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年（上）

　　一辆重卡车轰隆隆响着，帕南从车上跳下来，左右手各拎着一个箱子。

　　在路边等候多时的维克多与艾玛正要走上来，帕南摇头，示意他们停下来。

　　“师傅，给你看看我昨天刚好完成的机器人。”帕南松开左手的箱子，箱子落在地面，展开成一双机器人下身，右手的箱子摆在腰身上，展开成上半身。

　　“撤走路障！”帕南有些兴奋地命令道。

　　机器人走到路障边，它没有腰部，所以没有弯腰功能，手臂倒是可以伸长，手指的抓取功能实现良好，路障很快就被搬开了。

　　“运送材料！”帕南接着命令。

　　机器人来到重卡车后，提着一大筐金属牌与一大筐液体燃料运到帐篷出，第二趟扛着一台机器上了山，最后，机器人来到路边，没有再接收到命令的它乖巧地立正不动。

　　“师傅，送给你了，多指挥指挥，它就能慢慢适应更多指令了，你给他取个名字吧！”帕南笑着看向维克多。

　　维克多笑着问：“它有AI吗？”

　　“可不敢有，最多就是动作学习的能力。”帕南笑脸一下子垮下来。

　　重要的事情不是这个礼物，虽然维克多很喜欢，他也表达了满意之情。

　　“这位是M国来的艾玛研究员，有丰富的赛博精神病研究经验，我已经帮她弄好了许可，你先带她熟悉熟悉s市，然后帮她联系一下研究所。”

　　艾玛对帕南友好地问候。

　　她眼前这位年轻女孩从外表来看竟然一点机器改装的痕迹都没有，而且也是西方白人长相，但是说着一口流利的Z文。

　　帕南对艾玛同样致以友好的问候，在她心目中，研究赛博精神病的人仿佛就是这个世界的救世主。

　　“好了，从这里到s市内还要一两个小时呢，你们快去吧。”维克多开始赶人了。

　　等到卡车消失在视野之中，维克多转身看着这个机器人。

　　机器人站直，小脑袋微微低垂，显得很乖巧。

　　维克多拿出一块芯片，找了找机器人身上的插槽，是在后脑勺处一块移动板的后面。

　　维克多犹豫了一番，还是将那片芯片插了进去。

　　机器人的小脑袋彻底垂下去，眼部的蓝光开始急促闪烁，过了很长时间，蓝光闪成黄光，大概是提示电源消耗不轻吧。

　　机器人眼部光芒不再闪烁，抬起头来，定定看着维克多。

　　“......好久不见，德拉曼。”维克多开口，有些哀伤。

　　“哦好久不见，我的老朋友，怎么了，你看上去有些难过。”机器人德拉曼开口道，音色与语气一如既往。

　　.

　　守望者此次集体来到Z国，主要目的是为了建立后勤部队，他们最开始只是个地方武装组织，除了抢夺之外就没有资源来源，只能打打游击，当然，这一点也是Z国的历史基因。

　　除此之外，Z国作为战前的世界一流强国，有着完备的产业链，并且在战后全世界供应链基本断裂的情况下，Z国以顽强的手段保持了部分本国供应链，维持住原材料进口，也就是说，Z国在战后勉强维持住了生产自给自足，并且已经在尽力向外输出。

　　原材料产出地产出原材料需要活生生的劳动力，为了保证他们的生存同样得出口产品，否则遗憾如果发生，可能就会减少一处原材料产出地。

　　而出口到外面，还需要大量的武装人员去护送，s市的保留警力仅仅能维持市内治安与巡逻工作，战后什么人才都缺，s市已经尽力培养出一支警备队伍，放弃了许多其他的人才培养，先保证最低的物质供给，就需要生产与运送的人才，那些稍微可以放一放的领域的人才培养就完全中止。

　　即便如此，s市依旧难以为继，外面不断有事故发生，有人性之恶引起的暴力事件，也有生化兽、赛博疯子等袭击事件。

　　Z国一直是个乐于开放分享的国度，好在战争后，他们并没有反应过度放弃这个传统，他们一直再向外发布信息，希望还活着的人们能够保证自己的安全的前提下来到Z国，你们需要Z国，Z国也需要你们。

