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级的香木要成为名香离不开大师的调配,一位名扬四海的调香师不仅仅要有卓绝的嗅觉,对成千上百种香木的调子了然于胸,还要精通礼法香道,才能调配出举世名香。
北戎国盛产香木,其都城俪都香馆云集,其中清心阁是独一档的存在,其历史悠久,声名远播。不仅俪都的王亲贵族,连北境六国的国君都常为抢到名香而踏破门楣。
一日,一个小厮前来买香,闻遍店里各种名贵的熏香,皆说没找到想要的。掌事好奇一问,小厮才小声说,可有芙蓉玉香。
掌事大惊,“那可是上东名香,一两值千金。”
那小厮低声说,“钱对我家主人来说不是什么,你若能配出,必重重有赏。”
掌事忙说道,“我清心阁自问广罗天下名香,香木自是不缺。可这芙蓉玉香的配方可是不传之秘,请容老朽再想想办法。”然后着人送那小厮出门。
那小厮道谢告别,沿着小道,七拐八弯,回到一幢王家私宅。
赫延之争兵败之后,左丘子礼和左丘丹逃到了北戎国,躲在业王的私宅中。
背叛赫连一族这事,左丘丹事前并不知道。在逃难的时候,她也是抱着一死的心来引开追兵,可是追来的却不是呼延军,而是自家的左丘军,她才知道自己的父兄已经背叛了赫连。战况失利,她不得已跟着父亲出逃。因为赫连浦之死,淳对左丘一族恨之入骨,自然不会放过自己。
香炉里燃着仅剩的芙蓉玉香,左丘丹含情脉脉地摸着手上的指环,那是成亲的时候淳为她带上的。那时候他们是最亲密的人,如今却是仇人,造化多么弄人。
“一子错满盘皆落索。丹儿,是父亲害了你。若不是我瞎了眼,你如今便是上东国的皇后呀!那里轮得到南宫紫那个黄毛丫头!”左丘子礼老泪纵横。
左丘丹听了,默不出声,这个时候说这些又有何用呢?
黎明时分,宫里来了位使者,说是王后派了来接丹夫人进宫。
左丘丹疑惑,“这么晚了,宫门都要下钥了,王后竟然此时传召?”
左丘子礼忙叮嘱,“丹儿,北戎王室铤而走险收留我们,王后有诏,你可千万不要怠慢。”
左丘丹应许道,唤侍女为她披上刚熏好的衣裳,盛装打扮就坐上来迎接的马车。夜色迷离,冷风中,几只寒鸦扑通着翅膀从马车飞过。
马车慢悠悠地绕着宫墙走了一圈,最终走进了一座偏远的宫殿。
左丘丹离去后,左丘子礼便回了房间,此时正与几个年轻女奴亲热。虽然这左丘老头年事已高,已无法再行房事,但他还是喜欢玩弄年轻的女孩,从前在他的封地上,贵族都拥有初夜权,他自年少起,就没少在外流连。说书的人还笑言,左丘的都城雁归港有一半的私生子都是左丘老头的。
这时候,房门忽然被推开,一队身披重甲的卫兵闯进房来。几个女奴来不及穿衣服,惊恐万分地跪在了地上。
“左丘大人好兴致啊!人生苦短,是要及时行乐,不然什么时候就到头了。”为首的卫兵笑道,用剑在一个丰腴的女奴身前比划。
“大人要是喜欢这女奴,我送您就是,何必这么大仗势呢!”左丘老头谄媚地笑着。
“大人错了,末将今日来,要的不是你的女奴,而是您项上的人头。”
从马车下来,侍女引着左丘丹走进殿里,殿里灯火黯淡,帷帐半掩下,香炉飘出阵阵香气,正是她身上的芙蓉玉香。这时候,一个臃肿的身影从帷帐中钻了出来,原来是北戎的新王芈隼。
左丘丹大惊失色,慌忙行礼,“见过陛下。”
芈隼赶紧迎了上去,扶起她,“夫人免礼。从前就听闻丹夫人倾国倾城,今日一见,果然不负盛名。”
左丘丹连忙抽出手,故作镇定,“王后召小女觐见,兴许是带路的宫女走错了路,小女这就退下。”匆忙行礼后,转身欲离去。
北戎王眼疾手快,一把从后面抱住她,“长夜漫漫,美人走得这么急是要做什么?”她身上传来的香味让他神魂颠倒。
