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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首愿

白首愿 西南的安妮 2281 2025-10-19 23:36:07

  第二天天亮,徐双仪便带着腊梅将破庙打理了一番,这个庙本是一个道观,名叫清心观。不知是何原因无人打理?稍微整理整理还是挺不错的,住人肯定没问题。

  在这里没有什么王妃,更没有什么主仆之分,徐双仪和腊梅一同干活,又像回到了小时候和在江南的时候,情同姐妹。

  腊梅打来水将房间擦了又擦,看天色不错,便想着去附近村子换点食物,她们总不能一直啃干粮吧?

  “好啊,一会我和你一起去,我看这院子周围还有些荒地,将来我们还可以在这里养花、种菜、养鸡,日子倒也有趣。”徐双仪满脸笑意地向腊梅描绘起她们以后在这里的日子。

  腊梅却怎么也笑不出来,这个地方住一时半会还行,若住一辈子平民百姓都不一定能受得了,更何况她还是堂堂的晋王妃!

  她忍不住问道:“小姐,你就不想知道是谁把我们送到这里来的吗?王爷明明说的是慈光寺,但有人偏偏阳奉阴违将我们送到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摆明了不让我们好过!”

  徐双仪看她气鼓鼓的样子,失笑道:“慈光寺和这里有什么区别?这里挺清净的,比在王府好。谁不想让我们好过,仔细想想还不知道吗?可好不好过不是别人说了算的,是看我们自己怎么过。”

  腊梅听她这么说,心里放心不少,她原还担心徐双仪不习惯这样的生活,更怕她被王爷伤了心从此一蹶不振呢。

  两人和附近居民换了些粮食,为了避免麻烦,徐双仪对外只说她和腊梅是到此处寻亲的姐妹,暂时没有找到亲人,需要在清心观暂住。

  村民见她俩无依无靠甚是可怜,对她们都很好,经常会送一些蔬菜给她们,日子虽然清贫简单,却也舒心。

  只是夜晚总有个人缠绕在她心头,他笑的样子、落寞的样子、温柔的样子、冷漠的样子……

  挥之不去,躲无可躲,她明明应该怨他、恨他,偏偏最想他。

  白天她还可以找事情做,晚上最难熬,可徐双仪知道,再难熬的日子也总会过去,她娘亲当年就是这么一晚一晚熬过来的。

  可是母亲,原来不是做妾不好,做了妻子得不到丈夫的爱同样悲哀,徐双仪在心里哀叹。

  燕妃原以为徐双仪被她扔到破庙中,一定会吓得失魂落魄,待不到三天就会逃走的。没想到她还过的怡然自得,每天养花写字看书好不惬意。

  一计不成,再生一计,反正她要让徐双仪永不能再回王府……

  当然坏事自然不能她亲自去做,若是被晋王发现,哪怕他不喜欢徐双仪,可也不喜欢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做见不得人的事。

  徐双仪娘家的事情燕妃早已派人打探过,知道她的嫡姐徐如珍一直和她不对付,处处想压抑她,和晋王的婚事让徐双仪飞上枝头变凤凰,这是徐如珍万万不能接受的。

  尤其是知道她未来夫婿是宁王妃的弟弟吏部尚书之子时,她更加嫉妒徐双仪能嫁给晋王,早知道她就应该求母亲将她嫁给晋王。

  “珍儿,吏部尚书是当今皇上跟前的红人,宁王的岳丈,能嫁给他们家,是多少京城贵女求之不得的,这门婚事你可要珍惜!”母亲周氏苦口婆心劝说徐如珍,这个女儿从小被她宠坏了,骄纵的很。

  徐如珍哭着喊着不肯嫁,她虽没有见过吏部尚书之子赵淳风,但满京城谁不知道他心智不全,说话行事同六岁孩童无异,将她嫁与他,岂不是让她被天下人笑话。

  若有更好的人选,徐周氏也不愿让女儿嫁与一个傻子,可他们定北侯府早已不复当年荣光盛宠,权势他们家没有,钱财也不是京城数一数二的,能依靠的不就是联姻吗?

  她再次开口劝说徐如珍:“珍儿,赵淳风虽心智不全,可容貌也不丑,更不会欺负你,他姐姐是当今宁王的正妃,将来很有可能就是皇后。我们定北侯府,如今能攀上这样的亲事已经很不错了,你莫要再闹了!”

