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鱼清醒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情了。
身上冷汗褪去,她忍不住打了个激灵,陆笙以为她要倒,忙伸出双臂微微躬身从身后托住她,白小鱼疑惑仰头往后看,两人一上一下,四目相对。
陆笙先是一惊,而后狭长的桃花眼眼带笑意,戏谑道:“醒了?”
白小鱼还懵着,听见他的声音清醒过来,呵呵干笑两声,坐正身子,回头道:“怎么又是你啊?”
她到这里不过三四天,就和陆笙遇见了三次。
这概率,实属有缘了。
腹部还隐隐胀痛,但已经是可以忍受的程度,药柜里坐着的莫白眼神飘过来:“你醒了?”
白小鱼这才注意到屋子里的第三个人,后知后觉地打量四周的环境,莫白轻笑:“看来是个对人比较依恋的人,在陌生的地方醒来第一眼只看得到自己认识的人。”
白小鱼听着莫白坐在那里,惯性般张口分析一个陌生人的性格,看着带着金框眼睛的斯文男人反应过来之后不好意思地笑笑,从柜台后走出来,把眼镜往上推了推,声音温润轻柔,朝她伸出手:“你好啊小妹妹,我叫莫白,是这里的医生。”
白小鱼愣愣地握上去:“你好,我叫白小鱼。”
“老套。”
陆笙在身后不动声色地评判。
莫白有轻微的社交障碍,和人交往看眼缘,陆笙有时和他聊天后总结出来,他的情况是某种程度上的精神洁癖,不过是做不到和常人一样和不愿意搭理的人阿谀奉承罢了。
“我们第一次见面也很老套。”
莫白无所谓地耸耸肩,拿出医生的态度,转而对白小鱼笑道:“小妹妹,你宫寒有点严重啊,要调养调养,现在偶尔晕倒事小,以后生育遇到问题事大。”
“额,”
虽然知道了对面的斯文男人是医生,但是第一次见面而且不是她主动来问诊,提到这个问题有些许尴尬,她勉强笑笑,应付着:“我知道了,谢谢。”
“嗯,你是今年的新生吗?”
莫白拿她喝药的杯子又倒了杯温水来递到她手里,坐在茶几对面的沙发上,开始和她唠起家常。
“算是吧。”
水杯是浅蓝色厚底陶瓷水杯,里面水还冒着热气,握在手上的温度刚刚好,她有一下没一下地吹着热水,漫不经心回答着。
“哦——哪个学院的?”
“艺术学院。”
她回答言简意赅,莫白却不知为何问的兴起:“艺术学院啊?阿笙也是艺术学院的,”
莫白话头指向陆笙,陆笙见白小鱼投过目光,微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在听。
“不过阿笙应该比你虚长几岁,他现在是教师。”
莫白自顾自介绍着。
“嗯,我知道。”
白小鱼又吹了吹热水,不顾入喉微烫将水一饮而尽,歉意笑笑:“谢谢你们今天捡我回来,我还要去看宿舍,先回去了。”
“哎?”
她话说完,以极快的速度起身,一阵晕眩袭来,恍惚中手顺势搭在了陆笙身上。
“抱歉,”
她低头说完,快步往外走去。
莫白走到陆笙身边,右胳膊搭在他肩上,叹道:“阿笙啊,你说我们又不是什么牛鬼蛇神,这妹妹怎么走的那么快。”
“现在又没有社交障碍了?”
陆笙反问他。
“小妹妹长的太可爱,忍不住逗逗。”
莫白拍拍手:“得了,该干嘛干嘛去,你晚上不是还有个讲座?”
“嗯,”
“机票改明天?”
“嗯,”
“得,那我一会儿改,现在校医院忙,我得赶紧跑,免得拉我去做苦力。”
莫白说着,当下掏出手机开始一边看机票,一边摇摇头吐槽:“你看,临时改机票不仅费事,还费钱,真的是。”
陆笙随手拿了白小鱼摆在桌子上的杯子,和莫白告别:“我先走了,杯子帮你扔掉。”
“嗯,机票改好了信息发你。”
陆笙“嗯”了一声当做回音。
他这几年,少有几个交心的朋友,赵致山算一个,但他的心思大多在事业和工作室的生意安排上,莫白算一个。
两个人,一个是工作上的伙伴,一个是生活上的朋友。
有时候和莫白吃过晚饭走回宿舍的路上,他也偶尔想过,往后余生,就这样过,也挺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