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没有吾悠,如果你不想称呼我为一的话,也可以叫我的另一个名字,魍魉。”
一年前。
在穆王和吾悠的协助下,守鹤将两只怪物封印了起来,一只来自地狱,一只来自人心。
对于外界来说,封印,意味着事件的结束;但对于封印内的三者来说,一切才刚刚开始。
封印压制了吾悠的伤势,给吾悠争取了足够的时间去杀死这两只怪物。但事情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一具身体,三方分立,纵使身处自己身体之内,还有碎片加持,吾悠依旧没有绝对的优势。他无法快速地将他们杀死,而且一旦出现,就会被双方围攻,而他只能借助碎片的能力仓惶逃窜。所以,先对付谁,便成了吾悠需要思考的问题。
来自地狱的怪物确实强大,但它由一个个分散的灵魂构成,以他开刀是个不错的选择。
吾悠一个个地猎杀着他们,同时也通过从碎片中学到的方法壮大着自我,估计过不了多久,他就能将两只怪物全杀掉。
我也察觉到了这一点,继续下去,吾悠的力量就会远远超过我,我必须主动出击!
我找上了他,决定一战分生死。
我落入了下风,我期待着那群家伙会来帮我,可是,他们的到来,总在下一刻。真是懦弱、愚蠢,这就被杀怕了吗?还是以为吾悠会放过他们?
我当时很愤怒,觉得他们是一群猪队友。但我错了,他们根本就不是我的队友,我们一直都是敌人。
他们来了,偷袭了吾悠,将他赶出了自己的身体,而吾悠离开时,也将我一起拉了出去。
我们两人都一阵恍惚,便出现在了一片虚无之中。
我趁机逃跑了,就我一个,是无法击败他的。
我探索着这里,希望能知道这是哪里,但一无所获。他追来了,我必须跑,一直跑。值得庆幸的是,我跑的要比他快很多。而且由于我的特殊构成,我能远远地感受到他的恶意,从而事先躲开,这也是我在他身体中时,依旧能与之缠斗的基础。
可是,他貌似也得到了什么能力,总能捕捉到我的所在,并不知疲惫地追过来。我只能继续跑,也正是这时候,我发现,这里没有边界,起码我没有遇到过,即便我一路以直线前行。
终于有一天,他放弃了,不再追逐,而是像发现了什么一样,向远处跑去,我也跟了上去,与他保持着距离。
他发现了不妥,便停在了原地。
我也停下,远远地望着他,试图看穿他的把戏。
慢慢地,他好像变得模糊了……
我没看错,他在逐渐失去自己的形状,变回一团不具备人格和意志的初始灵魂。
惊惧,爬上了我的脊背;兴奋,充斥了我的内心。我死死地盯着他,看着他逐渐变成一个莹白球体,被虚无吞噬。
他,终究是死了!
但当他死后,我才知道他发现了什么——无。
无,虚无,孤独,正在侵蚀我,不像被巫女封印,这里的特殊环境将这种侵蚀感无限放大,连我都无法抵御。
怪不得,他不再追逐,不再感知,而是选择面对这孤独,面对那因为感知不到我而快速加强的侵蚀,面对自我逐渐消散的恐怖,以及死亡。
他死了。
我也要死了。
一切,就这样结束了吗……
不,我要活下去!我要离开这里!
是他把我带到这里的,他一定知道这是哪里,他一定有办法出去。
我冲到他面前,将他撕扯成碎片,大口地吞食,查看着里面的记忆。
确实,他知道这是哪里,这是碎片的内部。但他不知道怎么离开,要不然他早就离开了,不是吗?
碎片,从未寄宿在他的身体上,而是和他的灵魂绑在了一起,灵魂脱离肉体,碎片也就随之脱离了,他也就没有了回归的办法,毕竟守鹤的封印可没有制造出让灵魂活动的空间。
那……我死定了。
不,我想活下去。
我试着掌控碎片,却屡次失败。我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掌控不了它,但我知道,吾悠能。而为了活下去,我做了件最疯狂的事——成为“吾悠”。
我改变了自己的形态,重塑了自己的人格,将自己打碎之后,重新拼凑……于是,便有了我,一。
一个既不是吾悠,也不是魍魉的事物。
我掌控了碎片,但是,这还不能解决问题。
在世界上,根本不存在完全割裂于他人的个体,每个人都是在与他人的关系中塑造而成的。
一个人,早晚会被虚无打败。
只有更多的人出现,才能解决这个问题。我参悟着碎片上显化的道,了解着世间的至理,将意志分割成一份一份的。
这片村庄的所有人,都是这么来的……除了我怀里这个小家伙。
大蛇丸给我准备了一个身体,他确实很契合我。但房间的主人已经在里面了,我不想闯进去抢夺,更何况我在碎片里活的很好,有他们陪着,我很开心。
但我被大蛇丸赶出来了,真没想到,他能得到碎片的承认,真是……
“该死!”
“所以,我不是吾悠,他已经死了。”一将卷宗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一只手搭在三岁孩童的身上,另一只手缓缓地拍打着,让他安稳地睡去。
我爱罗站在原地,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没想到,忙碌一年,等到的是这样一个结果。
“我不信!你说是魍魉吃掉了吾悠,为什么不是你找到办法,将魍魉吃掉了呢?”我爱罗抬起头,大步上前,与一对视,“不要以为编出个故事就能将我糊弄过去。如果你真的是魍魉,是一,那就杀了我。否则,我就将这里全部毁掉,看看你还能不能安稳地过下去。”
平和、宁静的氛围,被我爱罗撕了个粉碎,他的疯狂令一旁的守鹤心惊胆战。
一的一个分身就令他们束手无策,现在直面本体,他们真的有什么把握吗?
一看着我爱罗,久久不语,他在思考,在纠结,“把你赶出去,你大概在现实中把这里毁掉吧……我以为你会释怀的,没想到你是这种态度。邀你进来是我最大的失误。”
这是……不想杀了我爱罗吗?明明他那么看重自己现在的生活。
PS-1:哲学家桑德尔:“在人类社会,根本不存在完全割裂与他人的个体,每个人都是在与他人的关系中塑造而成的。”
魍魉也不例外,他在对人类的侵害中,在与吾悠的对抗中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而直面虚无时,这些意义消失,他的意志也就遭遇了危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