  徐周氏将其中的利害关系一一同徐如珍说清,纵使她再不愿意,这门婚事也是不可更改的,只能认命。

  晋王妃替晋王去寺庙祈福的消息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尤其是宫内,很多人都在揣测是不是晋王的病情又加重呢?今年还能撑过去吗?

  贵妃娘娘听到这个消息面露喜色,若李谨言死了,她才能真正放下心来,毕竟他是先皇后的儿子,朝中还是有些人希望由他将来继承大统的,虽然这种人不多,但哪怕只有一个,也足以让贵妃和宁王惴惴不安。

  转眼离开王府已经有月余,天气也逐渐变得寒冷,徐双仪和腊梅待在屋里赶制冬衣,以往这些东西自有人给她们准备,如今什么都要靠自己了。

  晋王府内,李谨言也注意到天气的变化,想起徐双仪离开王府时穿的单薄,带的东西也不多,不知道衣物够不够?便安排无影带上李嬷嬷去慈光寺看看晋王妃。

  经过一个月的调理,李谨言身体已无大碍,整个人看上去精神了很多,天天补品汤羹吃下去,人还变圆润了。

  “你不该再派人去关心她。”风若清要离开京城一段时间,特意来向李谨言告别,见他又忍不住关心徐双仪,开口提醒道。

  李谨言没有多加解释,只说了一句:“她好歹也是晋王妃。”

  是啊,她是他的王妃,哪能真的弃之不顾呢?两人也算一同经历过一些东西,就算做朋友也不能不闻不问吧?李谨言这样说服自己,对她只是朋友之礼。

  可当无影带着李嬷嬷回来告诉他,说徐双仪和腊梅压根没有去过慈光寺时,他的心还是不由得慌了。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李谨言先是让无影去定北侯府送些名贵补品给定北侯,想以此打探徐双仪有没有回定北侯府住?

  另一方面,他让李嬷嬷盯紧燕妃的一举一动,他怪自己当时应该让无影亲自送徐双仪到慈光寺,兴许这样就不会出这样的事呢。

  无影速去速回,定北侯府上上下下都没有晋王妃的影子,定北侯本人还问王爷打算何时去接王妃回来?

  若是徐双仪回了侯府,定不会一个月都没有消息的。

  “王爷,王妃会不会已经离开了京城?您突然赶她离开王府,她会不会一气之下一走了之?”无影猜测道。

  李谨言却很坚定道:“不会的,她不会这样不说一声就走的。尤其是偷偷摸摸的,她不是这样不磊落的人。”

  凭过去几个月的短暂相处,李谨言也相信以徐双仪的品性,若是真的要走,也会坦坦荡荡的告知他,而不是从去慈光寺的路上逃走。

  他更怕她出了什么意外!

  无影在定北侯府一无所获,李嬷嬷在燕妃那边倒有了点眉目,她发现这燕妃虽然被禁足不能出牡丹台,但她的陪嫁丫鬟绿菊却频频回户部尚书府,不知会不会和晋王妃失踪有关联?

  听完李嬷嬷的话,李谨言不发一言,端起茶杯摩挲着杯沿,将种种事情串到一起,他不信燕妃和这件事情毫无关联,出声吩咐卓朗:“给我盯紧户部尚书府,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

  徐如珍的婚期越来越近,她满肚子怨气无处发泄,看到侯府上上下下的红色就觉得碍眼,便带着她的贴身丫鬟红叶到街上闲逛散心。

  红叶见徐如珍闷闷不乐的样子,想哄哄她:“三小姐,听说璎络坊最近来了些上好的珍珠,你之前不是一直想要一副珍珠耳坠吗?要不今日看看去?”

  徐如珍没有说话,抬脚便朝璎络坊走去。

  “姐姐!姐姐,有人让我把这个给你。”徐如珍正要走进璎珞坊大门时,被一个小男孩叫住,塞了封信给她后转身又跑掉了。

  红叶好奇是何人送的信,询问道:“小姐,是何人写的信?”

  “不知道,信上只有一句话:徐双仪在清心观。”徐如珍捏着信纸,想不出是何人写的信。

  红叶更加疑惑道:“晋王妃不是在慈光寺吗?怎么会在什么清心观呢?”

  听红叶称呼徐双仪为晋王妃,徐如珍顿时火冒三丈,狠狠甩了她一巴掌,咬牙切齿道:“她算哪门子晋王妃?都已经被晋王赶出晋王府了,下贱胚子永远飞不上枝头!”

