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沈知节的全面通缉令以最高优先级下发,机场、车站、高速路口瞬间布控,天罗地网撒向全市。然而,如同预料的那样,沈知节这只狡猾的“乌鸦”早已脱离了常规的交通网络。他的私人手机信号最后出现在城市边缘的一个废弃停车场,随后彻底消失。
他就像一滴水蒸发了。
审讯室内,那两名被捕的“幽灵”——西装男和司机,在得知沈知节暴露并潜逃后,心理防线似乎出现了一丝松动。他们的律师依旧在场,但眼神中多了几分不确定。
严雪亲自审讯那名西装男,将搜查到的、来自沈知节保险柜里的文件复印件,以及那张他把玩乌鸦打火机的照片,推到他面前。
“沈知节已经抛弃你们了。”严雪的声音平静却带着巨大的压力,“‘鸦巢暴露,请求归巢指令’——这是你们的人发出的最后信息。‘归巢’是什么意思?‘鸦巢’又在哪里?现在说出来,是你唯一的机会。”
西装男的目光扫过那些文件,尤其是“鸦巢”两个字,瞳孔微微收缩。他沉默了很久,久到律师都忍不住想开口时,他终于沙哑地说道:“……我不知道‘鸦巢’在哪里。我们只接受指令,从不问来源。‘归巢’……意味着最高等级的撤离和静默,所有联络切断,等待下一步指示。”
“谁给你们指示?怎么接受指令?”
“……不同的任务,不同的方式。有时是加密信息,有时是死信投递,有时……是公共广告牌的灯色变化。”西装男的交代,揭示了组织运作的极端谨慎和模块化,每个环节都像被切割开的黑箱,底层执行者几乎一无所知。
这条线,似乎又走到了死胡同。
与此同时,技术队全力破解从沈知节保险柜缴获的加密移动硬盘。硬盘的加密方式极其复杂,远超一般商业用途。
林洛洛和网安专家奋战了十几个小时,终于强行破开了一道缝隙。硬盘里没有具体的犯罪计划,却充满了更令人不安的内容:
·大量的心理学、行为学论文和分析报告,重点关注如何识别和诱导具有反社会人格、极高智商或特定偏执倾向的个体。
·详细的“味绝学会”成员档案,不仅有钱涛、朱振,还有更多人的深度心理侧写和“可利用性”评估。谢鼎的档案尤为详细,标注为“高风险高回报资产”。
·数份关于感官剥夺与刺激、神经药物控制的实验数据,来源不明,但数据精准得可怕。
·一个需要更高权限才能访问的加密子目录,命名为“雏鸦计划”。
这个硬盘,像一个“魔鬼培养皿”的操作手册,记录着沈知节或者说“导师”组织,如何系统地寻找、评估、诱导和“培育”潜在犯罪者的冷血过程。
“雏鸦计划……”吕木翰看着这个词,感到一阵寒意,“他们在筛选和培养新的‘谢鼎’?甚至可能……规模更大?”
这个可能性让所有人不寒而栗。
“必须打开这个子目录!”严雪下令。
然而,尝试多次强行访问后,硬盘触发了最后的自毁程序,所有数据在几秒钟内被彻底擦除,物理芯片过热熔毁。
对方连失败后的应对都计算得清清楚楚。
唯一的收获,是在数据彻底消失前,林洛洛拼死抢出来的一张模糊的图片碎片——那似乎是一张古老地图的一角,上面有一个模糊的徽记,像是一座扭曲的黑塔。
黑塔?
刘炜临死前的呓语——“塔顶镜子”——再次浮现在严雪脑海。
这两个意象之间,是否存在关联?
调查似乎又回到了原点,但又仿佛拨开了更深的迷雾。他们抓住了一个重要的“乌鸦”沈知节(虽然在逃),摧毁了一个食人魔,但面对的却是一个更加庞大、理念更加邪恶、运作更加精密的“鸦巢”组织。
“饕宴”案可以宣告结案,但所有人都知道,这远非结束。
结案报告会上,气氛凝重。上级肯定了破案结果,但对“导师”和“鸦巢”依然逍遥法外表示极度关切。
散会后,办公室里只剩下核心几人。
“沈知节会去哪里?他怎么能消失得这么彻底?”林洛洛忍不住问。
“他有庞大的资金和人脉网络,有无数种方法改头换面,偷渡出境。”林松涛沉声道,“或者……‘鸦巢’已经派人来接应他了。”
严雪没有说话,她走到白板前,看着上面留下的两个关键词:“鸦巢”、“黑塔”。
还有刘炜的那句:“乌鸦是眼睛。”
她感觉这些散落的碎片之间,一定存在着某种联系,只差最后一把钥匙。
就在这时,她的内部邮箱收到了一封来自物证保管科的新邮件提醒——关于从谢鼎处缴获的那把特制航天合金刀的最终成分分析报告。
她随手点开报告,目光扫过那些复杂的化学符号和数据对比表。
突然,她的目光死死定格在报告末尾的“微量元素溯源”一栏。
分析显示,刀刃上残留的极微量独特合金成分,与五年前某次航天器发射失败后,部分未完全烧毁的残骸溅落区的土壤样本中提取到的成分高度吻合。
而那个溅落区,位于西南边境的原始雨林深处,一个靠近边境线、三不管的混乱地带。
当地人称那片区域为——
“黑塔镇”。
严雪猛地抬起头,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我知道‘黑塔’在哪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