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三年（中）

　　从无身份到政府破例准许的武装安保组织，其中有大量的手续要办理，今天一天都很忙，那个偷懒的V倒是有甩手掌柜的意思，窝在四楼进行所谓的“学习”。

　　一楼的各位填好表后，又开车出去跑熟了一些常去地点。

　　说到开车，众人都去三楼交警二队进行了登记，说到车，德拉曼也有自己的车牌了，申请到拿牌很快办事效率很高。

　　郎新还要抽空去驾校学车。

　　只是在战时共产的环境下，驾驶能力也要在政府的管控之下，当然，政府管控主要是针对不法分子。

　　附近有所警校，郎新可以在这里进行一些军事训练，再远一点有这个城区的机关补给配送点。

　　经过咨询处在政府办公厅的咨询，守望者又破例成为s市政府编外机关，享受机关待遇。

　　街道上，不少车流来往，行人十分少见。

　　郎新坐在副驾驶席四处观察着。

　　与战前的城市记忆不同，战后到s市也没了曾经作为金融中心的奢侈繁华之风，改换成忙碌的工业城市。

　　高楼少了许多，想来是在战争中坍塌不少，拥有拦截不住的导弹，也拥有预防不了的内乱。

　　不过好在重建速度很快，也不必重建那么高的楼，几层就够用了，先稳定，再发展。

　　先保命，再自由。

　　开车来到驾校，根据审批流程报了名，郎新以后生活将充实许多。

　　“真好，有人的世界真好。”杰克伸直腰，感慨道。

　　“回去吧，把东西安置一下，我们在这里落脚了。”

　　德拉曼载着众人回到驻点四楼。

　　他们把自己的安置物与刚领的补给品搬上四楼，分配好布置好房间后，V颇有些自豪地宣布：“这里就是我们的新家了！”

　　.

　　守望者们已经安置了下来。

　　而帕南将艾玛送到自己的工作室先将艾玛安顿下来，然后带着艾玛先熟悉一下s市。

　　重卡车在s市的街道上不太方便，帕南用艾玛开过来的黑色小客车载着艾玛跑遍了s市的关键地点。

　　艾玛对于战后能有这样规模的一座城市感到无比吃惊，不过她并没有见到街道上有太多空闲的游人，用母语喃喃道：“这就是集权制吗......”

　　帕南坐在驾驶席开着车，随意回复：“什么集权不集权，相对更加公平罢了。”

　　艾玛歉意一笑，道：“非常抱歉，不过我之前有研究过国家体质对赛博精神病的一些影响效果，所以对集权或者自由有些在意。”

　　“是吗？那你得好好在这个国家好好生活，体会体会什么是真正自由，你们那里才是集权。”

　　艾玛不再说话。

　　帕南觉得这个白人女人可能有点不服气，轻声一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艾玛是s市重点关照的人才，帕南在安置好所有事务后将艾玛送到了智械研究中心。

　　智械研究中心是原Z国科学院人工智能所战后部分人员重建的，享受着s市能产出的最高级科研设备。

　　艾玛走到智械研究中心门口，帕南胳膊搭在车窗上挥手：“我就送你到这儿啦，我们加过联系方式了，你什么时候弄好了就通知我，我再来接你。”

　　“你不来吗？”艾玛以为帕南也是内部人员，因为一路上帕南已经如数家珍一般给她讲述了智械研究中心的许多信息。

　　帕南笑道：“别误会，我只是一个小小工程师，对智械研究中心的了解都是自己业余探索的，那我先走了，还有一些事要忙。”

　　两人挥手告别。

　　研究中心的自动门似乎坏掉了，显示识别功能下线，门一直开着，走廊很深，看不见里面有人走动。

　　艾玛走了进去，成为今天第一个这将是唯一一个会进入智械研究中心的外人。

　　在阴凉的走廊里，声音随着深入的脚步提高，走到走廊尽头，分为左右两边，左边是一群穿着打扮随意的人们，他们在做的事情看起来也很随意，不过是些找书、翻书和上网的事，而且还时不时抽空聊天......抽空都用的不大合理，而是边做事边聊天。

　　右边看起来稍微像一个搞科研的环境了，至少有一个穿得比较正式的女性坐在一台屏幕前，另外一群人围着一名似乎是躺在手术台上的改造人。

　　艾玛朝右边走去。

　　大家有些好奇地看过来。

　　那名穿着正式的女性起身走了过来，带着一副宽大的眼镜，面容严肃，看起来有衰老的痕迹。

　　“你就是那个M国来的研究人员？”

　　“是的女士，我叫艾玛，在珍妮博士的研究所任职数据员。”出于某些原因，艾玛隐瞒了自己与母亲珍妮的关系，而她在研究所中正是一名普通的数据员，但是由于特殊关系的原因，她能接触到整个研究，熟知每一个细节并且了解连贯的研究思路。

