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装饰奢华的房间内,数十颗晶石闪烁的耀眼光芒中,身披黑金相间睡袍的奥丁正坐在一张白玉制成的椅子上,他的手上拿着一支高脚玻璃杯,杯中盛着紫色的液体,在光芒下变成了妖异的颜色。
奥丁拧着眉头望着杯中晃动的酒,他在思考。
格日朗正躬身站在一旁,他就是刚刚将薛坏殴打一通的守卫。
当时格日朗丢下薛坏,拔腿就走。
薛坏的悍不畏死给他的身心带来巨大的冲击,他是带着寒意冲到了奥丁的房间。
平日里根本不敢直接闯进来,但格日朗已顾及不了那么多,他必须把当时的情况告诉奥丁。
如果可以,格日朗甚至还想求奥丁一件事。
奥丁摇晃了一下酒杯,然后将紫烟萝一饮而尽。
紫烟萝不愧为世间第一等好酒,一喝下肚,便有醇香从腹中升腾而起,回味到口腔。
呼……
细细品味半晌,奥丁满足的呼出一口气,道:“格日朗,你看守监狱多少年了?”
格日朗恭敬道:“十七年六个月又十八天!”
奥丁眯了眯眼,道:“很长的年头了,这些年你替我教训过多少奴隶?”
格日朗恭敬道:“大约三百个。”
奥丁道:“这些奴隶伤的最重的情况是什么?”
格日朗恭敬道:“有的失去了胳膊,有的断掉了腿,有的脸只有半张。”
奥丁嘿笑一声道:“你看,你出手又狠又重,这次为什么满脸惧意?”
格日朗神色复杂,道:“这个人跟那些人不同,那些人骨头轻贱又怕死,揍他们一顿就乖乖听话,但这个人对自己又狠又不要命。”
“棍棒落在他身上,他也痛,但他愣是不叫嚷,不求饶,越是这样,我便越想打服他,哪怕是快要把他打死了,他仍是一副怒视的样子。”
说到这里,格日朗抬头看了奥丁一眼,又低下头去,恭敬道:“尊贵的奥丁大人,格日朗心里已有些……有些恐惧他,请求奥丁大人把我调去守护修罗决斗场!”
奥丁轻咳一声,道:“你应该明白一件事。”
奥丁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喜怒,但格日朗一听,脸色苍白,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奥丁冷冷道:“作为我手下的人,你该恐惧的人只能有一个,那就是我奥丁,而不是一个新来的奴隶!”
格日朗身体颤抖,脑海里薛坏的那丝邪异的微笑一闪而过,他颤抖的更加剧烈,道:“格日朗对……对不起大人,我不配……成为一个……护卫!”
话音刚落,跪着的格日朗突然冲向那些散发着亮光的晶石。
噗嗤——
晶石坚硬,将冲撞而来的格日朗胸膛刺穿,鲜血从创口处喷涌而出,把那光芒晕染出凄迷的颜色。
格日朗张着嘴,嘴角也有鲜血流出,感觉到生命正在流逝,他的眼前似出现了邪笑着的薛坏,他尽力扯出一丝微笑,挣扎着道:“原来……原来死……并不可怕,就……就是很痛……”
然后格日朗头一歪,彻底死去。
奥丁皱眉看着格日朗赴死,他本就是要格日朗去死的。
现在格日朗已经死了,奥丁心里却凝起了一个结。
那个人真的有这么可怕?
竟能让格日朗临死都不能释怀。
“我倒要看看你是否真这么可怕。”
奥丁呢喃着,对于要给薛坏安排怎样一场角斗,已经有了丝眉目。
……
……
奴隶们呆在自由之地的时间只有三个小时,这次也不例外。
三个小时一到,便有守卫过来催赶。
这个守卫一边催赶,一边望了薛坏一眼。
只这一眼,薛坏就看出了这已不是先前那个守卫了。
他当然不知道那个守卫已经因为恐惧他而自杀了。
再看了一眼孔洞中那些稀疏了不少的星光,薛坏扭过头看着那个守卫,道:“我该怎么回去?”
他现在满身血污,肩膀,屁股,大腿近乎皮开肉绽,看起来异常凄惨。
守卫没有接话,走了过来。
他看了一眼薛坏的伤势,将薛坏扶起就走。
薛坏这次没有再激怒守卫,他确实已受了太重的伤,必须要修养。
一路直到将薛坏送进格子间,守卫关下闸门走出监狱后才长长呼吸了一口。
格日朗的死他已经知道了,是他帮奥丁清理的那间房,他虽然不知道格日朗为什么要自杀,但直觉告诉他一定跟这个年轻人有关。
所以这一路上他尽力把呼吸放缓。
……
格子间内,薛坏没有耽误时间,闸门一落下,他立即盘腿坐着,主动引导眉心处的暖流在伤痛处游走。
约莫数个时辰过后,他身体上的伤口已开始结痂,疼痛感也减轻了。
他就不再引导暖流流往伤痛处,而是按照无瑕神诀一境的行功路线运行起来。
这一次,他明显感觉自己的皮肤有了丝变化,好像更坚实了一些。
这让薛坏内心微喜,继续行功。
一天后,守卫来发放食物,是一种黑黑的面制馒头。
咬在口中只觉又干又硬,让人难以下咽。
还有一杯闻起来很酸的液体,一喝下去便又酸又苦又涩。
这哪里是人吃的东西?