　　而且，还广泛希望各个领域都有其他组织加入进来合作竞争。

　　Z国的行为与过去流行了百年的废土文学截然不同，外面在丛林法则，Z国还在基建救世。

　　“这真是神奇的国度。”V抽完他最后一根烟，将车停在一栋四层的新楼之前。

　　这栋楼在周围显得不那么起眼，附近街道整洁，与变成死城废墟的郎新所在的n市截然不同，而且还有许多七八层的高楼矗立。

　　V与s市政府谈好了合作，守望者作为境外安保组织与s市正式开展合作，他们就在这栋新楼之中驻扎，拥有招募、培训、执行任务与维护地区治安等权力与资格。

　　s市政府事先收集的多方信息，知道守望者在第三次世界大战之中站队地球自卫联队，并且已经有与d市的良好合作先例，领头人还跟熟练Z文，早已给守望者开出绿灯，这次合作敲定得非常愉快。

　　“走，进去吧，我们在整个四楼，这算是我们的基地了。”V心情很愉快。

　　德拉曼温馨提示：“侦测到有地下停车场。”

　　看到所有人都下车了，V对德拉曼道：“你自己去停好，好好休息。”

　　德拉曼：“好的指挥官。”

　　指挥官是V以前最喜欢玩的一款游戏的主角的身份。

　　他瞪了一眼车尾灯，不知道这个眼神能不能被德拉曼察觉。

　　V拿着一张牌子走到门口，门边贴着三个牌子，最下面一个写着“咨询处”，上面那个写着“消防三队”，再上面一个写着“交警二队”，V咧嘴笑，露出一口白牙，将手中的牌子贴上去。

　　“守望者，治安与武装运送公司”。

　　众人往里走，咨询处的小姑娘们早已交头接耳。

　　“快看快看，他是不是那个谁谁谁？”

　　“好像是哦？”

　　“就是他，他不是那个影帝吗！”

　　V有些得意地回头看了看郎新。

　　你这孤陋寡闻的小鬼，这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人气！

　　V雄赳赳气昂昂走了进去，却无花团锦簇，小姑娘们早已控制好情绪回复到正坐姿态，V尴尬站在原地，直到有人从门外走进来，挤开V，还回头白了一眼：“这个老外真没礼貌，占着道不走......”。他有不少急事需要咨询与联络，咨询处的姑娘们开始耐心地工作与讲解。

　　“上楼吧！我们在四楼，熟悉一天看看，我们后天就要接任务了。”V大步快走赶紧上楼......

　　一场战争，摧毁了所有幸福的生活与美梦，现实让人们拒绝了许多，也接受了许多。

　　.

　　二楼传来训练的声音，三楼满是电话通话的声音。

　　四楼空荡，一个大空房，里面一张长桌，一些木凳子。

　　隔壁是一间办公室，配了一台电脑与专门线路的电话。

　　众人看向了朱迪，朱迪小脸一皱，说：“让德拉曼来。”

　　众人细想，这样确实不错。

　　与别人交流确实也是训练AI的方法，不过为了防止AI出错......

　　还有，这帮人完全不懂Z国的风土人情的，郎新怕他们有一些不礼貌的冒犯行为，于是毛遂自荐：“还是我来吧。”

　　“也好，这就是你的第一份实习工作。”V点头。

　　随后安排好住处与工位，郎新建议道：“我们也是新来的，不如去一楼咨询咨询？”

　　V舒服坐下，戴上智能眼镜开始观看一些不可名状的视频......

　　“你们去吧，我要学习......”V的声音有些悲愤......

　　郎新这个时候，终于有了些不妙的预感......

　　“不会以后是我又当爹又当妈吧......”

　　好在郎新有照顾人的经验，他不由得又想起了他在n市的那个还不知道姓名的老师。

　　.