左丘丹奋力挣扎,却轻易被制服,北戎王趾高气扬地道,“你可知道赫连淳在重金求你们父女的头颅?你父亲已经身首异处,今夜我把你玩够了,明日一早再把你们父女倆的首级都送去上东国。怎么样,岂不美哉?”他伸手往她胸前用力,扯下了她的襕裙。
收到左丘父女的头颅时,赫连淳有些发愣,他看着左丘丹苍白的脸,心里头竟是十分的难受。
“把她的尸体也找回来,好生埋葬了吧。”
“遵命。”
离开上东国后,于飞跟小白来到了北周国的边陲小镇。这里是北周与上东两国的交界处,商业十分活跃。
于飞走在集市上,想给自己买身干净衣服,却苦于身无分文。正惆怅间,一队紫京来的皇都密探拦住了她。
“夫人,陛下对您日夜牵挂,请您随我们回京吧!”为首的皇都密探道。
于飞听了,心里来了气,拿出匕首,割下自己的一寸秀发,交到那密探手上,“他与我,缘分已尽。此断发,便是我们诀别的信物,你让他好生保重。”
为首的密探小心翼翼地保存好断发,在于飞跟前跪下,“夫人。皇命难违,请原谅小人失礼了。”说着,就动手要捉拿于飞。
这一队皇都密探身手不凡,有小白在旁,无法碰到于飞分毫。纠缠一番后,皆败下阵来。
“夫人您怎会有如此身手?”为首的密探捂着折断的手臂惊恐地道。
“废话少说。”她挨个儿走到他们身边,从他们身上收刮了好些银子,“嗯,还不错。你们盘缠带得不少哦。”
摆脱皇都密探后,大白受了伤,不能远飞,只好就近降落北平国的一个小镇。于飞让大白在郊外休息,自己进去收集一下北上的物资。
于飞租了一间客房,美美地洗了个热水澡,换上了一身新衣。北上之路荒无人烟,她想着要带几块香皂,不然没法洗澡。
这么想着,披上刚买狐皮银袍,出门去。刚走出客栈,一队北平军人马冲了过来。只见那队人正追赶不远处一个蒙着脸的女子。
“妖女!竟敢烧了粮仓,拿命来!”说着几个北平军人一拥而上。
但那女子身手敏捷,几方周旋之下把几个壮汉打到在地。
“有两下子哦!放箭!”
说时迟那时快,密密麻麻的箭雨从天而降。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大多中箭,死的死,伤的伤。那蒙着脸的女子也被射中了大腿,动弹不得,被一个军官扯着头发拎了起来。
“婊子,你以为你逃得掉吗?”
女子的蒙着脸的头巾掉落,露出生无可恋的神情。军官把她一扔,女子撞到店门前的柱子上,晕了过去。
一旁的于飞吓了一条,忙乱中站了起来。那军官见到惊慌失措的于飞,顿时眼前一亮,摆出一副和蔼的神情,“美人,吓到你啦?”
于飞惊恐地点了点头。
军官走近她,不怀好意地搂着她的腰,“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你是哪里人,这北境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的美人。”
“奴家是西宁来的歌姬,战乱中跟同伴失散,如今独自一人,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可怜兮兮地说道。
“啊?你独自一人?多么不容易。我最乐于助人,不如你到我府上住着,我帮你找一下同伴?”
“那太好了。但奴家的行李还在这客栈的楼上,请稍等一下,让奴家去取。“
“就在这楼上吗?本将军陪你上去,也好帮你拎东西。”他不怀好意地笑着,搂着于飞就往二楼走去。
小兵们见到此场景,也识趣地收拾了一下,开始在客栈楼下吃喝玩乐下来。
过了一段时间,于飞一脸笑意地走下楼来,”你们将军说有些累,要休息一下,让你们把地上这女人拖到外面埋了。”几个小兵听话地把气息奄奄的女人拖了出去。
许久,副官见楼上的将军没有动静,上去查探,才发现他已经暴毙,身上的血都被什么吸干了。副官才知道大事不好,马上冲下去的时候,于飞跟蒙面女子已经消失不见了。