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相在前面领路，苏齐跟着。
从事业部建筑群走出来，朝着下城区方向，穿过巨龙广场，然后沿着上城区人进入永华学院的门进去。
这方面的事情，需要在学院里进行？
苏齐默不作声，打量着沿途所见的景色。他是下城区人，还从来没有走过这一条路。
“怎么样，有感觉到什么不同吗？”柳相走在前面，经过挂在过道墙上的一幅幅人物像的时候，平淡地对苏齐问道。
“没什么感觉，和下城区那边差别不大。”分辨着画像上的人物，苏齐回答。
在没来过这里以前，他还以为这会是另一幅景象，不说要有多华丽，但起码得与上城区的风格相衬。
听完苏齐的答案。
“这是你的看法吗？”柳相无来由感叹道。
他说话的语调中带着惆怅，多半是话里有话，可能是被眼前的景象勾起了记忆中的某些部分。
途径巨龙广场进入学院后的所见所闻，却是和底下的永华大广场进去没有什么区别，如果硬要说有哪些不同的话，那就是这条路整体趋势朝下延生，而下方则是朝上。
“感觉确实没有不同，很平等。”苏齐的目光在通道两侧悬挂的伟人像上掠过，一边对走前三个身位前的柳相说，“想要垄断知识其实很简单，将音乐、绘画这类下城区很难接触到的事物纳入考试内容就行了，这样一来，学院考试结果的前列全部就会被上城区出身的人占据，从此下城区人无法通过考试进入事业部，自然而然便不会再花大价钱将自己的孩子送进学院。一轮七年，或许用不上一轮，知识就会独属于上城区。”
“其实并不需要那么麻烦。”柳相说道，“只需要提高学费就行了。”
“教育部你知道吗？他们主管学院的事情。”柳相目视前方，脚下保持匀速前进着，“虽然我不知道就一个学院，需要教育部来做什么。”
“知道。”苏齐的兄长，毕业后加入的就是城邦的教育部。
“他们提出了一个想法，提高收费，充盈金库，借此来摆脱财政部在资金领域上对他们的掣肘。”不知为什么，柳相开始毫无来由说起教育部的内幕情况。
“没成功？”对于自家兄长所在的部门苏齐很有兴趣，所以捧哏道。
“对，没成功。”柳相说着，嘴角流露出笑意，“一是财政部的大力镇压，二是其内部的剧烈反对。两个条件的综合让这个预案被委员会驳回。”
他口中教育部的这个结局，不出苏齐所料，想要伸手财政大权，财政部肯定第一时间用大棒把任何敢窥视自己权力的爪子打回去。至于内部，下城区出身的人当然会反对，而且一部分开明的上城区人也不会支持。
能提出这种策略，只能说明当时教育部的部长脑子多少有些问题。
“到了。”边走边聊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不一会儿，柳相就在一道门前停下。
苏齐停下脚步，转头观察周围的环境后察觉到，这里肯定没到学院的主体部分。
柳相站在门前，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只是站直身体沉默一阵，门便自己抬升上去，露出其后的通道。
“接下来的路只能你自己一个人过去，走到尽头，会有专人等你。”柳相身一侧，略微低头，左手前伸引路状，“请。”
看了看一眼望不到底的通道，苏齐对柳相点点头，道了一声“谢谢”后，便抬腿走进门中。
走了几步后，他就听到背后传来门降下的声音，以及柳相的说话声——
“其实，我认识你的兄长，他和我是同学，四年前，他对当时的教育部长的想法持强烈的反对意见。并且，他在说服委员会拒绝这一提案一事上做出了非常巨大的贡献。”
后面半句话传到苏齐耳边的时候，门正好合拢，从门外传过来的声音变得非常细微，一个不小心就会听漏。
但是，苏齐确信，在这方面的事情，他不可能听岔。
所以在听到柳相提到他兄长的瞬间，他便三步并作两步，转身朝着门的方向跑去——
“还有什么？”
“你还在吗？”
“听得到我说话吗？”
苏齐一边拍门，一边大吼着询问。
然而这一连串的问询却并没有任何结果——不知道是听不见，还是说完的同时柳相就离开了。
总而言之——
故意的吗？
又拍打几下门扉发泄的苏齐转身回来，沿着通道延生的方向前进着，一边走，一边回想柳相话中的用意。
这个通道相比外面的就逼仄多了。
宽高与门平齐，一人还算充裕，但两人并行就会觉得拥挤。
墙壁和地面都是连绵的红砖，没有经过任何修饰，但奇异的是——
苏齐用手指按在墙面上划过，墙壁上没有砖块堆砌的缝隙，摸上去的触感温热偏软，这种感觉，就与抚摸人的皮肤颇为相似。
“这是什么材质？”他把疑惑放在心中。
不知不觉间，通道中的灯光越来越昏暗，整个通道的风格也从原本的明亮变得黯淡，在光线的影响下，苏齐的视野范围也逐渐在缩小。
悉悉索索......
走着走着，苏齐耳边听到一阵莫名的响动，这声音，好像是在他的视野之外有某种动物在群体活动一样。
逼仄的空间，逐渐昏暗的光线，除了脚步声以外一片寂静的氛围中突然出现这种声音，仔细想想还是挺让人觉得惊悚的，可对苏齐来说，常年饱受耳边小黑折磨的他，已经能够习惯这陡然出现的不明音源。
所以在听到声音的同时，苏齐便冷静地提高了行动的速度，试图躲避从身后阴影中传来的声音。
而他的这个表现，无疑是让在背后观察他的人眼前一亮。
“看到没有，刚才他没有任何迟疑，心理素质非常好，很值得招募。”一声音夸赞道。
“确实，你当时可是爬着出来的。”另一声音揶揄道。
“爬！”
场外的事情苏齐并不知晓，他只是在不断地提高自己的速度，但又将速度保持在一定的限制之内，让他不至于被身后的不明声音追上，又最大限度保存体力以应对不知终点在何处的通道。
就在他加速的一段时间后——
突然，前面传来一阵哨声。
苏齐下意识一偏头，这一下，袭来的暗器好巧不巧正从他的脸侧擦过。
躲避的同时，他顺势一瞥，将暗器的全貌收入眼中，手指大小，上面有类似哨子的孔，飞行时候的哨音是风吹过孔的结果。
“示警吗？”苏齐神情一凝，这暗器虽有声音，但刺过来的头还是尖锐的，稍有不慎，下场绝对凄惨无比，想到这里，他心里就一阵后怕，“不对，刚刚那一下我是怎么躲过的？”
刚才他的身手让他怀疑现在用的到底是不是自己的身体。
我什么时候到偏头躲暗器的程度了？
“神经反应也很快，这份成绩能算优秀了吧。”
“喂喂，你做什么？只是检测等级，不是测有没有资格招募。”一声音制止道。
“高等级迟早被招募，不如现在一并测了。万一是低等级，就算想和他说也说不出口，不用在意那么多。”
场外，三人正对快步走在通道中的苏齐评头论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