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夜已深,月光隐匿,星光暗淡。
青珑北边山脚下,有一座古老的五灵道观,在道观的最边缘处,有一座小小的茅草屋。
这是属于蓝珀自己的小茅屋,在这个时间点,屋内符文灯的光芒早已熄灭,但是小茅屋的主人依旧未眠,盘坐在坚硬冰冷的床上,心无旁骛修行着。
“丑的人早已躺下,帅的人却还在修行。”
这是蓝珀用来感动自己的座右铭。
虽然他五官端正,外表人畜无害,让人看起来很舒服,很顺眼,但是说实话,蓝珀和帅这个词搭在一起,确实有点勉强。
所以他自封为五灵道观道草,其实是缺乏说服力的,因为他靠的不是自己帅,而是其余两人不够帅。
能赢不是因为自己太强,而是对手太菜。
蓝珀终于从修行的状态中苏醒,已是半夜时分,道观其他人估计早已入睡,唯有他一直保持枯燥的修行,依旧是神清气爽。
“应该还能再修行一个小时。”
蓝珀在屋内走了一圈,合计着给自己再加一个钟,又重新盘坐在坚硬的床上,进入枯燥的修行状态。
……
蓝珀今年十二岁,来到这个世界已有近两年时间了。
原本他以为,他人生最后的记忆,应该就是昆仑山那个充满了神秘色彩的夜晚,却不想竟然还能苏醒。
最神奇的是,他回到了自己十岁的模样,还来到这样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这个世界和古中国非常相似,文字,服装,建筑……所有文化几乎和古中国一模一样,故此蓝珀能快速融入。
但还是有不同的地方。
这个世界,有真正的修仙文明。
蓝珀见过两三次修仙者飞过天空的痕迹,那是一道发着色彩的光芒,快速飞过天空,引起他无限的向往。
刚出现在这个世界时,蓝珀置身于一片山林之中,高大的林木参天,茂盛的枝叶遮天蔽日,一条条老藤从树上垂落,有鸟兽在枝叶间活跃,树下生长灌木花草。
风景很美,但是蓝珀却傻眼了,因为有不少植物动物,都是他从未见过的。
比如,树上的那些似松鼠的生物,有的长着两条尾巴,有的生了一对翅膀,而它们所攀爬的大树,叶子有的是九个角的……
重要的是,蓝珀的身体不再是大人的模样,而是一个孩童的身体特征,蓝珀快速寻到一个圆形的水潭,潭水清澈,水面如镜,映出了他的模样,蓝珀怔住了,因为那是他十岁的模样,一直烙印在记忆深处,此刻却倒映在水面上。
他以为自己在做梦,但这一切都是如此的真实。
水潭不大,一米方圆,靠着山壁,一道山泉贯穿水潭,蓝珀盯着水潭的映象看了很久,突然发现水潭底有一点绿芒,那绿芒很纯净、清新,就像刚长出的叶子一样嫩绿。
蓝珀心中好奇,蹲下来扒开水底的泥沙,想要一窥全貌。
一个手指大小的葫芦出现在蓝珀面前。
蓝珀捡起这枚小葫芦,忍不住惊叹,从触感上判断,这明明是一枚真正的葫芦,似乎刚从藤蔓上摘下来的,充满生机,却又晶莹剔透,精致而玲珑,看上去如一枚无暇的艺术品。
太好看了,蓝珀爱不释手。
蓝珀收好葫芦,寻找出路,欲走出这片莽莽森林。
走了没几步,蓝珀遇到了清云道长,五灵道观的现任观主,五灵道观史上最坑观主。
也很可能是五灵道观最后一任的观主。
清云道长年约四十,长须道袍宽袖,看起来有几分道家气质,他是出来采药的,然后就遇到了蓝珀。
在前一天晚上,道观的道童跑路了,于是,蓝珀成为五灵道观的一个道童。
虽然名义上是道童,但是清云道长一年来炼不了几炉丹,也不画符,他的言行其实很难和修道扯上关系,蓝珀终日只能砍柴挑水。
为了安抚蓝珀,在来到五灵道观的第二个月,清云道长传授给他五灵道观祖传备胎玄法《养气诀》。
之所以是祖传备胎玄法,是因为五灵道观的历史里,在蓝珀之前,《养气诀》根本无人修行。
无人修行不是因为这门修行法压箱底,多珍贵,而是根本无人愿意修炼它。
这是一门固本培元的修行法,如一杯白开水,平凡无味。
修行很枯燥,需要极大的毅力,蓝珀坚持了下来,每天一有时间他就修行。
在修行中,蓝珀发现,那枚小葫芦竟然是一件难以估量的宝物,只要在修行中携带小葫芦,他所汲取天地之间的‘气’,要精纯许多。
可以说,小葫芦就是‘气’的净化器。
小葫芦的存在,大大加速了蓝珀修行的过程。
蓝珀给小葫芦起了一个名字“青珑葫芦”。
……
这个夜晚,蓝珀修炼加了一个钟,当他即将修行完毕,突然,屋外传来了一声声响。
好像是有谁在蓝珀门前绊倒。
紧接着,一声痛苦的呻吟响了起来,听起来是个少年。
呻吟声只响了一下,立刻就停止了,似乎是怕人听见。
“好像是阳白枫的声音。”蓝珀听了出来,这是道观里硕果仅存的弟子阳白枫声音。
为什么是硕果仅存的弟子?
