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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烬

第十二章 姓氏

藏烬 言午下溪 1534 2021-05-29 10:00:00

  RKZ的事情还没结束,LS有了新的事情要做,于是我安排好一切,又往LS出发,可回程路上,某个县城边几十公里的地方,车胎爆了。

  我打了救援电话,没过多久就过来了一辆皮卡车,车上下来了一个四十岁左右的藏族男人,他很朴实,又很礼貌。在和他交流车子情况时,我发现和当地的其他藏族同胞比起来,他的普通话更好,也更懂汉族的文化。

  那天,太阳很毒,风很大,在他换胎的时候,我和他攀谈起来,他告诉我他姓李,我很好奇,藏族人一般是没有姓的,为什么他有个汉族姓氏。于是他边换着车胎,边给我讲了个故事。

  我忽然发现幻的另一个好处,我好像变成了幻,亲身置身于修车人李师傅讲的故事中去了,不受时间,空间限制的观看了那个故事。

  七十年代初的一个冬夜,大雪纷飞,距离县城几十公里外的一个小村庄的一户人家。一位年轻的藏族女人正在生产自己的第一个孩子,房间里点着蜡烛,那时候还没有通电,屋子中间烧着火炉,以期这间房子在零下几十度的严寒里能变得温暖。她痛苦的呻吟着,看来是难产了。房里还有个藏族老妇,她已经做了自己经验所知的所有事,仍不能改变什么,只能转着转经筒,在一旁念着佛经,祈祷能够生产顺利,母子平安。可昏黄暗淡的房间里,只有女人无助痛苦的嘶吼,又让人觉得这世界上可能会多了一出悲剧。

  可一阵急促的摩托车轰鸣声,给这个家庭带来了希望,一家之主的男人骑着摩托带着一位中年汉族医生,身上落满了雪,披星戴月地赶到了。医生进入了房间,那昏黄暗淡的烛光似乎也变得明亮起来,医生叫出了藏族男人和老妇,藏族男人和老妇握着对方的手,焦急的等在门口。过了好一会儿,生产的女人痛苦的喊叫声停了下来,房间内传来了一阵新生婴儿的啼哭。门外的男人和老妇冲进房内,只见医生满头大汗,正在清理双手,女人虚弱无力的看着自己旁边的男婴,露出了幸福的笑容。男人连忙上前拉住妻子的手,深情的看着自己遭受完磨难的妻子,老妇也高兴的抱起新生儿,嘴里念着些什么。

  “那是我的大哥,那位年轻的医生姓李,我的父亲去请他时,他已经入睡了,但听完父亲的话,没有任何迟疑,披上大衣,就冒雪在冬夜的冷风中赶来了。后来,我和姐姐也是他接生的。父母为了感谢李医生,我们就都姓李了。”李师傅停下手里的工作,给我递过一支烟说道。

  我这才从故事中醒来,接过李师傅的烟,问道:“你们和这位李医生还有联系吗?”

  “我们一直保持着密切的关系,十年前,他退休回内地了,我们依然会电话联系,我们一家甚至还到过四川他的家里,可去年,他生病去世了。”李师傅有些伤感的说道。

  “李医生是良善之人,他现在应该在舒适的天堂。”我也有些缅怀李医生的说道。

  “对,他后来一直教育我们,做人要善良,毋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他也没有教给我们更多的东西,只是说人只要保持正直善良,总会有好运和好报的。我大哥现在在尼泊尔加德满都做生意,姐姐在RKZ当老师,哥哥姐姐都外出了,我必须留在家里,所以我承继了父业,做着修车的工作。我们应该没有给他丢脸。”李师傅抽完烟,看着天空说道。

  我没有再答话,只是想起刚才我变成了幻的样子置身于的那个冬日雪夜,那个痛苦的产妇,那个转着经的老妇,那个骑着摩托的藏族男人,那个冒雪赶来的李医生,还有那个初生的婴儿。这实在是个真实美好的故事,这世界上果然还是需要多些良善,多些因缘,多些温暖更好。想到这些,我不由得开心起来。

  李师傅修完我的车,由于车是坏在路上,我坚持多给他一些钱,来弥补他来回赶路的辛苦。可他也坚持只要修车费用,我也没有再勉强,他开着车离开了。可我会一直记得这位藏族李师傅,记得他给我讲的那个美好的故事。

  我看着他远去的车,忽然觉得太阳似乎也不那么毒辣刺眼了,大风似乎也不那么凶猛狂躁了,它们好像变成了冬日暖阳,春之和风。我的内心也变得更加坚定,上了车,继续朝LS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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