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京有两个神秘之地。
一个是城南荒山,另一个便是城东的丛林。
城南荒山这边除了漫山的珍奇药材,最为出名的便是夜间出没的野兽。
本来就是在山里安家的老虎棕熊什么的,经百姓互相间这么一传,最后变成了吃人的妖怪在山间游荡觅食,慢慢竟被神化了。
至于城东丛林,能说的可就多了。
城南能耕种的土地少,城东这边的更少,又在帝京最边缘,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有大片茂密的丛林和荒地,一般人都不会选择住在这里。只有那些遭了难,贫穷苦寒的人才会来这边,靠着基本上种不出来什么东西的土地勉强过活。
而至于这里的丛林,自先帝时期便有官兵在这里守着,是整个帝京的禁区。
百姓们对此说法很多。
有人说,这里面像城南荒山上一样,有凶恶的野兽,吃人的妖精,所以才不让进。
有人说,这里有旷世难寻的宝藏,所以皇上才命人看守。
也有人说,丛林里藏着的定然是南国的龙脉,为了不让歹人破坏,故而将其全面封禁。
等等传言,众说纷纭。
但可以肯定的是,丛林里有比城南荒山上那些更加罕见的草药。曾经就有外乡人无意闯入此地,见到珍贵的药材就采了些走,还因此发了一笔横财。
当然了,最后还是因为私闯禁地被官府抓走进了大牢。
姜榆走之前向老人家问了路,沿大路走到城东路程很远,老人家为她指了条偏僻的小道走。知她容易迷路,又强撑着为她画下地图,重复了好些遍该怎么走,确认她真的是记住了才放心。
乌云笼罩下的白日,昏暗异常。
姜榆驾马一路奔驰,一个时辰便到了地方。
她悄悄躲在一片草丛后观察情况。
一,二,三,四,五,六…
十二个带刀官兵分站把守入口,不远处,还有三支小队在巡逻。
看盔甲样式,腰间的佩刀,是御林军的人。
这什么地方要用御林军来把守?
看来要进去是有些困难了。
姜榆正在想如何才能混进去的方法,忽然听到了脚步声,便往草丛里缩了缩,隐藏起来。
一个兵丁走到这边,见没有人,便解了裤带,吹着口哨方便起来。
哗啦哗啦的流水声,还有飘散的味道让离他没有很远的姜榆已经要恶心吐了。
方便完了,兵丁提起裤子收拾好,脸上惬意的表情还没保持多久,转头就看到了一匹马。
今日没人骑马来此处,住在这里的百姓更不可能有马。
附近有人!
兵丁顿时心中警铃大作,抽出腰间佩刀,高声道:“谁?赶紧出来!”
周围寂静无声。
兵丁又问了一遍:“赶紧滚出来,不然可休怪军爷不客气!”
面前的草堆动了动。
兵丁以为人出来了,警惕稍微卸了些,转瞬间便有一黑影朝他冲来,下一瞬只觉耳边刮过一阵风,肩颈钝痛,眼前骤然一黑,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姜榆拍拍腿上的灰,表情相当嫌弃。
要不是看你还有点用,真想一巴掌扇死你!
尿尿不知道走远点。
姜榆两手拉着地上这位的肩膀,把人拖走。
没一会儿,“兵丁”从草丛里走出,跑着回了队伍。
——
丛林的另一个入口。
禁卫军正在尽全力搜查。
韩大人在指挥。
不远处,站着两个人。
一个白风氅戴兜帽,一个黑风氅戴兜帽,身姿挺拔。
白的是萧景渊,黑的是恒元帝。
自从几日前御书房一事后,恒元帝心中越发不安,多方叫人查探才得知帝京中究竟是何等乱象。传旨派大臣去处理后,他还是觉得不好,便以切磋棋艺为名宣渊王进宫小住几日,常常在养心殿一待就是一整天。
实则两人是在商讨此次之事。
萧景渊已然查出些眉目,但并未多说,只是先让恒元帝下令先封了城南荒山,而后便是等。
一直等到今日,二人乔装出宫,来了这儿。
恒元帝还是有些怀疑:“此处真的能找到行凶作乱者?”
“城南荒山已封,为了保命,他们只能来此。”
恒元帝了悟:“莫非……你叫朕封山,就是为了将他们逼到此地?”
萧景渊不时轻咳:“他们外貌与常人有异,脾气暴躁,无法安静隐匿在院落之中。为了保命,也为了行动方便,能让他们藏身的唯有两地。”
便是城南和城东了。
“可若是这些人不在此处又该如何?”
“自是更好,那便可以确定,的确有人在策划这件事,把人藏了起来。”
要真是如此,范围就缩小了很多。
恒元帝明白了他的意图。
他双手负于身后,盯着前方,在想些事情。
百姓们传言这城东丛林中有宝藏有野兽有龙脉才被封禁,其实不然。
真正禁止人进入的原因,其实是因为林中太过危险。
父皇在世时曾在打猎时误入此处,差点没回来。据他所说,这其中虽有世间极其少见的草药,可道路交错,毒物沼泽甚多,稍一不注意可能就会受伤甚至丧命。且树木高大,林中不透光,很难辨别方向。
父皇当时也只是误打误撞走了一段路,察觉危险便没再向前走。而丛林深处是什么样子,始终无人知晓。
以至于官兵搜查,也只能一点一点的小心进行。
为了百姓安全,父皇身体痊愈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下令封了此处,再不准人进入。
那些嫌犯,应当就是借着这些令百姓恐惧的传言,才敢放心的躲在此处。
“站住——”
“快回来——”
“危险——”
…
不远处搜查的官兵忽然变得吵闹起来。
恒元帝瞧着不对,吩咐身边的守卫:“去看看发生什么事。”
“是。”
很快,守卫带着一领将过来,领将单膝跪地,道:“禀皇上,王爷,不知是谁的兵,搜查的好好的,突然打晕了他身边的人,冲破了封禁线,往丛林里面跑了。打斗间遗留了此物。”
守卫呈给恒元帝。
是一对红色的耳环。
萧景渊本没在意,无意扫到恒元帝手上的耳环,视线一顿。
兜帽下的五官紧绷着,拿过耳环,手慢慢攥起,本就极白的皮肤因用力而没了血色。
不老实待在府上,竟是让她跑到了这里。
“把人给本王找回来!”
领将得令:“是。”
恒元帝察觉到他语气不对:“你认得那人?”
萧景渊手依旧攥的很紧,不知在想什么,心不在焉地回道:“家里刺猬跑了。”
恒元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