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思片刻,李槿言起身去了柜台,不久拿了几片钥匙丢在桌上,道:“看他们刚刚那架势,势必是要在这里住几日,既然他们不简单,倒不如从他们先开始查起,或许会有什么新的线索。”
“嗯。”两人齐齐应道。
小二将东西端上来,三人都未吃,就上楼去了,陈泽先去打探了一番,后知那伙人在二楼,一共六间房,每间房里大概有两至三人,这个他也是问的掌柜的。人还挺多的,而他们在三楼,加上只有他们三个人,若是发生什么事情,自己与李槿言倒不是问题,带上璃玔难免有些麻烦。
刚刚陈泽下去时,还听见今夜亥时他们都会去他们头那个厢房,看来是要有所作为。那带头一人的厢房正好就在璃玔房间正下头。
与此同时,璃玔已经到了二楼,正静静的蹲在带头人的房间门口,里面传出纷纷嚷嚷的声音,不大听得清,外面人流甚多,璃玔蹲一会儿又起身,装作什么事都没有,蹲一会儿又起身,次数重复过多,导致她的膝盖有些承受不住。
“唉,干嘛的呀?”一个身形大块的人从身后叫到璃玔。
璃玔缓缓转过头去,目光落在他的着装上,一身蒙住全身,只露个鼻孔跟眼睛的,除了他们还有谁,这不就是今日在柜台与那些可疑人一伙的吗?
璃玔下意识起身,拍了拍裙角,故作镇定道:“那……那个大哥我……我刚刚路过这的时候,一个东西落在这里了,这不在找嘛。”说完手放在后面,将手上的右手腕上的手链滑落在地上,慢慢的往后退,像是踩着什么东西一样,看了一眼地上,然后大叫道:“唉,这不就是我要找的嘛!终于找到了,我这就走,这就走。”
说完从地上捡起手链,就要大不离开。
那人看着璃玔自导自演,从腰间拿出一把中长刀,大喊道:“站住。”
璃玔感觉到不妙,右眼皮跳个不停,冷汗从额间滑落到鬓角处。慢慢将身子转过去,正好对上大块头的那双眼,那双已经起了杀意的眼,他抬起手,抓着刀就要向自己砍来。
璃玔下意识的跑,那大块头往后追,驿站很多人看见大块头背着刀,纷纷躲开,有些还被绊倒,骂骂咧咧,整个驿站里,起了很大动静。
璃玔从二楼跑到了一楼,大块头在后面穷追不舍,按理说他这莽劲跑不了这么久啊!到现在还在追璃玔,下面的人流比上面的多,障碍也比上面多,眼看着大块头就要追上璃玔了,璃玔将一桌子掀起来,挡住了大块头的路,俩人间隔开来,璃玔接着围着整个大堂跑。
李槿言与陈泽在三楼目睹着下面的一切,陈泽看着下面的璃玔,手中的剑握紧了握,又巡视了一遍李槿言的脸色,感觉没什么异常,这才问道:“将军,我们要不要下去帮帮楚姑娘?”
李槿言轻抿了一下唇瓣,不语,眉头微皱,只觉得这个女人真的多事,不在自己的房间里好好待着,跑到下面去惹事。
眼看着大块头追上璃玔,那刀就要朝她砍去,李槿言的手中不知从哪多出了两块石子,朝大块头那里丢去,正中大块头的手,心许过于疼痛,大块头手中的刀一下子跌落在地上。
璃玔本来准备好要将手中的银针丢过去了,恍惚一下见大块头的刀突然掉落在地,声音十分清脆,人也跪在地上嗷嗷大叫。
她想都没想看向三楼,只见李槿言一副看白痴的样子看着自己,心许是觉得自己太没用了吧!