因为其他的弟子都跑路了。
这大半夜的,阳白枫怎么会绊倒在自家门前呢?
蓝珀从床上起来,黑暗中,他右手熟络地从桌上拿起一块圆形的物件,一边走着,手指捣鼓几下。
圆形物件有光芒闪动,仔细看,那些光芒凝成了一道符文的痕迹。
这就是符文灯,修仙文明的产物,是少数造福大众的修仙作品。
符文的光芒越来越明亮,几秒后,光芒自蓝珀右手发出,比蜡烛油灯更加明亮,照亮了小茅屋。
符文灯亮起,蓝珀已经走到门口,吱呀一声,打开了那扇脆弱的木门。
门外,一个少年保持着前进的动作,在蓝珀开门的这一刹那动作凝固了,就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
少年正是阳白枫。
蓝珀觉得阳白枫活像被抓奸的角色。
“师兄,大半夜的在干嘛呢?你摔倒了吗,有没有受伤?”
平日里,蓝珀以师兄称呼杨白枫。
“嘘!”
人形雕像阳白枫终于动了,他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上,示意蓝珀噤声。
“师兄只不过是出来赏月观星光罢了,不小心动静大了些,并没有摔倒。”
阳白枫一边小声说着,一边拍打道袍上的泥土,拍打的时候微微龇牙咧嘴,显然痛得不轻。
蓝珀抬头看看天,月黑风高,一粒星光都没有。
他善意问道:“师兄,你需要跌打药吗?”
“我怎么会需要药?”杨白枫心口不一地拒绝。
阳白枫紧紧盯着清云道长的房间,生怕那里亮起灯光,有人走出来。
蓝珀叹了一口气:“师兄,你也想跑路对吧。”
“口胡!”阳白枫训斥:“休要胡言,身为五灵道观的弟子,我可是要把一生都奉献给五灵道观,怎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我来的时候,五灵道观还有四位弟子,结果还不到两年时间,其余三位都半夜跑路了,师兄,这多正常啊。”
杨白枫终于改口:“师兄我半夜出行实在是有苦衷……实不相瞒,我有一个发小,他准备迎娶那指腹为婚的小姐为妻……我和发小情同手足,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要参加他的婚礼,不能缺席!”
“但是时间不多了,而我痴于修行,知道的太晚,没办法,只能星夜兼程,披星戴月了。”
阳白枫坚定地说道。
“那么,师兄你那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好看吗?”蓝珀问道。
“当然好看。”阳白枫说道,然后发现了话语的漏洞:“不是我的未婚妻,是我一个发小的未婚妻。”
“好了,时不待我,现在我出发还赶得及,告辞了蓝珀,日后有缘再见!”
阳白枫朝蓝珀告别,决然转身。
“师兄,你等一下!”蓝珀突然想起了什么,朝着阳白枫呼叫道。
“蓝珀,你不用再劝导我了!”阳白枫的步伐毫不停歇,背对着蓝珀伸起一只手,逐渐远去,背影高大。
可惜帅不过三秒,下一刻,阳白枫那伟岸的身影突然栽了下去,扑通一声,又掉进一个坑里。
“哎呦我#,谁*#没事干,在这里挖一个大坑!”
阳白枫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大坑中传了出来。
“唉,师兄,我刚刚叫你等一下,就是想告诉你那里有一个大坑。”蓝珀摇了摇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