　　“我是廖博士，是智械研究中心的主任......你中文不错......”廖博士认真看了艾玛一眼，意味深长。

　　艾玛隐约感觉到廖博士似乎察觉到自己的真实身份了，她没有隐瞒自己的真实名字，而她母亲珍妮博士的许多关键论文她的名字都在第二或者第三作者的位置。

　　这个Z国的女博士也很厉害！艾玛心想。

　　“珍妮博士的事故我们深感惋惜，我读过你们的科研论文，事实上我不看好你们解析赛博疯子的脑呓语的思路，甚至用活人来做对比与影响实验。”廖博士带着艾玛走进实验室。

　　艾玛想着那些在赛博疯子们疯狂的呓语中失去理性的师兄弟们，原本的想法是为科学献身是值得的，可是如今孑然一身，科研也没有任何成果，只是证明了自己的失败......艾玛也无言以对了。

　　廖博士没有在意艾玛低迷的情绪，继续说道：“只是......如果有超级计算机的话，暴力破解也不失为一种可行的办法。”

　　“珍妮博士自制了几台高性能电脑，在算力之和上接近三等超算，而且在算法上进行了大幅度的优化，结果只能证明赛博疯子的意识不可探知。”艾玛说出母亲珍妮博士最后得出的结论，正是这个结论让母亲彻底放弃了抵抗。

　　可惜，随着科技发展，几乎全世界的超算都结合了AI智能技术，导致所有超算都变得不可信任，而要想再建立一个新的超算......当今世界实在是缺人缺技术。

　　恐怖的精神核弹，恐怖的赛博疯子，恐怖的降智计划，几乎让人类文明退化一百年！

　　“结果终究还证明珍妮博士的研究失败了，珍妮博士的思路有很大的漏洞，即便用没有应用AI的超级计算机来计算分析赛博疯子脑海中的呓语，分析的结果还是需要具有人类的罗辑思维的个体进行内容分析......无论是AI还是研究人员，都不可避免地变成了赛博疯子。”艾玛想起了惨痛的研究后果。

　　艾玛与廖博士激烈地交流起来，其他研究人员不由得注意过来，两人的对话是Z国与M国这两个战前的世界强国的顶尖研究者思想的激烈交锋。

　　“珍妮博士的失败还证明了精神混沌法则。”艾玛补充道。

　　精神混沌法则是五十年前一名疯子科学家临死前留下的未被认可的言论，在Z国曾被广泛嘲笑为“民科式科研”，他的疯狂与死亡被科学界普遍认为是为了作证他的言论的哗众取宠的末流演技。

　　“为什么不能是赛博疯子呓语含有使人疯狂的因素？”廖博士冷静发问。

　　“赛博疯子的呓语正是混沌所在，也有可能是混沌影响的表征。”艾玛苦笑道：“如果只是那些不可名状的呓语之中含有令人疯狂的因素，那也就证明珍妮博士是一位失败的科学家吧。”

　　廖博士明白，珍妮博士最初的研究思路正是最直白地探寻呓语的真实含义，可他们已经失败并且放弃了。

　　他们是M国最后一个赛博精神病科研所。

　　重担一下子就来到了自己身上。

　　全世界仅剩的研究所就在自己脚下。

　　廖静安！你怎么选？

　　是赞同珍妮博士的失败研究停留在表象？还是坚持问题根源的探究？

　　廖博士拍拍脸，她感觉自己有些大脑发热，这不好。

　　她强制自己冷静下来。

　　接下来该做什么？

　　“我会调一些人给你组成一个小组，小规模等比例复现珍妮博士的研究，我要根据她的论文与你的复现实验结果进行评估再做决定。”廖博士最终做出了决定。

　　艾玛取下背包，里面放着两本厚厚的书：“一本是原数据图表，另一本是论文集，我走得匆忙，但这些应该是全部的论文，不管是发表的还是没有发表的。”

　　“很好，那现在就开始吧。”廖博士接过立刻开始翻看。

　　“阿秋阿齐，你们做正副组长，再挑四到五个人做她的小组成员。”廖博士看着那些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文献：“我们自己的研究进度可以暂时先放一放，大家完成手上的任务，都翻看一下珍妮博士的论文。”

　　“明白！”大家回应道，凌乱且匆忙。

　　廖博士也是从根源探索赛博疯子，只是没有超算等硬性条件，她不得不采取人文手段。

　　走廊尽头的左边那一群翻书的对比右边显得“闲杂”的“闲人”们，正是负责人文研究的历史学家、生物学家、精神病医生等编外科研人员。

　　在生产力如此紧缺的s市，供养着科研人员真的要极大的魄力，付出极大的成本。

　　好在，这是Z国的优良传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