如此大的动静,二楼那群人不可能不知道,踱门而出,可是知道又如何,事已至此,李槿言与陈泽二人早就到了二楼,那群人正想跑,都被陈泽一一打趴下,撵到了李槿言面前。不得不说,陈泽的功夫着实了得。
璃玔心想,早这样一网打尽不就好了吗?之前还浪费如此多的时间。
大堂内,早已让出了一块空地来,此驿站乃是西境人的地盘,他们在这动手难免不大好,可是动都动了,大多西境人不愿惹事,都不敢做声。
陈泽不知从哪找来了一根长绳,将那群人的手给绑上,连成一串,将他们拉到门外去,此情此景十分壮观,却惹人非议。
“你们抓我们做甚?”后者慢慢晃过神来,却已经被牵着绳了,想要挣脱,却是徒劳无获,陈泽瞪了他们一眼,淡淡道:“都给我老实点。”
即使语气很轻,但十分有震慑力,大多数人都已经闭嘴,唯有那个带头的人还在叫喊。陈泽不愧是跟在李槿言身边的人,行事作风都差不多。
西境带头人道:“你们是大京人吧?大京与西境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你们今日这是想要破了大京的规矩吗?”
李槿言:“大京何时有这条规矩不能抓人了,自古以来,恶人不分国家,我不过抓的罪人,这不算破规矩,况且还没这规矩。”
带头人:“我们何罪之有?就算我们有罪,自然也应该由西境处置,何时有让大京处置的道理?”
“祸害我国国人,你说何罪之有?”
李槿言话落,那带头人显然慌张了起来,像是明白李槿言在说什么,支支吾吾道:“血蛊又不是我们放的,我们没罪。”
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心想蠢的死,果然中招了,道:“我还没说是什么呢。”
那人得知自己被坑了,瞬时激动了起来,对着李槿言大叫:“你卑鄙。”
李槿言不以为然,反轻笑了一声,充满嘲讽。陈泽一脚踹在带头人后膝上,一下子将那人给踹跪下,绳子将他与其他人连在一起,连着那些人也一起摔在了地上,看着他们道:“有什么话,到了大京,与大京官府说吧!”
也不管他们是否还在地上,直接用力将绳子向上拔起,那群人受不住绳子勒住的疼痛,自然也都站了起来,此事看出,陈泽是个及其护住的人,刚刚那人不过说了李槿言一句卑鄙,就直接被踹倒在地,那要是日后自己惹了李槿言,岂不更惨?
咽了咽口水,默默的跟在后面。
呈州城内,也不知哪走露了风声,呈州百姓纷纷围了上来,后续官员整治,让百姓们在大街上站了两排,给他们让出了一条路来,璃玔见大多人手中提着一个篮子,篮子里面有许多的烂菜叶等。不用想都明白了这些人要做什么,默默的往李槿言与陈泽中间走。
抬头又见李槿言脸色不大好看,整个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又看看陈泽,亦是如此。按理说抓到放血蛊的人应该高兴才是,这俩人看上去不但不大高兴,反倒面有愠色。
刚想说句话缓解一下气氛的尴尬,突然铺天盖地的菜叶子朝他们身后丢去,场面一度失去控制,官兵们拦都拦不住,可见是有多恨这些下血蛊的人。换位思考确实如此,血蛊差点让整个城沦陷,怎能不恨?
不远的前方,呈州地方官刘琛正候在那儿,见李槿言他们来了,忙忙上前,身后的官兵接过陈泽手中的人儿,刘琛笑道:“今日李将军可是又立功一件啊!刘某早已在府中设下宴席,还望将军赏脸挪步寒舍。”
“刘县令客气了,那李某就恭敬不如从命。”
正想随李槿言他们一同去县令府中用膳,刚走没几步,璃玔被一道熟悉的声音叫住了,她回头望去,见谷主和小七被挤在人群中。趁官兵不注意时,小七从他们拦住的缝隙中挤了出来,飞快的跑到璃玔面前。
“我跟他们认识,真的认识。”谷主还在跟那官兵解释,那官兵不肯松口,直至璃玔上前解释了一番,这才给谷主开了一条道。
璃玔问道:“师父,小七你们怎么来了?”
谷主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物,道:“自然是来带你回去的,你知道我们楠医谷向来不与官府勾搭,此次事情就算我们理亏,既然呈州瘟疫一事已经落幕,那我们自然得回楠医谷才是。”
“那师叔呢?”璃玔本能反应的问道,突然想起来,师叔身份也已经暴露了,他莫不成也要跟他们一起回楠医谷?