  说罢便转身离去,红叶捂着火辣辣的脸不敢言语,急忙跟上。

  徐如珍也不傻,不会看见一封莫名其妙的信就会相信,当天她先去了趟慈光寺,发现徐双仪果然不在寺内,才觉得信上说的是真的。

  “小姐,我们去清心观吗?”红叶摸不准徐如珍的脾气,即使挨了打也还得小心翼翼、恭恭敬敬地侍奉。

  徐如珍冷笑一声,声音脆亮道:“当然要去!我倒要看看堂堂晋王妃,如今落得什么田地?这件事不许告诉其他人,若你管不住自己的嘴,那以后也不用开口说话了。”

  她的话,让红叶不禁打了个冷颤,吓得跪倒在地,再三保证自己绝不会乱说什么。

  第二日一大早两人便出了门,坐上马车朝清心观去。徐如珍虽然刁蛮狠辣,但到底是闺房女子,被人跟踪也毫无察觉。

  昨日送完信以后,燕妃母亲的陪嫁和小厮便一直在暗中监视她。燕妃知道徐如珍是不会放过这么好欺负徐双仪的机会,她就是在等徐如珍去找徐双仪的麻烦。

  燕妃暗中安排了人手跟踪徐如珍,等着她去找完徐双仪的麻烦后,再让这批人手直接绑走徐双仪,她预备将大名鼎鼎、身份显赫的晋王妃卖到京城最下流、最肮脏、最不堪地烟花之地——醉春楼。

  让徐双仪成为人尽可夫、千人骑、万人枕的残花败柳,让她永远永远都回不了晋王府!就算到时候若是有人追查这件事,也只会查到徐如珍头上,和她燕妃一点关系都没有……

  想到这些,还在禁足中的她已经忍不住大笑起来,没有人能与她争,晋王身边只能有她一个人!

  清心观内,徐双仪和腊梅将刚刚采摘来的菊花铺到木板上,打算晒干做菊花茶,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正在向她们逼近。

  “小姐,一会再忙活吧,先过来用早膳。”腊梅摆好碗筷,唤徐双仪坐下吃饭。

  徐双仪正准备动筷之时,清心观的大门就被人一脚踹开。

  “三小姐?你这是干什么?”腊梅被吓了一跳,看清来人是侯府三小姐徐如珍后,满是疑惑不解。

  徐如珍一个眼神示意红叶,红叶立马心领神会,上前抓住腊梅的手,哐哐就是两耳光,算是对她不尊敬徐如珍的教训。

  徐双仪原不想搭理徐如珍,但见腊梅被打,立马就坐不住了,冲上前护住腊梅,并质问徐双仪:“你想干嘛?这里不是侯府,要发疯回家发去!”

  “徐双仪,你都落魄到这个地步了,还以为自己是晋王妃呢?忘了我小时候怎么对你的吗?竟敢这样同姐姐说话,越发没有规矩了。”徐如珍嘲讽着,脸上几分得意几分讥笑,漫不经心地拿起院中晾晒的菊花,随即狠狠踩到脚下。

  徐双仪小时候任她欺凌是为了保护自己的生母,她不愿娘亲因她受到徐周氏的责罚,但现在她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不怕了。

  “规矩?我倒要看看侯府三小姐是怎么管教下人的?怎么欺负自家姐妹的?”徐双仪先是掌掴了红叶一巴掌,她这一巴掌是替腊梅打的,而后又一把将徐如珍推倒在地,用手捏住她的下巴警告她不要再来惹她!

  徐双仪不愿伤害任何人,哪怕她再不喜欢徐如珍,可也顾念姐妹亲情,所以只是警告,并未真正伤她。

  但没想到,她愿意放过徐如珍,徐如珍却不愿意放过她。竟在她松开手放她们走的时候偷袭她,不仅用手扯住她的头发,甚至狠毒到取下头上的发簪划她的脸,她一直嫉妒徐双仪生的比她漂亮。

