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被迫吃素的古神

　　进入空域的一瞬间，方七和团子就被近前的梦境气泡吸了进去。

　　蔓延的血肉山脉，密集分裂的硕大骨刺层层排布，一只只苍白的手掌生长于骨刺之上层层堆叠，主骨刺之上遍布着血色的脉络，那或许是骨树的年轮。漆黑的古堡坐落于那怪异的树林之中，偶尔有几对巨大的琵琶骨从身后飞过，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带着腐败的腥甜。

　　不行，虽然来到这鬼地方不至于掉理智，但这股味道有点过于恶心了。呕！方七在原地干呕着，头上的团子也吐着小舌头有点反胃。

　　“啪啪啪！”清脆的掌声带走了这股恶心的甜味，取而代之的是一点腐朽的木头味道夹杂着点柑橘味，让人不由得想深吸一口气。周围的场景也不知道转换成了西式老贵族的房间。暗红色的墙面上挂满了镶金的挂画，方七跟前的这一幅画作描绘的正是先前的诡异森林与漆黑古堡。

　　一道高大的身影来到身边，从侧面，方七只能看到人家穿着西裤的修长大腿。高大身影伸手递来了一杯晶莹红酒，如果忽略这只手的小指正逐渐拉长分化出更小的手掌，给团子也递上了小小一杯酒，那这跟方七刻板印象中的西方老贵族毫无区别。

　　“谢谢，这是啥？抱歉，没有冒犯的意思，我平常就一土狗，没喝过这种高端的东西。”方七低着头接过酒杯问道。

　　“低...介....这是我的信徒上贡品的果子酿的酒，以你这种脆弱的灵体喝一口就会被污染侵蚀，不过你身上既然有祂的印记，喝点倒也无所谓，可以增长一点灵体强度。”身旁的声音像是在适应方七的语言。

　　“我呢！我呢！我能喝点不！”团子低着头闻着酒香有点迫不及待，“当然，这些酒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梦境的一部分。”

　　听着团子的大口吞咽声之后，方七也抿了一口。酒液入口一刹那，赋予的果香充斥口腔，浑身都微微发烫起来，方七脸上的巴掌印散发着微光。你还真别说，这味道还真不错。

　　“你们倒也不用如此谨慎，我的本体不在这里，在此的只是我的一道带有些微理智与人性的意识投影。所以直视我也无妨，听说在地球上谈正事，互相直视是尊重的表现。”估计这位就是此次的雇主了：血肉古神-亚当博斯。

　　在进入泡泡后，团子就告诫方七，一般情况下不可直视神。一来这不尊重，二来视觉最容易受到冲击与污染。假如这次梦境之旅的雇主投影过强，虽然混元子的烙印不会让方七陷入疯狂，但是理智肯定会骤降。若下降得过于剧烈，便会看到只有在低理智阶段才能看到的怪东西，进而受到刺激加速理智崩溃，形成恶性循环直至疯狂。

　　但现在人家这么说了，咱初来乍到的，那出于尊重...不对！我在想什么？没事儿看祂作甚！一阵危急的哈吉米音乐在脑海中自动播放，配合上紧张的鼓点打消了方七的念头。

　　“不必了吧，我胆小，请问你有啥要送给您的邪教头子，哦不，大主教的！”方七唯唯诺诺。

　　高大的身影叹了口气，“无所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届时同样触碰一下狄更斯那小子就可行。”祂伸出了自己手掌轻轻拍了一下方七的肩膀。

　　一段信息就传入了方七的脑海，大概意思就是祂老人家不喜欢有些血肉分教在献祭时用富含血液的植物用以代替血肉，祂是血肉之神，不是素食主义者。一开始回应献祭，只是以为他们近期比较贫穷给点施舍希望他们后面拿出诚意，没想到这些人尝到甜头之后变本加厉了，一点荤腥没有！就算降下了污染予以惩罚，他们也只以为是献祭的植物不够多。这让祂老人家很不满意！

　　“所以您是说，噗呲，你是因为吃素吃太多了！噗呲，吃得有点腻歪想死所以想托个口信改善下伙食？！”方七感觉有点荒诞，但又在情理之中，蛮有意思的。

　　“有什么问题吗？你知道天天喝果汁不沾荤腥有多痛苦吗！我的血液循环都快停滞了！也没有足够的能量增生替换血肉！虽然对于本体影响不大，但是对于我们投影来说，无异于重度营养不良！”高大的身影有点急。

