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阎鸣泰在前摇旗呐喊,孙承宗终于从朱佑孝口中得了明确答复。
皇上要见见这个曾经的督师!
朱佑孝肯见袁崇焕,可不是孙承宗他二人力荐的结果。事实上,对于辽东大局,朱佑孝有着很清醒的认知。
不论是谁去辽东,首先要解决好三件事!
第一,那就是谁来统率百官,新任首辅能否以大局为重,为辽东提供稳定的保障。没有这个大前提,哪怕是武圣再世也要倒在自己人手中。而孙承宗乃袁崇焕座师,阎鸣泰速来和袁交好。朱佑孝已经最大限度的给袁崇焕铺好路了。
其次,便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钱了。都说皇帝不差饿肚子的兵,倘若朝廷没钱拨付钱粮,那就做好这些刀口舔血的士卒兵变的准备吧。
而事实上,户部尚书毕自严的八弟毕自肃就是因为辽东钱粮不到位,发生兵变他自觉愧对朝廷上吊自杀的。
这一块,朱佑孝上台就在搞钱。不论是留魏忠贤狗命追赃也好,还是彩票搞钱也罢,朱佑孝图的不就是九边钱粮无忧嘛,好在这秋赋马上就要解到了,算上追缴的赃款,此事也解决差不多了。
最后这块,则是所谓地利。为了让辽东继任者能一心前驱,己巳之变的悲剧不再重演。朱佑孝同样做了很多工作,不论是在九边重镇放开互市也好,还是眼下才定调的东江移镇之事。这都是要解决侧方问题,使袁崇焕们无后顾之忧。
朱佑孝将这三件事总结为:人、钱、地。解决好了这三件事,他才敢放心召唤袁崇焕登场。
“皇上,信王按照您的意思。已经事先见过袁崇焕了!”
朱佑孝吩咐任何人不得入内,得了消息匆匆回来的高时明只好跪在门外禀报消息。暖阁里正让宫女捶背的朱佑孝坐直身子,示意宫女们退下后,将高时明召进了暖阁。
他满脸好奇的看着高时明:“信王和袁崇焕聊了些什么?”
高时明不解朱佑孝的用心,进了暖阁躬着身子小声道:“回皇上,信王见了袁崇焕很激动。言必称救国者唯督师尔,信王自然没少问袁崇焕平辽之策……”
“袁崇焕可曾说过五年平辽之类的话?”朱佑孝忽然转身盯着高时明问道。
高时明摇摇头:“袁崇焕未见皇上,自然不肯轻言平辽策。只回话倘若再掌辽东,定当先厉兵秣马,营建堡垒,稳步推进!”
听到这话,朱佑孝沉默了。果然这帮老狐狸没一个简单的,看人说话的本事个个都修炼的炉火纯青啊!
此刻的朱佑孝完全有理由相信,史书上的记载的袁崇焕向崇祯提的五年平辽的话,是为了应和崇祯这个热血冲动的傻弟弟!
“罢了,现在什么时辰?”朱佑孝突然开口问道。
“回皇上,眼下是午时上四刻”守着刻漏的小太监小声道。
朱佑孝点点头,眼下时日尚早。他正欲召见内阁大学士刘鸿训,忽想到便是把袁崇焕一同召见了也无妨,甚至更是妥帖。当即拍拍脑袋自嘲一番,冲高时明吩咐道:“眼下袁崇焕可还在十王府?”
高时明拱拱手:“回皇上,信王怕朝臣们知道他面见边将,并未在十王府于袁崇焕见面。而是将见面的地点定在了邸报司!”
“嗯?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小心翼翼啊!”朱佑孝感慨一番,随即吩咐道:“速去召见袁崇焕、以及刘学士。”
高时明一脸困惑的看着朱佑孝道:”皇上,刘学士前不久称病,您还命奴婢遣人前去探视。似乎尚未痊愈。”
朱佑孝点点头,他现在每天要处理的事情实在太多了。若是没人协助,根本忙不过来。他现在总算明白为啥皇帝们都亲切太监了。
只有太监是日夜陪在皇帝们身边的,皇帝们最了解的人也是太监。太监便成了皇帝们获取信息的主要来源,而这就给了太监们很大的发挥空间。而当皇帝的要是对朝政没清醒的认知,就很容易被太监引导。
“如此,那便等痊愈再召见吧。另外,派太医去好好瞧瞧吧。”朱佑孝吩咐完坐在床榻上想起心事来。
这刘鸿训曾经出使过朝鲜,他本来是想把刘鸿训请来。当着袁崇焕的面,先把朝鲜的问题解决了。这样一来,他什么也不用说。袁崇焕便能明白他的良苦用心,对他感恩戴德。
眼下的朝鲜才被皇太极打的签订了城下之盟,虽说朝鲜对辽东局势来说没啥用。但朝鲜的位置摆在那,如果就这样任由皇太极折腾,那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而朝鲜的党争可比大明厉害多了,这使得朱佑孝不得不派出大佬前往朝鲜调停。都火烧眉毛的时候了,不能再让这帮人窝里横了。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就在朱佑孝趴在炕上,享受着宫女的按摩快要睡着的时候。袁崇焕终于到了。
得了准许,一身布衣的袁崇焕来到了朱佑孝面前。看着面前这个身材魁梧、眼神犀利的汉子跪在自己面前。朱佑孝露出了赞许的目光,难怪袁崇焕会被孙承宗看上,别的不说单就这气质就没的说。
“尔且起来吧,赐座!”朱佑孝绕着袁崇焕打量了一圈,坐会炕上神色平淡道。
得了朱佑孝口谕,袁崇焕又是恭敬谢恩。这才不疾不徐坐在椅子上,朱佑孝放下茶碗看着面前的汉子,只见袁崇焕也带着浓浓的好奇看着他。
“去岁辞官归乡,尔之日子过的当真是潇洒惬意啊!”朱佑孝似笑非笑的看着袁崇焕。
袁崇焕摸不着朱佑孝这话的意思,只得低头道:“小民一心为君上尽忠,若不是那厮欺人太甚。小民怎敢弃国家于不顾?还请皇上明察!”
“好了、好了,朕又没有怪尔的意思。”朱佑孝打断袁崇焕的解释,看着后者道:“眼下虽不能说奸佞尽除,倒也算得上风气归正。尔之座师坐镇朝局、又有旧识为兵部看护。这下总没牢骚发了吧?”朱佑孝右手轻轻敲着桌子,盯着袁崇焕问道。
”为国效力乃是人臣本分,小民可曾敢有半分怨言。”袁崇焕不敢接朱佑孝的话,连忙起身跪地表忠心道。
朱佑孝绝口不提袁崇焕旧功,倒是先跟他谈起了眼下朝廷的总体氛围,这让跪在地上的袁崇焕心思活泛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