  还好徐双仪跟着雪梅大师曾经学过一点点防身之术,眼疾手快用手肘躲开了徐如珍的发簪,没有被她划到。

  腊梅见徐如珍和红叶一起攻击徐双仪,情急之下竟拿起厨房里的菜刀冲出来挡在徐双仪面前,对着徐如珍和红叶就是一阵乱砍,这才将二人赶跑。

  “小姐,你没事吧?”见徐如珍她们跑了,腊梅第一时间关心徐双仪有没有受伤?她自责自己没用,没有保护好小姐。

  徐双仪摇摇头,正想说没事,又觉得脸颊有一点点疼,侧过脸让腊梅一看,右边耳朵前的地方竟在流血,一定是刚才被徐如珍划到的。

  腊梅看到徐双仪破了相,万分心急,马上就要去给她找大夫。

  徐双仪觉得还好,只是一点小伤不用去请大夫,她自己就可以帮自己医治,只说让腊梅先扶她起来。

  谁知,徐如珍刚离开,一直在暗中埋伏的燕妃人马又冲到观内,让徐双仪和腊梅措手不及,几个人蒙着面拿着刀,她们两个小女子哪里是对手?

  燕妃的人几乎没有费什么功夫,将徐双仪和腊梅给掳走,绑住她们的双手,扛着她们就打算骑上马离开。

  好在晋王的人及时赶到,他让卓朗监视户部尚书府,这才查到晋王妃的下落,见她们被人带走,连忙上前去追。

  燕妃的人见有人要阻拦他们,便决定分头行动,一人带一个姑娘分开跑。无论如何也要完成任务,否则他们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分头追!”他们分开跑,晋王的人便分开追!一个戴着银色龙鳞面具的男子怒吼一声,卓朗收到指示便向带走腊梅的贼人追去。

  银色龙鳞面具男子便向徐双仪的方向狂追,徐双仪被横放在马背上,剧烈的颠簸恨不得把她的五脏六腑都震出来!她抬头便看见面具男子策马扬鞭,朝她狂奔而来。

  虽然那人带着面具,看不清他的容貌,但直觉告诉徐双仪,是他!那双眼睛世上绝无仅有,冷硬外壳下藏着的滚烫星河。

  都是亡命之徒,逃跑起来是不要命的,许是被追的急了,贼人竟使用起暗器朝身后射去,想甩掉面具男子的追赶。

  徐双仪见贼人心狠手辣,怕他被暗器所伤,便呼喊道:“你别追了!小心……”

  还好面具男子武功高强,躲过了暗器,他要快刀斩乱麻,快速解决掉这个贼人,否则徐双仪就算不被他杀死,在马背上颠也会被颠死了。

  说时迟那时快,面具男子在马背上纵身一跃,快速出刀向贼人砍去,可贼人也不是吃素的,飞身下马躲过了面具男子的攻击,两人在地上打斗。

  马儿受了惊,带着徐双仪向前狂奔,速度之快令人心惊胆颤,徐双仪想尝试让马儿停下来,但毫无作用。

  面具男不想与贼人再纠缠,一剑刺穿他的心脏,将他解决。尔后飞到马上,继续去追徐双仪。

  带着徐双仪的马失去控制直直地朝前跑,路过一个沟渠的时候用力一跳,将徐双仪甩了出去!面具男飞身去接但没接到。

  眼睁睁看着徐双仪摔在地上,他赶忙将她抱起来,眼里的心疼藏也藏不住。

  徐双仪意识模糊,想伸手去摘下面具,嘴里发出微弱的声音,她唤他:“李、谨、言……”

  李谨言这才知道,原来她早已认出了他,却为了保护他的身份不被泄漏,始终不曾在贼人面前喊出他的名字。

  手上的鲜血刺痛了李谨言的眼和心,徐双仪刚才摔下马时撞到了头,性命垂危!绝情蛊毒又开始发作,李谨言捂着胸口满脸痛苦。

  好在无影及时带着人赶到,看到晋王绝情蛊毒发作,晋王妃又受了伤,心急如焚道:“大哥!我马上带你回去找风先生,你撑住啊!王妃你也不用担心,我也会安排好的!”

  为了隐藏晋王的身份,他戴着面具出现时便化身为无影的大哥无心,外界一直以为无影的哥哥也是晋王身边的人,不会有人想到他就是晋王!

  幸好风若清还没有离开京城,无影直接将晋王和晋王妃带到了他的住所“栖云筑”。

  风若清见李谨言绝情蛊毒又发了,满脸担心:“王爷这是不要命了?我马上为你施针!”除了无影没有旁人,风若清便直接喊他王爷。

  “先不要管我!你去救她!”李谨言顾不上自己,徐双仪危在旦夕,他执意让风若清先救徐双仪。

  他的固执风若清是知道的,无奈的摇摇头,让一旁的无影赶紧去请云烟姑娘过来,还好徒弟近日回来了。

  一听云烟姑娘回来了,无影赶紧去请她过来,她深得风先生真传,无影知道她也可以救王爷!