　　“可以理解！所以，我现在对您很重要是吧！混元子那最近人手可不足喔！”方七露出了邪恶的笑容。

　　“是的，为了维持力量，我确实需要你尽快传达口信。”高大的古神投影挺耿直。

　　“那么请回答我几个问题，毕竟你也不想天天吃素吧！”方七有恃无恐。“喂！你不要命啦！敢跟这种存在谈条件，万一人家日后报复你呢！”团子趴在方七耳边嘀咕道。“祂这么通人性吗？不至于吧！没事，你方七我有的是办法，我跟他讲道理。”

　　“你问吧，无论是与血肉相关的秘术还是异域的召唤仪式，我都可以告诉你！只要你做好知晓这些知识的代价。很少有人能跟我讨价还价的，偶尔来此的客人一般不是疯了，就是匆忙的离去，你还挺有意思的。”

　　“我对这些隐匿知识不感兴趣!我只想知道你为啥不自己托梦跟你家邪教头子交流？以及在接受人类献祭之前你自己就拥有人性吗？”

　　“地球的梦境有本土屏障，我无法通过梦境干涉。在接受献祭之前，我亦有灵智但是不多就是了。现在可以为我服务了吗？请别得寸进尺，虽然你有祂的庇护，但我依旧可以把你困住，慢慢磨耗你的理智。”高大身影站在了方七的跟前散发着一种你要再多BB一句我现在就干你的气场。

　　“已确认您的订单，保证完成任务！我们现在就出发！麻烦你送我们出去！谢谢。”方七咽了一口唾沫，所谓富贵险中求。用一次作死换来黄粱与古神的情报，方七觉得还是很赚的。

　　黄粱的存在可能不仅是一个隐匿知识的获取地点，同时也是防护古神们梦境入侵的屏障。而众多古神之所以喜欢接受人祭，似乎是为了吞噬更多的灵性与维持力量。

　　方七和团子骤然出现在了空域之内，周遭还是浮动着各种泡泡。同样在团子的带领下，方七回到了黄粱。

　　“我们现在去哪里找邪教头子狄更斯的梦啊？”方七边检索这之前刚进黄粱时团子传给自己的记忆，边随口问道。

　　“你不用找了，魂海一般是不对外开放的。我已经向劳伯鸟申请了，你以后有需要进入魂海送外卖也需要跟劳伯鸟报备，也是在心中默念三遍就行，当天值班的劳伯鸟会来找你对接。”团子在方七头上翻了个身。

　　“你胆子也真是大，古神欸，这种诡异的玩意儿你敢跟祂讨价还价的，一般送古神外卖的小哥，都是拿货走人。从来不敢多说半句，生怕听到什么不该听的隐匿知识造成心智污染。”

　　“嘿嘿，还好吧，话说你们为啥管这叫送外卖啊!这不就送个口信吗？”方七难以理解里面的门道。

　　“因为我们老大说了，知识是精神食粮，精神食粮也是吃的，当然能叫外卖。而且我们这古神外卖员是极少的，一般的外卖员主要业务是送隐匿知识，送梦境，对于我们这种吃梦的本土生物来说，这就叫外卖。”

　　就在一人一貘闲聊时，一头雪白的长眉鸟从钓梦池的方向飞了过来。停在了方七肩头，没有多废话。下一秒，周围的环境变化，莹白色的海洋出现在方七面前。

　　每一滴海水都是一颗缓缓自转的散发着白光的梦境气泡，“你们快点的，自己召唤要去的梦境气泡，别试图进入不相干的，否则我会把你们当薯条吃了”长眉劳伯鸟扭扭头对着方七与团子说道。

　　“好嘞，好嘞！”

　　方七与团子走到海边，按照黄粱的规矩在心中默念狄更斯的名字，一团气泡就从那起伏的浪花中分离出来来到了方七面前，熟悉的吸附感传来，他们来到了狄更斯的梦境。

　　在一座纯白的大教堂中，一身金边红袍头戴主教冠的狄更斯正在翻阅着书籍，旁边的身材贼棒的白丝修女在一旁侍奉按摩。团子往里面瞅了一眼对见主教没有兴趣，打算在主教的梦境里找点零嘴吃，便跟方七说了一声自行去溜达了。

　　“嘿，你这老小子，还挺会享受！”方七进入教堂，向着那看着十分儒雅的老头喊道“狄更斯吗？我这有你神的口信!快来签收一下！这是到付哦！”从古神那回来之后方七的胆子见长。

　　狄更斯有些诧异的抬起头，猩红的眸子盯着方七，露出了和煦的微笑，“来了，很高兴见到您，想必您就是新的黄粱外卖员吧！希望您可以坚持的久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