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明楼中,句芒进入画中境。
“嗯……此处好似无法使出神力。”句芒身处黑暗,呆在原地,不知向何处去。此时,一只白蝶自后方飞来,冷色菲菲,鳞翅晖寒。蝶影蹁跹,在黑暗中拖出不散的光痕,如白练挂悬。
“前往一观。”句芒跟着白蝶向前,进入奇异空间内,两侧净是怪异画面。
“那是……好友和……。”正前方画面,白泽缓缓踏上神宫主殿——玄灵宫,阶下都是同僚尸首。白泽双手秉玉笏,举在胸前,金瑞柱冠掐束发,发髻两侧戴日月金片,身着元青(黑色)暗纹龙盘服,玄采(黑)鞋翘勾裳摆。白泽眼角落血渍,冷笑可怖,仿佛恶魔重生。
“白泽为何着……重明执政时穿的御服。”句芒紧盯眼前画面,生怕漏掉任何细节。
白泽逐渐走到宫门前,“白泽?尔竟活着,勿再进一步!”一人冲出阻拦白泽。
白泽表情阴沉,缓缓抬头,嘴角上挑,狰狞如鬼魅。“哦?为何呢?”白泽步步逼近,将头贴在对方耳边:“别怕。”对方战栗不止,汗珠直流,身体无法动弹,卑微求饶:“此事与我无关,与我无关啊!”
白泽将玉笏刺入此人腹腔,顿时血涌喷溅,“与尔无关?”白泽气聚手心,握住对方面门,对方被轰飞,撞上墙砖,当场毙命。
“白泽!收手吧!”画面中,另一个人出现。
“那是……水岳君?”句芒雾里看花,紧皱眉头。
“水岳君速速退开!吾不想与尔为敌。”白泽右手背后,左手放腰间,姿态桀骜,睥睨万物,嗤之以鼻。
“若大人执意找神王大人,先过水岳君此关!”水岳君甩拂尘,欲阻白泽脚步。
“神王……天道选定之人唯重明耳!”白泽赫然而怒,整个玄灵宫发颤,抖落宫顶尘土,扬灰之中,两人目光寒若冰霜,从前共事之友反目成仇,将动干戈。
“重明大人驾崩,东皇太一大人是天道再选之人,神王尊位由他来坐合情合理。”水波青光从水岳君手中流入拂尘。
“住口!”白泽怒上心头,“妄言!若非东皇太一使奸计,吾的谋划天衣无缝,重明怎会出事!妖言惑众,操弄人心,是他惯用手段,尔莫要被蒙蔽双眼。念数甲子之情,尔若让开,吾定既往不咎。”
白泽抚平衣领,伸展袖口,身上紫雷升,衣摆逸逸,御服上暗纹黑龙竟从衣上冲出,卧在大梁上,口中吐黑气,龙眼紧盯水岳君。
“竟敢释放封印在御服上的烛龙之力……汝与那妖邪何异!”
“哼!妖邪?(只)不过非常之时行非常手段罢了,杀!”一声令下,黑龙雄吼震八方。
魔龙腾跃而下,獠牙滴血,“看来,尔害死了不少人啊。”
“不过是些东皇太一的走狗,往日吾与重明之旧部被残害时,你水岳君明哲保身,投靠东皇太一,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去!”
水岳君躲开魔龙扑咬:“王权更替,唯此乃万全之策,留神了,尾闾归渊!”水岳君屈步手结术印,身前法阵现,激流漩涡从中喷发,好似狂鲨噬饵,白泽并指,周围水露凝结冰刺,指尖轻挥,玄冰如箭射出。
术法对垒,互相抵消,现场水雾茫茫,白雾遮目中,蓝、黑光华穿梭飘忽,变化瞬息,交汇碰撞。
骤然,强风从雾中涌出,驱散水气,水岳君、白泽相持不下,一者静水不动,沉稳如岳,守中求胜;一者魔月堕天,胜券在握,攻势凌厉。
水岳拂尘抽击白泽双脚,白泽跳起一步,水岳脚跟支地,俯身转体,拂尘上扬,白泽猛然下压,左脚以千斤之力踩上拂尘柄。水岳君却不受影响,手腕毫不动摇,水岳右手拍地下反冲。白泽竟被挑动,后翻拉开身位。
此时魔龙飞来,血盆大口,欲活吞水岳君。只见水岳抓住龙角向前荡,落于黑龙头顶,双手合十如刀利,刺入黑龙头颅,黑龙抽搐几下,坠落地面。
此时,白泽闭眼冷笑:“尔中计了。”
黑龙化灼炎锁链,缠住水岳君,链现红纹,火焰乍现,水岳君皮肤被炽火烧裂,伤痕累累。
水岳君痛苦难当,无力挣脱。
“此重明遗炎,焚燃世间所有邪念之人,尔助纣为虐,死不足惜!”霁空月从白泽腰间飞出,眨眼间,剑临水岳脖颈……
“不可!白泽!”
三明楼园林内,昏迷的句芒突然梦呓,冷汗浸透衣服,全身抖动不止。
“嗯?不妙。”叶秋水点其穴位,“白莲心墨!”只见墨光清清,从叶秋水手上流入句芒体内,句芒状态慢慢稳定。
而画景空间中,奇怪画面消失。随之,高耸建筑拔地而起,雷电若隐若现,诡异万分,塔楼森森,尖角参差,红锈斑斑,而在那锈迹下,仿佛孕育生命,如心脏般跳动。整个建筑血肉堆积,令人作呕。
句芒首度感到如此恐惧,发自内心的战栗。犹如提线木偶,句芒机械的抬头,无法抗拒。
上空,竟是巨大眼球,直盯句芒,眼神对视之刻,句芒只感身负泰山。
“如此渺小,何能护得世间万物。白泽已死,你又能改变什么。”
“哈哈哈,所谓的神,不过蝼蚁罢了,尔等之存在毫无意义。”
“此世已无趣,该临终焉之刻了。”
“吾……究竟是何,究竟是为了什么……”
句芒瞳孔无光,意识被碾碎,力量无法使出,就在逐渐被支配时,脑中突然响起熟悉之声。
“好友,大道无悔……”
“大道……大道,大道无悔!”
白蝶飞来,落上句芒手背,句芒脚下月轮如水,天光闪耀,驱散黑暗,句芒力量恢复,春晓阳息充盈空间,剑握手中。
“不管未来如何,吾等必战至终章,人类,神明,这个世界,将共渡灾难。”
句芒后撤一步,手抚剑刃,剑光掠过,句芒跃起挥剑,斩断眼球。奇异建筑轰然倒塌,神秘空间如镜面破碎,门扉出现,面前竟是最熟悉之身影。
“句芒……吾最后的提示,未知灾厄将临,‘彼’不是最大的威胁,它,来自天宇之外。找到奈雅许是关键,未来,靠你们了。”随后,那道背影消失。
“尔放心,赌上所有,吾定会守护这世间,守护你坚信的一切。吾知,汝定在某处,注视着一切。”
句芒向着门扉走去,再不回头。
“白泽……汝究竟,做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