可师叔向来散淡,怎么可能愿意跟他们回楠医谷,可若是不回去,那他又能去哪儿?要知道当年敛山师叔离开楠医谷时有多果断,丝毫不带犹豫。
“你师叔这段时日自然也是跟我们一起回去,他身份已经暴露了,只能先随我们回去。”
璃玔:“师叔会愿意?”
谷主:“可由不得他,就算他再不愿,也得等风头过了再说。”
璃玔点点头,话确实如此,她看了看李槿言,刚想上前与他道别,却被谷主给拦在了身后,璃玔有些疑惑的看向谷主。却见谷主上前,走到李槿言面前,双手抱掌前推,身子磬折,起身道:“李将军,这两日爱徒给您添麻烦了,还望见谅,我们马上便要回去了,特来与李将军道别。”
李槿言看了看璃玔,脸上表情淡然一些,却也读不出喜悦哀乐,接着道:“楠谷主客气了,楚姑娘可并未添麻烦,只是为何你们这么急切要走?可是哪招待不周?”
“并不是,倒是招待的太好了,让老夫有些不胜惶恐。”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个聪明人都能听出来,大概就是受不住李槿言这样的“招待”。
李槿言笑了笑,言道:“谷主说笑了,既然谷主已经吾意已决,那小辈也没有强求的意思,望一路顺风,后会有期。”
谷主没有再回李槿言的话,拽着璃玔与小七的衣袖越过他们,一刹那,感觉眼底暗了下来,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璃玔不由的回头望去,发现李槿言也正望着她,她笑了笑,却是三步一回头。
就这样,那抹紫色渐渐消失在了李槿言的眼帘中。
“将军,我们走吧!”陈泽道,李槿言这才随刘琛他们去也。
皇宫浩荡,朱红色的城墙,金黄色的墙沿,宫门口两头雄狮,城门高大壮观,让人一眼望十分养眼。
凤仪宫,从门口入,西面一座假山,假山下一池塘,池塘内数条小鱼,两名身着粉色宫服的人在池子里撒着鱼食。东面一条走廊,走廊尽头种着些许梨树,梨树上此时正是繁茂之季,白星点点,犹如仙境。再看中间,一座豪华的宫殿,殿内皆是由琉璃塑造,从屋檐到柱子。桌椅板凳则是由及其珍贵的金丝楠木所造,奢华而又不失大气。
从正殿门口一直到殿内,排排宫女跪在地上,双手抵着地,头磕在手上,一动也不敢动。突然殿内传来阵阵玻璃破碎的声音,不少宫女身体一颤,却依旧不敢动。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竟然这点事也办不好,要他们有何用?”说完拿起桌上的琉璃杯便朝一个宫女砸去,正中宫女的脑门,琉璃杯破碎,宫女的额头也被划破了一道口子,鲜血从额头一路直流鼻尖。
那个被砸的宫女身体在不动颤抖,拼命的磕头,哪还顾得上头上那道口子,带着哭腔道,“皇后娘娘息怒,皇后娘娘息怒。”
细看皇后,雍容华贵,黄色绣着金色凤凰的碧霞罗,低垂鬓发斜插镶嵌紫玉步摇。再看那面上,宛如芙蓉,眉如柳,一双入桃花一般妩媚的眼,勾人心弦,好一个绝美女子。
只是此刻怒气在脸上停留,多了几分冷艳,却丝毫不减面上的容颜。
“是什么惹皇后娘娘生气了啊?”突然门口传来一道声音,皇后的眼眸柔和了几分,从台阶上下来,恭敬道,“舅舅,你来了。”
进来的是一个天命左右的男人,满脸笑容,却让人寒颤,说不上来的味道,一道道如车轮压过的痕迹,让他有些许沧桑。
“若是老夫还不来,怎么替皇后娘娘排忧解难呢?”
故意将“排忧解难”几个字加重,听他这话,想必知道发生什么了。
此人乃是大京的宰相,只是这个宰相不同以往,他来自于西境,当年随皇后一同入的大京,这些年来也一直在辅佐皇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