”方紫岚晃了晃手腕，松了几分力道，“想来以我的直觉，多少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好。”方紫桐点了头，正要开口就被那管事抢先一步，“你们永远不会知道……”
“没有轮到你说话的时候就不要随便开口。”方紫岚随手扯了一截管事的衣袖塞到他口中，“你们荣安王府谁教的规矩，这都不清楚吗？”
管事呜呜咽咽，方紫岚朝孟庭扬递了个眼色，他便上前来接手，把管事绑了个结实。
方紫桐沉默了片刻，才道：“这管事说我们永远不会知道，或许是荣安王的内侄中最名不见经传的那位？”
“未必。”方紫岚靠在桌案旁，缓缓坐了下来，“作恶之人一贯善于伪装，越不可能反而越有可能。”
“什么意思？”开口的人是阿宛，方紫岚似笑非笑地迎上了她的视线，“若是平日走在街上遇到，世子夫人可会觉得我便是杀人如麻的紫秀？”
阿宛抿了抿唇没有说话，方紫桐了然道：“此言有理。不过……”
她没有说下去，方紫岚宽慰道：“方二小姐不必有顾虑，荣安王的内侄有谁，都做过些什么，即便我没有从你口中听说，也能从别处打听得来。走出鸿宾楼，我便当今日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我并非此意。”方紫桐摇了摇头，“荣安王妃虽然只有一位，但荣安王府姬妾不少，若想一一盘查，确实要费不少功夫。”
“或许有没有那么一两位，深得荣安王器重……”方紫岚边斟酌边道：“或是与荣安王不睦的？”
方紫桐没有说话，反倒是角落里的王慎发出了动静，见状孟庭扬走过去拿下他口中的布条，顺手给他解开了绳索。
“慎少爷若是知道些什么，不妨说出来。”方紫岚的目光落在王慎身上，凉薄道：“说不定我还能放你一条生路。”
不知为何，她的每一声“慎少爷”在王慎听来，除了冷嘲热讽，都有几分熟悉，再加之那位世子夫人便是阿宛，他心中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我们是不是曾经见过？”王慎定定地看着方紫岚，她没有说话，反倒是一旁的阿宛，欲言又止。
于是王慎又看向了阿宛，“这位世子夫人，我们曾经见过……”
“王慎，你是在拖延时间吗？”方紫岚寒声打断王慎的话，“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你不会……”王慎话音未落，方紫岚已闪身至他面前，扼住了他的喉咙，“我为何不会？与其眼睁睁地看着你任人摆布，成为一个杀人凶手，不如趁早断了你的野心。”
“我……不是……”王慎气若游丝，脸孔涨得通红，他本能地想要掰开方紫岚的手，却是徒劳无功。
“你的意思是，你没有强行掳走温然，也没有意图活埋他，更没有害他丢了性命？”方紫岚每说一句，声音就沉一分，被她捏在手中的王慎气息渐弱，快要再也说不出话来。
“够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万一温公子没事呢？”阿宛走了过去，抓住了方紫岚的手臂，“还有，难道你就不好奇床榻上躺着的那位是什么人吗？”
“总归不是我们要找的人。”方紫岚松了力道，逃出生天的王慎跌坐在地，大口地喘着粗气。
“你怎么知道……”王慎断断续续地开口，方紫岚冷哼一声，“知道什么，床榻上躺着的人不是温然吗？”
闻言方紫桐和孟庭扬也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床榻上的人，就听方紫岚道：“起初见他身上穿的是温然的衣裳，我便以为他就是温然。可适才管事被我控制以后，世子夫人也并未上前查看，我便猜到他不是温然。”
阿宛抿了抿唇，低声道：“他身上气味不对。”
“什么气味不对？”床榻上躺着的人缓缓坐起身，抬手掀开了幔帐，露出了真容。
“程之墨？”方紫岚把阿宛护在身后，听她道：“你身上有草药味不假，但不是我为温公子用的那味。”
“阿宛姑娘不仅医术高明，而且心思细密。”程之墨大笑出声，“难怪方大人这么宝贝你。”
方紫岚面如霜雪，程之墨却浑若无觉，“在场各位无一不知你的身份，你又何必遮掩？”
“王慎是你找来的？”方紫岚神情冷冽，程之墨点了头，“从他为方大人请万民愿之时，我便把他记下了。他这样的人，不该只做一个岌岌无名的商人。”
“那也不该成为你们明争暗抢的马前卒。”方紫岚双拳紧握，程之墨颇为玩味地看着她，“方大人，事到如今你不会还想保王慎吧，你莫不是真把自己当成东南之地的救世主了？”
“程之墨，我要什么，从一开始就说的很清楚了。”方紫岚眸光坚定，“你为虎作伥，那我便把你身后的虎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