  不一会,无影便带着一个身材消瘦高挑,气质清冷淡雅的女子进来,冷漠的脸上在看见李谨言的瞬间有了些许变化。

  “先施针替他封住经脉!”风若清怕毒性攻心,见云烟进来立刻让她给李谨言施针。

  云烟点点头,拿出一个古旧的紫檀针囊。她快速解开系带,一排长短不一、细如毫发的金针在烛火下流淌着温润而凛冽的光泽。

  云烟并未立刻取针,而是先以拇指蘸了少许朱红色的药酒,精准地按压在晋王胸前膻中、神封、灵墟几处大穴上。

  紧接着她出手如电,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拈花般的轻柔。第一枚三寸长针,直刺膻中穴。针入半分,指尖微旋,一股温煦的内息便如春水渗入冻土般,顺着针尾渡了过去。李谨言猛地一颤,唇间溢出一声闷哼。

  她没有停顿,第二针、第三针接连落下——神藏、灵墟、屋翳。金针精准地刺入穴道,深度、角度,妙到毫巅。

  她的手指稳定得不像话,每一次捻转、提插,都带着某种古老的韵律。

  “多谢云烟姑娘,本王觉得好多了。”李谨言明显身体好转过来,向救他的云烟道谢,眼神却始终不离榻上的人。

  云烟的心猛地一沉,他绝情蛊毒为何发作心下已有答案,眼下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她走到风若清身边,帮他一起救治徐双仪。

  风若清替徐双仪先是处理了头上的伤口,好在之前无影给她服用过“血竭丹”止血,否则真是性命堪忧。

  而后风若清三指搭上徐双仪的腕间。脉象浮散,如蛛丝悬于风雨。他掀开她眼睑,瞳仁涣散,对烛火毫无反应。

  “取我的‘定魂针’来。”

  云烟将紫檀针囊应声展开,七枚金针在烛光下流淌着幽微的光。他净手,取针,动作行云流水。

  第一针,直刺百会穴。长针入颅,他指尖微旋,一股温厚内力便如春水破冰,缓缓渡入。

  “按住她肩井。”

  话音未落,榻上人猛地一颤,喉间溢出破碎的呻吟。云烟急忙压住她双肩。

  第二针、第三针,精准落在神庭、本神。针尾微颤,发出极轻的嗡鸣。他凝神感知着针下气机的变化——那缕将散未散的神魂,正被金针之力缓缓聚拢。

  “药。”

  云烟又奉上温好的汤药。他却不接,只取出一支细长的玉管,蘸了药液,一点点滴入她苍白的唇缝。大半顺着嘴角淌下,染深了锦被。

  他眼神未变,取过第五枚针,刺入人中穴。这一针落下,她呼吸骤然急促,胸口开始明显起伏。

  “听见了吗?”他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她混沌的意识,“王妃,该回来了。”

  像是回应,她紧蹙的眉尖轻轻一动。

  他取出最后两针——通体乌黑,非金非木。一刺涌泉,将上浮的虚火引下;一刺劳宫,稳住紊乱的心神。

  七针落定,他额角已渗出细汗。针阵已成,七点微光在她周身要穴隐隐相连,如北斗悬天。

  “医者能做的我都做了,王妃能否醒来就要看她自己的意志了,王爷可以多在她耳边唤她的名字,助她早日恢复神志。若是三日之内可以醒来,那便应该无碍。”风若清擦了擦头上的汗,将徐双仪目前的情况如实告知晋王,说完便和云烟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李谨言和徐双仪两人,李谨言坐在床边,伸手抚摸她的脸,风若清刚才没有说完的话,他也不敢开口问。对,就是不敢,他不敢问若是三日之内她没有醒来该怎么办?