　　一楼咨询处的小姐姐们接待了今天一位比较特殊的客户，因为以后他们就是处于一栋楼的同事了，共同为地方政府做事，为地区和谐稳定做贡献。

　　郎新坐在一名小姐姐面前，她叫彩娟，另一名叫春燕的咨询人员小姐姐还在解答先前那让V走开的男人的问题，还有一名叫紫兰的咨询人员小姐姐现在得了空，协助完春燕联系地区教育部门，座椅一推又来到彩娟这里。

　　“哎！你们是这里新来的保安公司？”紫兰明显是三位咨询小姐姐中最活泼的那个，因此她比较适合协助工作，不适合单对单耐心咨询，往往在有空闲时，她是空出来那个。

　　这些新同事确实太令人好奇了。

　　那个让V走开的男人这会儿仔细观察了这群人，心里一寒，还有许多问题没有咨询完也不敢停留，赶紧跑路......生怕又得罪他们，春燕无奈摇头。

　　彩娟还在耐心听着郎新的问题，紫兰这句话稍微打断了郎新的思路，郎新一愣，再想继续对话都有点不顺畅了。

　　彩娟适时提醒道：“你刚刚问到工作资质问题，你还想深入问哪些方面？”

　　郎新一拍脑袋，说道：“对了，我想问在s市持有武装需要许可吗？我们应该大部分都有武装或军事改造，并且持有火力枪械。”

　　彩娟点头，说道：“在你们进驻之前，市警部已经提前发布公告，守望者是第一个政府允许的境外合法武装组织。”

　　郎新心里有些吃惊，不过想起在n市偶尔还是能看到的一些s市等周边城市的政策公告，战后，Z国各地政府紧急出台了各种战时政策与战后重建法律，想必这个境外武装组织合的就是这个法吧。

　　“s市政府评估了你们守望者组织，有大量退伍Z国军人成员，因此破例允许了你们的武装力量，不过监督和审查机制还是会慢慢追加上来，这段时间本地警力已经捉襟见肘，武装运输缺口太大，已经严重影响原材料进出口，这几天你们大概会很忙吧。”

　　“那除了武装证明，还有其他要求吗？”郎新继续问，这是一个复杂的问题。

　　奇形怪状的守望者们现在郎新身后。

　　彩娟看了看他们。

　　体型健壮的杰克，他想露出友好的微笑，背包里沉甸甸的子弹磕碰的声音让这个笑容不寒而栗。

　　背着一把长刀的佐罗冷酷扭头。

　　狙击手斯迈普习惯性眯起一只眼睛。

　　彩娟勉强笑道：“虽然政府授予你们合法武装权力，但是还是请你们配合登记具体武装火力，方便日后配合。”

　　郎新还转身对他们解释道：“这是要登记你们有哪些火力装备，如果以后发生了一些恶性火力冲突事件，地方警力可以对比现场证据匹配这些登记的装备，方便查案，当然，还有其他用途......”

　　“放心，我们不是野蛮人，我们是良民！在哪儿登记？”

　　杰克挺起肚子咧嘴一笑，带着背包一抖，子弹磕碰作响......

　　紫兰缩头。

　　“在我们这里登记就好了，我们会上传给警部备案......”彩娟勉强笑着。

　　杰克、佐罗与斯迈普走到旁边开始登记。

　　接着，彩娟看向明显机器改装特征的朱迪，然后又问道：“嗯，这位小朋友......是否有网络方面的改造？”

　　“首先，老娘不是小朋友，其次，老娘不只有网络侦查反侦察功能，还有完备的网络战武器系统......”朱迪傲气抬头。

　　郎新对彩娟尴尬一笑。

　　等朱迪自豪地说完那些彩娟听不太懂的名词，彩娟麻利拿出一张表格对着朱迪笑着说：“那这边也是麻烦您登记一下......”

　　虽然听不太懂，总之就是要登记就对了......

　　看着他们都在抓耳挠腮地填表（看来听说还不错，但Z文读写能力还可以更好啊），郎新接着又问道：“我们的补给是什么流程？”

　　彩娟一边指导朱迪填表，一边回答：“s市是战时共产主义，所以你们的补给由有关部门专门配给，不过要先填写一个申请表。”

　　彩娟说着就又掏出一张表格。

　　郎新不由得叹气，他的字其实写得也不怎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