但薛坏别无选择,强忍着恶心一点点吃完,薛坏又继续行功。
两天后。
寂静的监狱内突然响起一道厌恶的声音。
“什么东西?怎么这么臭?”
“我也闻到了,妈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怕是比卢比亚老头拉出来的还要臭十倍!”又一道声音响起。
卢比亚就是灰发老头,闻言他捏着鼻子哼道:“放屁,老子拉出来的是香的,不过这个是真臭。”
安东尼弱弱的声音响起:“我这里更严重,这味儿好像是从薛坏的格子间内传出来的。”
“薛坏?”
有人惊异:“算算时间,又是三天了吧?”
“是的,三天了,他的格子间没有一点动静。”
“妈的,他不会死了吧?”
“难道……难道这是尸体散发出的味道?”
安东尼一惊,拍着闸门叫喊:“薛坏?薛坏?”
格子间内,薛坏正捏着鼻子看着身上的那些密密麻麻的黑色莫名物质。
这些黑色物质黏黏的,像是贴在皮肤上,散发着可怕的臭味。
监狱内本就有股恶臭,但这东西一出现,便直接压下了恶臭。
薛坏首当其冲,更是差点被臭晕过去。
虽然强忍着很辛苦,薛坏的眼中却闪过一丝异色。
这些黑色物质是来自他的体内。
这三天,暖流不只擦着皮肤,还渗透进经脉,血骨,这才有了这些黑色物质。
以薛坏的猜想,这些黑色物质应该就是体内的杂质,无瑕神诀一境的行功路线就是为了排出这些杂质。
杂质一经排出,薛坏感觉到身体都有些轻盈了起来。
这是好事,只是这杂质的味道实在是太冲了。
不只奴隶们受不了,薛坏自己也快遭不住了。
本来今天又是可以去自由之地呼吸的时间,奴隶们欢腾的心已因为这味道而淡了下去。
整个监狱内都充满了这股味道。
咚——
呕——
沉重的铁门刚开启,守卫直接给臭吐了,又咚的一声关闭铁门。
没过多久,铁门再次开启,十几个守卫屏住呼吸送来数十桶水。
为首的守卫扯着嗓子吼道:“你们这些该死的杂碎,赶紧把各自的房间清洗下,真是臭死了。”
话音一落,打开格子间的闸门便飞逃而去。
薛坏是第一个冲出格子间的,尽管装的又瘸又拐,但他的速度还是很快。
提起两桶水就跑回格子间,然后哗哗的水声便响起。
刚走出格子间的奴隶们亲眼目睹这一切,这让他们有片刻的呆愣。
“薛坏你没死?”
安东尼惊呼,嚎叫一声,冲向水桶,其他的奴隶反应过来,也纷纷前去取水。
这可是清水!
真正的清水!
奴隶们提着水桶回到格子间,第一件事就是把头浸泡进去大灌了起来。
本是寡淡的清水却让他们觉得香甜可口。
一直到干瘪的肚子鼓胀的实在喝不下了,奴隶们立刻脱下衣服擦洗身体。
天知道他们有多久没有洗过澡了。
“*#&##&……”
奴隶们一边清洗一边哼着摸不清旋律的怪味儿小调。
等到身体擦洗完毕,又把破烂衣裤搓了一遍,拧干穿上后才开始清洗起格子间来。
一个时辰后,守卫回到监狱,那股巨臭味道已经没了,就连平日里的恶臭都减小了不少。
“弄得还不错。”
守卫情不自禁赞叹一声,道:“赶紧滚去你们最爱的自由之地。”
哦吼——
奴隶们欢呼,飞奔向自由之地。
薛坏是最后走的,当他一瘸一拐地来到自由之地时,一众奴隶正惊喜地看着他。
薛坏精赤着上身,愣愣鼓起的肌肉上有许多结痂的伤痕,看起来威猛的同时又有些可怖。
看着薛坏那八块耀眼的腹肌,奴隶们眼睛发光,都是不由自主地猛吞口水。
与之相比,奴隶们的皮包骨身材显得异常刺眼。
薛坏不管这些艳羡的目光,走到中央躺了下去。
这次没有星光从孔洞中洒落,只有黑暗。
“外面现在一定是个漆黑的夜晚。”薛坏道。
卢比亚老头走了过来道:“薛坏,多谢你!”
薛坏摇了摇头,知道卢比亚在感谢什么。
不只是卢比亚,安东尼和那些奴隶都是一脸感激地望着薛坏。
不过,他们的目光除了感谢外,还带有一丝疑惑。
卢比亚抓了抓灰白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薛坏,你到底做了什么会散发出那股……那股怪味儿。”
薛坏坐了起来,冲卢比亚招了招手。
这干瘦的老头立即弓下身子。
“哈哈哈——”
其他奴隶们看着薛坏附在卢比亚耳畔也不知说了一句什么,卢比亚竟兴奋的大笑起来。
再看薛坏一副不想再说的样子,奴隶们更加好奇,纷纷缠着卢比亚。
但卢比亚一直兴奋着就是不说,这让一伙儿奴隶们干瞪着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