  自曹皇后去世,李谨言还从未这么惶恐过,他一直以为除了自己的性命,他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了,没成想有朝一日竟会如此害怕一个女子失去性命。

  他束手无策,只能静坐在床边,执着她的手,一声声唤她:“双仪……”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直到天边泛起蟹壳青,她眼睫忽然剧烈颤动起来。

  他俯身,在她耳边低语,每个字都清晰如磬音:“双仪,魂兮——归来。”

  她猛地吸进一口气,如同溺水之人终于浮出水面,双眼倏地睁开。

  李谨言大喜,抓住她的手更紧了,好像怕他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一样。

  “你醒了!太好了,太好了,醒了就好……”李谨言不知该怎么表达欢喜,只一个劲地说太好了,竟连去将风若清请来都忘了。

  徐双仪定定地望着他,表情却十分茫然,好像不认得他是谁似的?头又晕又痛,忍不住将自己的手从李谨言的手中抽出来去摸自己的头。

  见徐双仪表情痛苦,一直摸着自己的头,李谨言看出她一定是又头疼了,才想起赶紧去喊风若清,他刚刚出了房门,徐双仪顿感天旋地转,又晕了过去。

  风若清重新替徐双仪号了脉,神情比之前柔和了不少,见李谨言满脸担心地站在一边,他徐徐开口道:“只要醒来过问题就不大了,突然又昏迷许是体力不支,太过劳累导致,安排人煮点吃的,等她醒了让她吃点东西。”

  闻言,李谨言的神情才略微松动,让无影命人去准备点参汤备着。

  云烟见他面容疲倦,昨夜守了一夜,心疼他的身体,忍不住劝道:“王爷先去休息一下吧,这里我守着,若是……王妃醒来,第一个告诉王爷。”

  面容上有多平静,心就有多痛,云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晋王身边会有别的女人,她知道他会成婚,会有王妃,但是她没想到他会真的动心。

  李谨言看了看熟睡中的徐双仪,点点头算是采纳了云烟的建议,去隔壁房内休息,他不能倒下。

  而另一边,卓朗也将腊梅成功救回,只是她的运气不好,绑走她的那个贼人是个极为下流无耻好色之徒。在马背上就急不可耐地撕掉了腊梅的衣服,卓朗追的越紧,他就越着急得到腊梅!

  腊梅拼命反抗,捂住自己的衣衫,可还是敌不过贼人的蛮力,在她身上被脱得只剩最后一件小肚兜时,卓朗终于忍无可忍一剑飞插进那贼人的胸口,一招毙命。

  他原本是想活捉此贼人,从他嘴里得到一些消息的,但见这贼人要玷污腊梅,他没办法只能快速制敌。

  卓朗收拾那贼人之后,想将腊梅带回去,却寻不到她的身影,心中暗叫不好。

  被贼人如此凌辱,腊梅哪里有颜面见卓朗?她不想见任何一个人,她甚至不想活下去,趁着卓朗不注意,她跑到悬崖边,打算跳下去一了百了!

  “腊梅!你不要冲动!”腊梅闭上双眼正打算跳下去之时,卓朗及时赶到,出声阻止她。

  “你不要过来!你走开!我不想看见你……”腊梅捂住胸口,刺骨的寒风刮的她裸露的脊背生疼,她满脸泪水,羞愧到只想去死。

  “我不过来,你千万不要跳!那个贼人已经死了,这件事没有人知道的……”卓朗自幼在军营中长大,没有机会和女子相处,见到腊梅只身着一件肚兜,一时羞红了脸,赶忙背过身去。

  腊梅冷笑一声,一脸凄凉道:“没人知道?卓大哥,你不用劝我,我的身子已经被人看过了,将来如何嫁人?谁还会娶我?”

  “我娶你!”卓朗几乎没有思考,就出言接住腊梅的话,两人都惊到了。

  到底他是习武之人,反应迅速,在腊梅呆住的瞬间快速伸手一把将她拉到了自己怀里,又用披风裹住了她的身子。

  腊梅的身子顿时就不冷了,还莫名的燥热起来,她还从未与男子如此亲近过。卓朗怕她还想不开,直接横抱起她往前走,不给她下地的机会。

  “卓大哥,谢谢你救我,你不用娶我,没必要为了救我,搭上自己的一生。”腊梅恢复理智,刚才确实是自己太冲动了,怎么敢去寻死呢?其实就算一辈子嫁不出去,也没必要去死。

  她知道卓朗只是为了救她才说要娶她的,他对她并没有男女之情,又怕他不好意思明说,腊梅便主动把话说开。

  卓朗一怔,停下脚步,思虑片刻后说,:“如果要将一生搭给别人,那我宁愿搭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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