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鱼进摸到宿舍门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剧痛之后涌上身体的只剩无力。
手机班级群里发布的通知是,晚上六点半讲座开始,不知道会持续多久,想到可能要在礼堂里坐一两个小时甚至更长时间,她不禁有些头痛。
里大每一栋宿舍楼都带有专门的前台,前台有一位阿姨,负责早晚开门,白小鱼进门的时候朝阿姨礼貌笑笑,喊了声:“阿姨好。”
阿姨是个中等身形的中年女人,约莫五十来岁,羊毛卷棕色中长发好像是阿姨的标配,阿姨声音清爽,说话带着板板正正的里州调调:“你好。”
大厅进去左右分别都有楼梯上去,这栋楼里住的都是新生,上上下下人很多。
走到三二零门口,门没关,入目是约五十平米的狭长空间,进门右手边是洗手台,左手边是小小的卫生间。
白小鱼推门环顾一圈,好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卫生间里花洒热水器都是早就安装好的,再往前走是四张上床下桌设计的连体床,白小鱼的名字就挂在靠阳台左侧的床边。
另外四张床都已经铺好,看着平整干净只容得下一人的小床,白小鱼不禁弯了嘴角,不知道李昭阳和苏明朗是怎么进的女生宿舍铺床,而后她脑海里闪过李昭阳和苏明朗两个高高大大的男人,趴在狭小的单人床床上整理被单的样子,笑意愈发深了。
走到阳台上,阳台和宿舍由一扇两开式透明折叠门隔开,长约四米,宽两米,地面已经被打扫干净,阳台上摆放着一盘绿意盎然的文竹,和几株还没开花像是栀子花的盆栽。
对面是男声宿舍的阳台,偶有小男生把鞋子拿到阳台上,看见对面站着的女孩,羞的往寝室里钻。
这一届小孩应该大多是十八九岁,因为小鱼三岁那年,白真跟着叶正兴回宿城呆了三年,她只上了半年幼儿园就上了一年级,回到里州之后,一直比同级的孩子们小两岁。
休学两年,年龄差距倒是拉近了。
她笑笑,反身走回宿舍,顺着两张书桌之间的爬梯爬上床,躺着休息,做下了身体稍微舒服一点再去取行李的决定。
白日梦长,她本来就生的瘦,躺在床上再放下蚊帐,整个人缩在被子里,人不动的话察觉不到人的存在。
她这一觉睡得不算踏实,半梦半醒,有些让人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小鱼,吃药了。”
苏明朗自黑暗中走来,拿着棒棒糖递给她:“呐,吃了药,就可以吃糖了哦。”
“我不要吃,”
小女孩嘟着嘴,声音发嗲:“苏明朗,你替我吃药,我替你写作业好不好?”
白小鱼从小就被夸聪慧,八个月会走,一岁会说话,兴许是上学上的早被迫长大,四岁学画画,一路走来,十四岁以前,真真是应了平安顺遂那句话。
“嗯,”
梦境中的苏明朗思索了一阵,而后点了点头:“好吧,我帮你吃药,不过不用你帮我写作业,我是哥哥,哥哥要照顾妹妹!”
男孩面色坚决,为了表示自己的态度还拍了拍胸脯,小女孩笑着看着白净秀气的小男孩捧着发苦的药一饮而尽。
苏明朗还在喝着药,忽的强光乍现,她再勉强睁眼,面前只有一间四面纯白的房间,房间里几乎只有一张床,她看见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的小姑娘从床上半坐起身子,目光空洞地望着她,而后动作极缓慢地掀开被子,目不斜视地走到窗台边,打开窗子,望向窗外。
定定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女孩转头看了她一眼,笨拙地爬上窗台,没有任何姿势准备地向窗外倒去。
白小鱼站在原地,喉咙发紧,她张了张嘴,想喊她,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在她思绪凝固,几乎被悲伤填满的时候,病房的门被打开,少年时期的李昭阳冲进房间,趴在窗台上往下看了一眼,而后快速跑出房间,消失在她能看见的空间。
白小鱼整个身子软了下来,倒在地上,眼皮变得异常沉重,她挣扎着睁开,感受到自己的身子在坠落,目光偏转,在另一扇窗台,眉目俊秀带着戾气的少年正往窗外望。
少年的眉眼,
格外熟悉。
白小鱼看着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坠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